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傾城讓浣紗去她原先住的屋子取東西,如今兩座院子的圍牆早已打通,成了一家,沒一會兒浣紗便取了一個盒子來。
蕭風奇怪道:“你還私藏了什麼?我要檢查!”
沈傾城白他一眼,打開盒子,裡面是一些冰冷的鐵器,十分精巧,她拿起來一一檢查,“走吧!”
蕭風卻抱着那盒子不撒手,“這些是什麼?”
“你不懂!身爲大夫要用到的。”其實就是一些小刀鑷子鉗子之類的,她想着自己或許會用到,早就特意請人準備好了,這回頭一次派上用場。
傾子去是藏。蕭風好奇地一樣一樣檢查着,懷疑地問:“這些東西能派上用場?”
沈傾城點頭,將東西一一收好,往外面走去。
門外衙門的馬車停在那裡,見沈傾城和蕭風出來,兩名衙差連忙迎上來,恭恭敬敬地喚道:
“九爺,蕭夫人!”17901431
沈傾城點點頭,跟蕭風上了馬車,飛馳而去。
前面就是知府衙門,沈傾城從車簾子看出去,杜徽如正好匆匆出來,身邊還跟着一位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臉色不怎麼好。
“陸管家,這錠銀子請兄弟們喝杯熱茶暖暖身子,這麼大冷的天兒跑來跑去,辛苦了,哈哈!”杜徽如態度恭謹地送出來,將一錠銀子塞到男人手裡。那人十分不情願的樣子,擡手掂了掂,又將銀子扔還給他。
“杜大人你這是害我呢,若是老太爺知道我收了你的銀子,立馬叫我捲鋪蓋卷兒走人,這茶還是大人您慢慢喝吧,若到期破不了案,哼哼!”
杜徽如神色尷尬,不住地點頭,兩人來到門口一輛華麗的馬車旁,有人扶着男人上了車,揚長而去,杜徽如還在揮着手。
“老爺,這陸管家太仗勢欺人了!”他身邊跟着的貼身小廝不滿地嘀咕。
杜徽如板着臉斥道:“閉嘴,與其怨天尤人,不如快些想辦法!”
小廝低下頭不敢言語,他家老爺爲官多年,今天竟然對一個下人這樣點頭哈腰,這什麼世道啊!
杜徽如煩亂至極,忽然聽到馬蹄聲,望過來,見沈傾城和蕭風來了,面上一喜,心頭有半塊石頭落了地,連忙迎上來,熱情地道:“九爺,夫人,下官果然沒有看錯人!慢點!”
他殷勤得有點過分,兩人也不點破他,相繼下了車,隨他一同往衙門走去。
杜徽如一邊走一邊說着:“剛纔另外十個受害人的家屬來哭鬧過,總督府也派了陸管家來催,剛剛纔走。我的壓力很大啊,夫人您是先查看資料,還是先去陸府?”
沈傾城想了想,“將資料帶上,立即去陸府!”
杜徽如立刻命人去取來卷宗,沈傾城在車上粗略地看了一眼,跟杜徽如先前說的一樣,沒有其他亮點。
陸府在杭城最繁華的大街,足足佔了半條街道,氣勢恢宏,十分風光。
杜徽如早已經派人騎快馬去通知,陸府只開了小側門,悄悄讓沈傾城等人進去。
“我們倒也罷了,杜大人乃杭城父母官,你們就算是總督府,也不帶這樣狗眼看人低的!”沈傾城板着一張臉訓斥守門的門子。
“這婦人怎麼說話呢?陸府的規矩,除了聖上親臨,正門是不開的,杜大人,抱歉了!”那門子懶懶地瞥了杜徽如一眼道。
“你……”沈傾城正要跟他理論,蕭風拉住了她:“別計較那麼多,算了。”
沈傾城只好悻悻地閉上了嘴,深深爲杜徽如不值。這陸府太講究門第觀念,就算是有求於人也不低頭,還真不是一般的狂妄。
進了陸府,好一會兒纔有一個年過半百的管家過來,悄悄將幾人帶到一間隱秘的房間,一個鬚髮花白的老者端坐那裡,經介紹,沈傾城才知道那是陸府老太爺,兩江總督的父親。
“陸老太爺,這位是下官請來協助破案的蕭爺和夫人。”杜徽如介紹道。1d6yl。
沈傾城和蕭風微微頷首示意,態度不卑不亢。陸老太爺淡淡地看了他們一眼,眸中帶有幾絲不悅。
“杜大人,老夫將案子交給你,你就要給我個交代,這個小姑娘能做什麼?你是想敷衍老夫嗎?”陸老太爺口氣不怎麼好。
杜徽如忙道:“老太爺息怒,這位蕭夫人可厲害着,曾屢破奇案,相信陸小姐一定能揪住。”
陸老太爺掃了沈傾城一眼,沒有說話,分明帶着幾分輕視之意。
沈傾城何曾被人這樣忽視過,當即道:“以陸老太爺的身份,想必知道人不可貌相這句話,我雖爲一介女流,既然敢站在這裡,自認還有一點用處,請陸老太爺不要門縫裡瞧人。”
她很久沒有這樣對人說話,陸老太爺明顯氣得不輕,拍着桌子就要發作。沈傾城絲毫不懼:“貴府孫小姐無辜枉死,我們也很難過,不過,此時最重要的不是沉溺其中,儘快查明死因,將兇手抓捕歸案,才能告慰陸小姐在天之靈,也讓杭城百姓不再憂心忡忡,所以,請陸老太爺配合我們辦案。”
她一番話說得淋漓盡致,可把一旁的杜徽如嚇得冷汗涔涔,他不時向沈傾城使眼色,她卻好似沒有看到,只好無可奈何地垂下腦袋,希望陸老太爺不要遷怒於他。
陸老太爺一把年紀,竟被一個年輕婦人當面責難,臉上掛不住,憋得通紅。沈傾城見狀道:“既然陸老太爺無意,我們也不必狗拿耗子,杜大人,請恕我言而無信,告辭!”
杜徽如怎會讓她離開,連忙攔住她:“夫人您消消氣,老太爺是孫女早喪,白髮人送黑髮人,你不要放在心上。”
她哪裡肯聽,這個時代的仵作之所以地位低下,究其原因,出身是一方面,更多的是自己看低自己,其實,這類刑事案件中,仵作的作用極大,他們的每一個發現,都有可能影響主審官的判斷。她如果想要繼續做老本行,絕對不委屈自己,所以此刻纔會如此咄咄逼人。
她轉身往外走,還沒跨出門檻,就聽陸老太爺氣急敗壞地吼道:“站住!”她充耳不聞,陸老太爺拍着桌子衝杜徽如喊:“杜大人你怎麼還杵着,還不快將這尊女神請回來!”
杜徽如連忙追上去,不停地說好話,蕭風伸手握了握沈傾城的手:“夫人,你最心善了,不跟那些人一般見識,就算看在杜大人的面上?蘇夫人不是跟你情同姐妹嗎?”
沈傾城頓住腳步,眼光往後微掃,陸老太爺已經站起身顫顫巍巍地走過來。她嘴角微微一傾,轉身道:“說得有理,陸老太爺,民婦性子直爽,想什麼說什麼,請老太爺寬恕我無心之失!”
陸老太爺氣得夠嗆,也只好擺擺手表示不計較,他的目光審視着沈傾城,這婦人長相倒是出衆,可這驗屍斷案,她行嗎?
“蕭夫人,你想從哪兒開始查?”陸老太爺並不糊塗,開門見山道。
“我想看看屍體,請老太爺讓人帶路。”沈傾城道。
陸老太爺不怎麼相信她,不過杜徽如並未帶其他人,想來此女應該有幾分本事,此刻他不敢再輕易亂說,吩咐身旁伺候的人道:“扶我過去,請老爺夫人也過來!”
幾人立即領命而去,另有兩名心腹左右扶着他。
“幾位請隨我來!”他對沈傾城幾人道。
沈傾城點點頭,和蕭風跟着他到了一座二層高的繡樓,四周都是開闊的花園,並無其他房舍,顯得有些孤零零的。
總督府果真是財大氣粗,在這寸土寸金的杭城佔地如此之廣,沈傾城不禁感嘆。她記得杜蕙蘭也有這樣一座繡樓,不過周圍的園子小了好幾倍。
繡樓裡原本垂着的五彩紗幔已經全部換上了素白,整座房子籠罩在一片白色之中,讓人無端生出一種肅穆悲涼之感。
“怕嗎?”蕭風扭頭問身旁的小女人,奇異的是,她臉上一片平靜,也不知道是真的不怕還是裝的。
沈傾城回頭對他柔柔一笑,不關乎怕不怕的問題,她的職業是法醫,見過無數死屍,自然是不怕的。可是,有一個男人關心自己,這種感覺還是挺美妙的,沈傾城心底劃過一絲暖流,暗歎,她最近真是越來越像柔弱的小女人了。
拾級而上,到了二樓,中間大大的一間便是陸小姐生前的臥室,正中一張大大的酸枝木雕花大牀,富貴典雅,一個身着素服的婦人正趴在牀前,嚶嚶地哭泣着,旁邊丫鬟低聲勸說,她卻越哭越厲害,嗓子都啞了。
陸老太爺悲從中來,眼裡閃着淚花,用手指了指:“那就是晚晚了,那個是她母親!”說着,他的喉頭開始哽咽,忍不住偏過頭去。
浣紗有些怯怯的,小心翼翼地跟在沈傾城後面,她總覺得像是有一股寒氣直往人的腳底鑽,陰森森的十分可怖。
杜徽如忍不住打了個寒噤,轉過眼對沈傾城道:“夫人,有勞了!”
沈傾城點點頭,正欲上前,忽聽樓梯上響起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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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點左右第二更,親們稍微耐心等待一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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