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遠又吐出一個菸圈，把煙火碾滅在黃沙裡，他站起來和傑克平時，微微仰着頭，態度桀驁不馴，“安德森長官，你知道我們被選進來參加特訓要經受多少磨難嗎？我們這一批學員，哪一個不是經受了無數磨難進來的，每一個人都想在這裡畢業，每一個人都想在這裡學到一點東西，西點是全球特種兵培訓的搖籃，我們都想在這裡畢業，可你不給我們一個機會。”
“今天我聽說，這個訓練項目是一年後的訓練項目，是最後一個特訓項目，他們本來是可以再接受一年訓練，我不知道他們拿到了什麼劇情，也不知道爲什麼他們被淘汰，我明白，被淘汰了一定是因爲哪一方面不足，或許是業務能力，或許是心理不夠強，可不管是哪一方面，如果再給他們一年的訓練時間，或許就可以避免，他們可以完美畢業，可你提前了一年，讓他們出局，這對他們不公平。”
他態度不卑不亢，卻有一些委屈。
是的，很委屈。
西點的訓練強度本來就是地獄模式，每一個人都是流血，流淚，或許會經受死亡。
可他輕飄飄的一個決定，就讓他們出局了。
“說完了嗎？”傑克的語氣很是淡漠，甚至可以說是無動於衷的，穆遠深呼吸，“報告長官，我說完了。”
“穆遠，翻了年，你才十七歲，你有很長的路要走，你如今看不明白的東西，再過幾年，你就能全明白了。他們被淘汰，一定會有被淘汰的理由，今天淘汰了，只是讓他們回去反省，重新審視自己，若是在戰場上淘汰了，生命沒有第二次，不是他自己付出生命，就是讓別人付出生命，這一套考驗系統或許會有不足，會有瑕疵，可人的品德在生死攸關時會做出最正確的反應，有的人會出賣戰友，有的人會在背後給同伴一槍，換取自己生存的機會，有的人……會放棄自己，放棄國家，這些人都不夠資格成爲一名特種兵，一名國家的守護神。”
“你知道培養一名合格的特種兵，需要耗費多少人力財力和物力？我爲什麼要浪費時間在一羣根本不合適的人身上，他們甚至不合適出一線，你爲他們抱不平，等他們戰死時，哭的可不是你，是他的家人。”
穆遠，“……”
那一瞬間，有一些東西像是破土而出似的，在他心裡不斷地絞痛着，這是他隱約明白的事情，可被人點出來，卻太過殘忍了。
傑克心想，他還是一個孩子啊。
你對他那麼苛刻做什麼？
可他轉念又想，這一套系統剛研發出來時，他也是十六歲，第一個過了全部的劇情。
在這方面，他有權威，知道給出一個合適的答案。
“當一名將軍，就要如此殘忍嗎？”
“你單獨帶過兵嗎？”
穆遠輕輕搖頭，他還小，多是紙上談兵，他爸不可能讓他帶兵出征，用穆堅信的話說，我怕你年輕氣盛葬送了你戰友的性命。
“我十六歲就單獨帶兵了。”傑克深深地看着穆遠，“這一套系統剛研發出來，我就作爲志願者參與了所有的劇情，三天通過了所有的劇情，雖也有一點瑕疵，卻算是全部通過了。從那以後，將軍就讓我單獨帶一個小隊上前線，就算如此……我曾經帶領的一個小隊，也全軍覆沒，就存活了我一個人，我躺了足足四個月，你有沒有想過，你帶着七個人去出任務，只有你自己回來的心情嗎？你有想過，你要送他們的遺骸回家，親自去和家人道歉，告知悲劇的心情嗎？你有沒有想過，假如你再成熟一點，更強大一點，更聰明一點是不是就能避免所有的失敗？”
“有的失敗，不允許第二次，生命僅此一次，西點特種兵訓練，只有一個目標，讓你在槍林彈雨中活着回來，既然不合格，那就提早出局，不要浪費我們的人力財力和物力。”
傑克淡淡說，“穆遠中尉，如果你不調整你的狀態，你離出局也不遠了！”
穆遠看着他遠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微微握緊了拳頭。
他忍不住捫心自問。
穆遠，你想和他並肩作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