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狠狠的握緊自己的拳頭，跪在地上，那鮮血幾乎都快與大地融爲一體。
他的視線微垂，盯着地面。
“我夜冰微對天發誓，若我再次對你有二心，就讓我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夜聖江山必毀，夜氏一族，盡數破滅。”
似曾相識，帶有熟悉的誓言，正是那日，在慕容府，她逼迫着他發下這樣的毒誓。
那時的他，是一臉的不情願，與隱忍，現在的他，是心甘情願發出這樣的毒誓。
對於夜冰微而言，生死不重要，江山才重要，他能發出這樣的誓言來，足以說明，他是真的——
真的爲了她，爲了她着想，真心的想要救她，想要救他出去。
慕瀟瀟的不懷疑便在於，他確實是真的想救自己，在進入幻境之中，他完全沒有必要，因爲自己而跳下來，完全不需要將自己搞成這樣，人不人，鬼不鬼，更加不需要將自己弄成這副模樣。
他完全可以自己好好的。
可是他是自己的殺父仇人，不管他出於什麼心救自己，又不管他救自己幾次，他都是自己的仇人，自己的殺父仇人，是一個自己上輩子，與這輩子的仇人，這樣的事實，永遠也無法抹滅。
她將自己完全的置身在角落之中，肚子上，猶如被撕裂一般的痛，讓她的整個眉頭緊皺，蒼白的腦門上，是一排的冷汗。
她捂着自己的肚子，緩緩靠着牆的地方，倚靠下來。
下身的裙襬，已經全被鮮血給染紅，看起來，鮮豔，刺眼的很。
甚至，她都能聞到，那撲鼻刺鼻的血腥味。
耳邊，面前，都是夜冰微的影子，他懺悔的聲音，她聽不到，也不想聽到，只想一遍一遍的拒絕他。
不想和他說話。
慢慢的，她的視線慢慢的模糊，眼前又變得漆黑一片，鮮血從她的身上往下涓涓流出。
她的視覺，又慢慢的變得模糊。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等她醒來的時候，睜開眼，看到的，就是夜冰微那張戴着銀色面具的臉。
這一張臉，其實早該知道的，之前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他有些行爲舉止，也是像極了他，只是她一直不願意承認，一直不想承認，就想着，夜冰微已經死了，絕對不是他。
現在的夜冰微，被她折磨成那副模樣，恐怕他是最巴不得自己早點死的那一個，又怎麼會——
救她呢？這個世上，沒有誰的性命，比他自己的重要，所以他又怎麼會連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也要救她呢？
每當她懷疑他的時候，懷疑起他身份的時候，她就會這麼想，這麼一想，對他心裡所存在的那點懷疑，自然而然的就消失無蹤了。
當這次的睜眸，看到自己靠在他的懷裡，他溫柔的大手，在自己蒼白的臉上，一遍一遍的輕撫。
她就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噁心，想厲聲訓斥，可是她出不了口，想從他的懷裡站起來，然而現在的她，渾身就像是被碾壓了一般，沒有半點的力氣，更別說從他的懷中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