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狠毒的視線，看向了他的眼睛。
恐懼，害怕，震驚，思念，憤怒，驚喜，抑制不住的，在他的臉上展露，他是一個瘋子，一個徹頭徹腦，徹頭徹尾的瘋子。
他已經瘋了，已經傻了。
他拿着手中的刀，想將他與母親相似的眼珠子挖出來。
不顧他的哀嚎，不顧他的求饒。
他是真的害怕的，也是真的恐懼的。
那是他的第一次掙扎，第一次反抗。
他動手傷了他，推開了他，甚至打了他。
當時，他到現在都還能想起來，都還能記起來，他對自己的反抗，有着驚訝。
他驚訝的不是自己的動手，也不是自己敢打他，或許就連他自己都知道，自己早晚有一天，會動手，會親手殺了他的。
他震驚驚訝的是，自己竟然何時有這麼高的武功，能夠推開他。
他的雙眸，被仇恨染紅了，他瘋了，他瘋，他比他更瘋，承受了這麼多年，他的殘忍對待，毒打與折磨，他根本就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他不是他的父親，是他的仇人，真正的父親，不會對他做出這樣的事情，不會——
也是在那一次，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那個滿是雷聲的夜晚，他親手，殺死了自己的父親。
或許他根本就不知道，他永遠都不會知道，其實母親愛他，母親根本就沒有離開他。
他愛母親，母親同樣也深深的愛着他。
他是救了母親一命，但是他卻救不了母親體內的毒，那是這個世上無解的毒，早晚有一天，母親會離他而去，她不想讓他傷心難過。
不想讓他爲了自己，成天陷入痛苦之中，所以她才和別人，假裝來了這麼一齣戲，背叛了他。
母親的不高興，母親的敷衍，不過是因爲她知道，自己將命不久矣——
她不知道該怎麼和他說，或者是如何該與他說。
他話說到一半，突然間變得沉默了起來。
他臉上的情緒，似乎變得更加的痛苦了，這是慕瀟瀟從未見過的情緒，這本不該出現在蘇水寒的臉上，他本該就是那種，淡雅如仙，本不受凡塵俗世的事，所牽絆的仙人，而如今的他。
這副痛苦的模樣，痛苦的表情，痛苦的情緒。
恍若這個人，就不是他一般。
她抓着他的手，不由得抓緊，知道他現在深陷痛苦之中，無法從中抽出神來。
她輕聲的安慰着他：“沒事的，都過去了。不好的事情，就不要去想了。”
感覺到她手上的溫度，蘇水寒微微轉過頭看向她。
這是個讓自己動心的女子，第一個讓自己如此心動，想要與她在一起的女子。
父親與母親的愛，讓他恐懼。
可是對慕瀟瀟的愛，又讓他期待，甚至渴望，他真的好喜歡她，好愛她。
或許，他能夠明白，當年的父親，爲什麼會那麼的生氣，那麼的瘋狂，那麼的憤怒，他的愛變得扭曲了。
變得不像自己了，再也不是那個溫潤如玉的君子了。
“瀟兒——”
他喃喃的出聲，喚了她一句，聲音沙啞，低沉，有莫大的觸動與感觸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