大虞仙朝各地，突然爆發了一場“事故”。
原本平穩運行了無數年的虛空馳道，突然全線停機了。
不但“虛空馳道”不見了，就連進入“虛空馳道”的人都不見了。
這場突如其來的事故，讓大虞仙朝各州府的官員十分驚愕，紛紛上書，向玉京都城彙報。
原本這些政事的處置，都是徐覆在管。
現在……大學士徐復也不見了。
內閣另一位學士，只好硬着頭皮踏入承天大殿，向大虞聖皇稟報。
“陛下，大虞境內各處的虛空馳道突然失效，數萬人失蹤。大學士徐復也不見人影。如何應對，還請陛下諭示！”
“滾！”
大虞聖皇眼皮子都沒翻一下，直接一聲怒喝。
“啊？”
內閣學士滿臉驚愕，“陛下，此事非同小可……”
“你在教朕做事？好大的狗膽，找死！”
大虞聖皇睜開雙眼，眼中怒火翻騰，擡手就是一巴掌拍了下去。
內閣學士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蘊含無盡渾沌的一巴掌，拍成一團混亂無序的“粒子湯”，隨即融入了大虞聖皇體內。
以“混沌之心”爲修行道路的大虞聖皇，已經變成了一個喜怒無常，心性時刻變幻不定的瘋子！
救人也好，殺人也好，完全取決於“概率”，要看大虞聖皇的精神狀態在某個時間段處於什麼狀態。
如果許恪看到這一幕，一定會忍不住讚歎：這很科學！
海森堡不確定原理！薛定諤波函數概率！這還不夠科學嗎？
從許恪閉關修行鑄就大道之體算起，已經過去了十年。
這十年裡，大虞聖皇的“混沌之心”，已經朝着混沌本質大進了一步，修爲境界更加高深莫測了。
只不過……這樣的大虞聖皇，真的還是大虞聖皇嗎？他真的還算擁有自我意識嗎？
當然，這樣的大虞聖皇也更加危險，更加恐怖。
——
許恪還不知道大虞聖皇的“精神狀態”，就算知道也沒空理會了。
此刻，許恪已經來到了地底深處。
沸騰的熔岩之海中，有一隻龐大而又恐怖的怪物，正在熔岩中翻滾，掀起一股股熔岩火浪。
許恪曾經通過化身大衍道君，親眼見過的“太歲魔物”，跟這隻怪物有些相似。
同樣是一團詭異扭曲的血肉，同樣是無數胡亂攢動的觸手。
本質上，這應該是構成軀體的秩序和規則，被混沌扭曲了，變成了一團混亂無序的畸變形態。
“嗷……”
淒厲而又痛苦的慘嚎中，混亂扭曲的血肉在胡亂的翻滾。
看起來……就像吃錯了東西，肚子疼呢！
它確實是吃錯了東西。
歸元子化成皇甫長流，故意顯露仙人之姿，很順利的被徐復的本體，這隻恐怖扭曲的怪物，一口吞掉了。
皇甫長流，也就是區區元嬰修爲，一口吞掉之後，徐復根本毫不在意，完全沒有放在心上，更沒有專門針對性的滅殺。
於是……歸元子很順利的來到了怪物的體內。
當混亂的血肉翻涌而來，想要吞噬歸元子的時候，歸元子馬上發動了襲擊。
“鏘……”
一聲淒厲的劍嘯沖天而起。
歸元子化成本體，顯出“萬象歸元劍”的形態，以太初無形劍氣，引動了這方世界的大道規則。
果然是天時地利！
當歸元子引動天地大道的時候，這方世界的天道馬上“全力支持”，無盡的大道規則，源源不斷的朝着歸元子灌了過來。
太初，大道之源也！
一劍扎進怪物的血肉之中，無窮無盡的大道規則，如同天河倒泄一般，灌入了怪物體內。
秩序和混亂是對立的！
大道規則和混沌之力，同樣是對立的。
這是個“熵增”和“熵減”的問題。
混亂崩壞秩序，就是“熵增”。秩序消弭混亂，就是“熵減”。
這隻怪物就是徐復的本體。
雖然呈現出混亂扭曲的怪物形態，但是，它至少還有形態，這個形態仍然呈現了一定的秩序性，這就是秩序和混亂平衡的狀態。
如果真是絕對的混亂，那就連徐復這個人都不會存在。
既然是平衡狀態，那就只要破壞這個平衡就行了。
當然，一般人是做不到的。
尋常的合體修士，在徐復這個大乘級混沌怪物面前，根本就是個玩具，參照一下安南侯就知道了。
但是許恪不一樣啊！
無數次百倍收穫刷下來，許恪的實力比起尋常合體修士，不知道強了多少倍。
而且……太初大道之源，是一切秩序的源頭。
再加上天道規則全力的支援，這讓歸元子對徐復的殺傷力，飆升到了難以想象的地步。
“太初無形劍一元衍萬象！”
歸元子一劍扎進怪物體內，無盡的大道規則瘋狂衝出。
金木水火土冰風雷光暗時空，十二種基礎大道衍生出無盡道則，凝成無數道則劍氣，結成一座大道劍陣。
無盡的道則劍氣，如同風暴一般席捲，消弭混亂，湮滅混沌。
在這般肆虐之下，道則劍氣很快就破壞了徐復體內的秩序和混亂的平衡。
對於混沌來說，秩序就是毒藥啊！
“嗷……”
淒厲的慘嚎之中，混沌怪物在熔岩海里痛苦的翻滾。
只不過，徐復到底是大乘級別的混沌怪物，“血條”長得嚇人，在大道劍陣，在無盡道則的瘋狂攻擊之下，仍然“活蹦亂跳”。
確實是“活蹦亂跳”呢，你看他在熔岩大海里面，跳得可歡了。
“聖皇，救我！”
遭受大道規則重創的徐復，只能朝大虞聖皇呼救。
你又不姓安，喊什麼“救我”？
只不過，這句“聖皇救我”，仍然讓許恪心頭一緊。
安某人喊“俞陀救我”，還真被救走了。這次可不能讓“聖皇救我”生效了。
空間靈光一閃，另一具化身“混元子”，瞬間出現在歸元子身邊。
隨即，混元子顯化真身，化成混元神幡形態，跟歸元劍貼合在一起，同樣扎進了怪物體內。
“太初神光，一氣衍萬法！”
天地共振，大道和鳴，無盡的道則蜂擁而來如同怒潮席捲，轟入了怪物體內。
“啊……”
“聖皇救我！聖皇救我！”
徐復淒厲的慘嚎着，瘋狂的呼救。
大虞仙朝，玉京皇宮。
端坐在大殿之上的大虞聖皇，聽到了徐復的求救。
只不過……大虞聖皇救不救人，這是個“概率”問題。
顯然，老天爺沒有站在徐復這一邊，他的運氣不太好，遇到了大虞聖皇不想救人的“概率”。
“你讓朕救你，朕就要救你？朕也是你能呼來喝去的？”
大虞聖皇滿臉“傲嬌”，抱着膀子，重重的哼了一聲，“朕偏偏就不救，你能咋的？”
“草！你特麼神經病啊！”
徐復氣得吐血。
“混沌之心”的修行路數，果然就特麼瘋子，就特麼神經病！
然後……徐復就真的吐血了。
原本秩序和混亂的平衡狀態，已經徹底破壞了。
混亂無序的力量，失去了原本平衡狀態的約束，就變得一塌糊塗。
越混亂，越“自由”。
徐復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都彷彿擁有了“自己的想法”，都要奔赴“自己的自由”。
於是……只是一瞬間，徐復就“散”了一地。
翻騰的熔岩大海之中，突然就生出了無數條胡亂攢動的扭曲“蠕蟲”。
這種狀態的徐復，也不能說是死了。
每一條“蠕蟲”都是徐復呢！
只不過……分散成這樣，已經無法抵抗來自秩序和規則的力量了！
歸元子的大道劍陣，爆出無盡的道則劍氣，瘋狂絞殺這些“蠕蟲”。
混元子的一氣衍萬法，化出無盡的大道神通，全力剿滅“蠕蟲”。
這番殺蟲工作，只持續了片刻時間，徐復崩散的無數個體，就被大道規則湮滅一空，殺得乾乾淨淨。
大乘又如何？一樣殺給你看！
“撤！”
幹掉徐復之後，許恪連忙招呼“撤退”。
空間波紋一閃，歸元子和混元子，瞬間消失無蹤。
剛纔徐復已經向大虞聖皇呼救了，雖然不知道爲什麼沒來，卻不能保證大虞聖皇一直不來。
滄溟淵洞府。
當兩具化身幹掉徐復的一剎那，一道玄奧莫名的力量，瞬間落到了許恪身上。
燦爛的金輝閃耀而起，在許恪頭頂凝結成了一朵巨大的祥雲。
天降功德！
這一刻，許恪明顯感覺到，天地在歡呼，大道在和鳴。
所謂功德，便是有功於天地。
從此之後，許恪已經算是開通了VIP，成爲了尊貴的天道“會員”。
感受到這股功德之力，許恪也搞清楚了，爲什麼功德能夠渡劫。
修行者前期的所謂天劫，都只是靈氣擾動造成的自然現象。但是，大乘之後的渡劫，那就不是自然現象了。
功德渡劫，指的是大乘之後的渡劫。
修行者證道，本就是篡奪天地權柄，相當於造反了！
天道當然毫不客氣的降下天劫，鎮壓反賊。
當天劫降臨的時候，顯露功德，就相當於跟天道說：“大哥，自己人。我爲天道立過功，我爲天地流過血，我有免死金牌！”
於是，天道消去了你的功德，饒你一條狗命！
這次幹掉徐復，有功德加身，想必今後證道渡劫，應該要輕鬆一些了。
——
域外，無盡虛空之中。
一處莫名的空間裡，一個盤坐在蒲團上的身影，突然睜開了眼睛，伸手一揮，一枚銘刻着玄奧符文的符咒，飄然而起，懸浮在半空。
“啊……”
符咒之中，傳出一聲淒厲的慘嚎。
這讓蒲團上的身影皺了皺眉頭，“怎麼回事？”
“尊主饒命！尊主饒命！屬下被人圍攻，難以抵擋，呼叫大虞聖皇救我，他卻毫不理會，屬下……被人擊殺了。”
符咒之中，傳出了大學士徐復的聲音。
“廢物！”
蒲團上的身影一聲怒喝。
“尊主饒命！尊主饒命！屬下的任務並沒有失敗，屬下還能爲尊主效命！”
“還能效命？”
蒲團上的人影哼了一聲，“既然如此，那就給你一次機會。若是再有差錯，你知道後果的！”
“是！是！多謝尊主寬宏！”
大學士徐復連聲道謝。
“那就，去吧！”
蒲團上的人影，對着符咒伸手一抓，扯出了一道混亂扭曲的黑影，伸手一揮，扭曲的黑影瞬間消失不見。
大虞仙朝，玉京皇城。
一處太監所在的宅院裡，一個被打得皮開肉綻，不知道什麼時候嚥氣了的太監屍體，突然翻身坐了起來。
無數扭曲的光影，在太監身上翻騰縈繞。
片刻之後，小太監就變成了大學士徐復的模樣。
只不過……胯下似乎少了點東西。
徐復的嘴角抽搐了幾下，“這是尊主對我的懲罰麼？”
舉步走出太監宅院，徐復又一次來到了皇宮大殿。
“臣，大學士徐復，叩見吾皇！”
“起來吧！”
大虞聖皇睜開雙眼，朝徐復看了一眼，點了點頭，“愛卿無恙，朕心甚慰啊！”
“陛下，如果您出手相救的話，臣還能更無恙一些。現在……一身實力去掉了九成，就連那個……唉……”
徐復低頭看了一下，滿臉鬱悶。
“朕的混沌之心，還不能完全掌控，每天都有一段時間神魂混亂，心性混沌。”
大虞聖皇朝徐復笑了笑，“愛卿，你真是運氣不好，恰好遇到了朕神魂混亂的時候求救，朕也很無奈啊！”
好吧，是我運氣不好！
大學士徐復更加鬱悶了，只好換個話題，“陛下，襲擊我的那人……”
“沒找到。”
大虞聖皇搖了搖頭，“那人擅長隱匿，擊殺愛卿之後就逃離了，等到朕恢復神智，想要追蹤卻已經追蹤不到了。”
“那……推演之術呢？也算不出嗎？”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大虞聖皇看了一眼徐復，說道：“這種情況，很顯然是上界之人插手了。”
“這樣麼？”
徐復點了點頭，“我會向尊主稟報此事的。只不過，界外之事，尊主會解決。界內之事，就是能我們自己解決了。”
“朕自然知曉。”
大虞聖皇擺了擺手，“愛卿實力受損，還是速速回去靜修，儘快恢復實力，下去吧！”
“是！微臣告退！”
大學士徐復躬身告退。
——
滄溟淵洞府。
許恪驚愕的發現，剛剛天道降下的功德之力，瞬間劇烈震盪起來，似乎隨時要散掉一樣。
什麼情況？功德不穩？
已經送出來的功德，還能收回去嗎？
而且……爲何要收回功德？
我幹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了？顯然沒有！
那就只有一個原因了……徐復還沒死徹底！
最煩這種死得不徹底的了，殺都要殺幾次，煩不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