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看着嬰兒室裡的孩子，那神情別提有多專注了。
於媽看着她，趙清連頭都沒有扭過來，只是嘴裡應付着她。
算了，不管了，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刀，但是這件事情必須要告訴趙清才行，否則蘇琪豈不是很可憐。
而那個孩子不是更可憐？
“夫人，其實太太之前懷過一個孩子。”於媽囁嚅着湊到趙清的跟前，然後說了出來。
她低着頭絞着手指，所以完全沒有看見趙清突變的臉色。
趙清的臉由白變紅又由紅變青，整個人都處於一種極度震驚的狀態，大概過了兩三分鐘的時間，她才猛得扭過頭來看着於媽道：“你說什麼？”
她的聲音也不知道是因爲激動還是氣憤，變得又尖又細，乍一聽，嚇了於媽一跳。
“夫人，太太之前懷過一個孩子……”於媽鼓起勇氣，迎上趙清的眼睛，然後又重複了一遍剛剛說過的話。
趙清這纔算是真正的反應過來了，她一下子驚跳起來：“爲什麼沒有人告訴我，那現在呢？孩子呢？她什麼時候懷上的？孩子呢？”
雖然心裡清楚，可能這個孩子早就沒有了，否則於媽不可能說是她之前懷過一個孩子，但是她仍然抱了一絲希望，希望蘇琪現在肚子裡還有莫家的孫子，她盼了這個孫子盼了好幾年了，現在好不容易得到一個希望，怎麼可能放棄它。
於媽看着趙清突然變得明亮的眼睛，一下子心裡五味陳雜，她既心痛，又後悔。
她心痛當時蘇琪承受了多大的壓力，纔想着隱瞞莫邵陽生下那個孩子，她就是怕莫家人不喜歡她肚子裡的孩子。
當時趙清對蘇琪的態度，所有的人都是看在眼裡的，就是那咱狀況下誰敢告訴趙清啊，兩個人才商量着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任何人，如果早知道趙清這麼盼着莫邵陽的孩子的話，那麼當時直接讓蘇琪告訴趙清就好了，那個孩子當時已經三個多月了啊，有趙清在，一定可以保下來，那麼現
在，她們看着的就不是別人的孩子了，而是莫家的第一代曾孫了。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啊，始終是算不過老天啊。
“你說啊，孩子呢？孩子現在怎麼樣了？”趙清看着於媽那一副痛苦而又後悔的樣子，心裡涼了一大截，她顫抖着問她：“是不是，孩子沒有了？”
於媽擡頭看她，眼淚就那麼滑落了下來，爲蘇琪，也爲着那個孩子。
她沒有說話，但是趙清是多麼聰明的一個人，只看着於媽的臉色便知道，那個孩子肯定是沒有了。
心裡的火氣一下子竄得老高，趙清臉色都變了：“我就知道那個女人不安份，連個孩子都保不住，這些年在莫家她都幹什麼了啊？天天氣得邵陽看見她就恨不得掐死她，這就算了，好不容易得個孫子，還流掉了，蠢女人。”
能在老莫總去世之後，還繼續維持莫氏的女人，沒有兩把刷子怎麼行，趙清也是一個厲害的人物，一聽於媽認同了她的猜想，火就不把一處來，嘴裡也就罵上了。
於媽一聽趙清的意思，就知道她誤會了，她急急的上前解釋：“夫人，你不要這麼說太太，事情不是這樣的，她也不是有意的，她…………”她多麼想保住這個孩子啊，可是……
趙清生起氣來的時候，哪裡容得她插話。
她狠狠的瞪她一眼，把於媽嚇得後半句話硬是卡在了喉嚨裡，吞不下去，吐不出來。
“她怎麼？她連個孩子都保不了還有理了？”趙清的眼睛一眯看着於媽：“你就這麼向着她？你忘記了誰纔是你的主子了，這麼大的事情你居然現在才告訴我，你眼裡還有我嗎？”
這一下子，火燒到於媽的身上來了，也難怪，蘇琪現在不在這裡，孩子又沒有了，她也就只能把火發到於媽的身上了。
於媽囁嚅着看着她，想說什麼張張口卻是什麼都說不出來。
本來是想着給蘇琪解釋一下的，讓她最起碼再次回到莫家的時候不至於受委屈，可是現在，看這個情況，讓趙清
接受她，簡直是比登天還難的事情。
於媽覺得心涼了。
“你，你去讓鄭叔把莫邵陽給我叫過來，我倒要問一問他，知不知道那個女人懷了他的孩子……”趙清想了想不對勁又吩咐於媽把莫邵陽叫過來問問。
於媽想也不想的便回答說：“先生當然知道……。”
一說完，她就後悔了，這麼說的意思就是，全家都知道了，連她這個傭人都知道了，可是偏偏唯一不知情的居然是趙清？
她一定會生氣的，而且會發很大的火。
果然，於媽的話音一落趙清就嚷嚷開了：“好，真好，你們，啊，真是好極了……”趙清氣極，後退了一步用手指指向於媽破口大罵：“你們這一羣沒有良心的，這麼大的事情居然就瞞着我一個人，說，是誰教你的，是莫邵陽還是那個賤女人。”
好了，現在是真的發火了，前面還是那個女人呢，現在就成了那個賤女人了，於媽的心裡也跟着一緊，但是人的神經一緊繃到了一個極致之後，便會激發更大的力理出來。
比如現在，於媽就有一種豁出去的心情，她今天一定要在趙清的面前替蘇琪說兩句話，前面不說就罷了，現在說了就不能說一半，而且在這件事情上，趙清已然把孩子沒了的過錯，完全的推到了蘇琪的身上，這對於她來說，是極度不公平的。
“怎麼不說話了，你們一個兩人都是這副模樣，你，還有鄭叔，簡直跟那老莫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她說着說着聲音就高起來，連帶着語氣都帶了刺兒：“當初如果不是你們瞞着我，我能到最後才發現他在外面有了女人嗎？你們一個兩個都覺得這個瞞着爲我好，那個瞞着是爲我好……。”
趙清哽咽起來，多年前的傷是她心裡的刺青，多少年不碰了，她不覺得疼，當年老莫走的時候，她覺得痛快，以後她再也不用爲着一個沒有良心的男人傷心了，他一走，她就把他當作一把灰一樣直接揚在了海里，可是她的心裡同時也落下了一個永久的傷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