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上有濡溼的觸感傳來。
宮邪很確定她喝完牛奶後沒擦嘴，所以，她嘴巴上的奶漬全糊到了他脖子上？
宮小白還在不停撒嬌，“行不行，行不行，行不行……”
宮邪莫可奈何地在心底暗歎，想起上次兩人睡在同一張牀上的經歷，幾乎沒有遲疑地拒絕，“不行。”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宮小白忿忿地撅嘴，在她開口之前宮邪沉聲威脅，“不許用指紋偷偷解鎖，惹我生氣，後果你是知道的。”
這熊女朋友，不讓她進臥室，她一定會想各種辦法溜進去。
宮小白心裡升騰起的小竊喜被一盆涼水澆熄，她原本就打算在他睡着後偷偷溜去他房間。
他這麼一說，她就不敢了。
“……好吧，不睡就不睡。”宮小白妥協。
宮邪提醒，“下來。”
宮小白雙手勒緊了一點，“再背一會。”擔心他拒絕，她湊到他耳邊，呵氣如蘭，“我們是在談戀愛吧，背一下女朋友不可以嗎？”
帶着她獨特馨香的氣息拂到他耳廓，宮邪的心跟着軟了。
這話他找不到任何一個詞來反駁，只在心裡暗暗說了聲“鬼丫頭”。
粉嫩少女風的房間裡，就有了這樣一幕：高大頎長的男人筆直站立，多年軍營生活，讓他的站姿呈現如鬆的氣質，小女孩趴在他背上，毛茸茸的腦袋搭在他肩上。
兩人誰都沒說話，脈脈溫情在流淌，一點一滴，匯成心間最美的記憶。
宮邪突然出聲，“宮小白。”
“嗯？”宮小白靠在他肩膀上昏昏欲睡。
“你不打算寫數學卷子了？”
“……”能別總這麼煞風景嗎？
——
翌日，下午一點多。
今天是星期六，宮邪沒去公司，在書房裡處理一些事務。
避免分心，宮小白則在自己房間裡寫作業。
昨天晚上，她實在沒勇氣把剩下的數學卷子寫完，便先把英語寫了。
現在纔將未完成的數學卷子重新扯出來，想到還有一整張物理卷子沒寫，她就生無可戀。
拿起手機給封媛發微信，“在幹嘛呀？”她曉得方玫有事回鄰市老家一趟，估計聯繫不上。
很快，封媛回：“在家寫作業。”
宮小白：“數學寫完了嗎？”
封媛：“昨晚熬夜先把數學寫完了，累死我了，最後兩道大題我足足寫了半個多小時。【吐血】”
宮小白：“求拯救。”
封媛：“我拍了發給你？”
宮小白：“別啊，看了答案我也不一定能明白。誒，你下午有空嗎？來我家寫作業吧，不懂的我還能問你。行麼？”讓她總打電話麻煩班長大人也不太好意思。封媛就不同了，兩人關係好，無話不說。
接着，宮小白自拍了一張癟嘴的照片，配上文字：委屈巴巴，製成一個表情包，發給了封媛。
另一邊，封媛點開大圖，撲哧一聲笑噴了。
真有她的，拿自己的照片當表情包。
封媛：“行吧。不過我不知道你家的具體位置。”
宮小白她……應該住在天龍居吧？那個只屬於宮爺的地方。聽說外觀仿古建築，室內卻是現代化設計，別有一番風采。
宮小白分享了一個定位給封媛。
封媛：“ok，等等我。”
宮小白：“愛你，麼麼噠。【親吻】【玫瑰】”
封媛收起手機，把桌面的資料和卷子裝進書包，低頭看了眼身上寬鬆、甚至有些肥大的家居服，想了想，還是換了一身衣服。
畢竟去別人家做客，穿太隨便了顯得不尊重。
她站在衣櫃前，目光掃過一排漂亮的衣服，抿了抿脣，她在家裡雖然不受爸爸寵愛，在物質方面從未短缺。
可她知道，這些將來都是要還的，以各種形式……
拋開這些心思，封媛挑了一件刺繡白襯衫，外套暖橙色針織開衫，下面配淺藍色緊腿牛仔褲，搭上一雙小白鞋。
封媛站在鏡子前，目視裡面文靜動人的女孩，努力揚起笑。
客廳裡，封家的家主封旭坐在真皮沙發上看報紙，穿着西裝馬甲，戴着金絲邊框的眼鏡，一副民國時期富家老爺的派頭。
他年過半百，依舊滿頭黑髮，精神迥異，連皺紋都很少在臉上瞧見，可見平時注重保養。過於端正的五官，很難將他往黑道那方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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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上有一個穿着黑白色圍裙裝的小女傭，手執銀質小叉子，時不時叉起水晶盤裡切好的水果餵給封旭。
這樣一個動作，生生破壞了電影般富有美感的畫面。
封旭，果然不負他風流成性的名聲。
他跟霍錆的風流還不太一樣。風流場上的霍爺玩女人從來不會留種，而封旭，流落在外的孩子數不清。坊間傳言，保不齊哪天就能在封家聽到“有情人成兄妹”的醜聞。
當然，這種話只當作茶餘飯後的笑話聽。
封家目前被接回來的孩子有六個。
四個女兒，兩個兒子。
封媛在家排行第三，人稱封三小姐。
封媛揹着書包從樓上下來就瞧見這習以爲常的一幕，目不斜視，小心翼翼地放輕腳步，降低存在感。
路過客廳，她聲音小小地換了聲，“爸爸。”
封旭應一聲，並沒從報紙上擡起頭。
封媛鬆一口氣，步子快而輕地往門口走，快要走到玄關的時候，身後陡然響起渾厚的聲音，“這揹着書包是要去哪兒？”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封媛全身的毫毛都豎起來了，緩慢轉身。
上次宮家宴會一事過後，爸爸幾乎沒跟她說過話，突如其來的問話並沒有讓她開心，反而緊張，她臉色蒼白，小心組織語言，“去、去同學家寫作業。”
她下意識並不想讓爸爸知道她要去天龍居。
“像你這麼大的年紀交朋友很正常。”封旭難得關心地說，“用不用讓家裡司機送你去。”
封媛用力搖頭，“不用，我打車去就行了，不太遠。”
封旭再沒說什麼，封媛訥訥道，“那，爸爸，如果沒事的話我先走了。”話落，她轉身拉開大廳的門，走了出去。
豔豔的日光照在臉上，有熱度，封媛才感覺從黑夜走向了黎明。
她緊了緊手，發現手心裡全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