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恆對圍棋僅僅限於知曉規則，不過到了他這種境界，已經是一法通萬法通。
而且有人曾說過，圍棋闡述了天地至理，如星空一樣浩瀚。
蘇恆選擇執白棋，棋子入手微寒，分量也不輕，顯然不是一般材質打造。
尤其是在他的感應中，棋子跟棋盤之間隱隱有一絲神秘的聯繫。
作爲客人，蘇恆先行。
隨着棋子落下，棋盤在他眼中不斷的放大，那橫橫豎豎，彷彿化成一道道天地秩序，凜然不可侵犯。
漸漸地，蘇恆多了一絲吃力，就連棋子落下的速度也明顯變慢。
大長老站在旁邊，倒也有幸登上條石，作爲知情人，他看向蘇恆的目光有擔憂，也有期待。
這張棋盤名叫天羅，天爲天道，羅爲大羅，乃是巫族的一件至寶，他曾有幸試過，但只下了三子，便再也無法繼續。
雖然表面上下的是棋，但實際上，考驗的卻是對天道的感悟。
對於蘇恆來說，當棋子快要落在棋盤上的時候，眼前的一切徹底變了。
他不再是下棋，而是站在一方浩大的天地之間，周圍光禿禿的，萬物凋零，給人一種死寂的感覺。
即便是以蘇恆的心境，也難免有了一絲動搖。
但就是這一絲動搖，讓這方天地驟起變化。
灰色的天空直接裂開，一根巨大的手指從天而降。
原本凝神以待的蘇恆驀然瞪大眼睛，臉上多了幾分不敢置信。
“萬劫指！”
當初在崑崙演武堂，蘇恆在牆壁上看到一個人名，萬古一，並且得到了他的傳承，也就是萬劫指。
雖然後來又得到劍仙傳承以後，萬劫指已經很少使用，但不可否認的是，萬劫指，絕對是一門強大的神通，尤其是境界越高，所能發揮出來的威力越強。
如果蘇恆晉升真正的生死境，能夠借天地之力爲己用，萬劫指的威力，也會隨之暴漲。
正是因爲如此，所以蘇恆怎麼也想不到，萬劫指會出現在這裡，出現在他跟巫真一的對弈之中。
不過這一切想來肯定跟棋盤有關，巫真一邀他對弈，顯然也沒有看上去那麼單純。
儘管如此，但蘇恆也沒有半點畏懼，心中反而升起強烈的鬥志。
一個人閉門造車，就算有所成，也不會高到哪裡去。
尤其是到了蘇恆這種境界，更需要跟同境界的強者切磋交流。
修行四難，法財侶地，這個侶便是道友，同道中人的意思，可以坐而論道。
“萬劫指。”
面對同樣的萬劫指，蘇恆並未一劍劈開，而是同樣擡起手指，看似輕輕的一指點出。
在他身後，一道巨大的虛影浮現，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那同樣是一根巨大的手指，比起天空中落下的那根，絲毫不遜色。
一上一下，兩根巨大的手指不斷接近。
虛空開始震盪，天地之間無數漆黑的裂縫產生，隱隱有崩潰的跡象。
只是這一切對於蘇恆來說，並不重要，此時他的全部心神都融入到那一指中，他甚至可以清晰的感知到兩道萬劫指的不同之處，並且在強大的陰神推動下，讓他對萬劫指的領悟，突飛猛進起來。
因爲沒有在萬劫指上花費太多的精力，所以即便他已經學會，但也只是入門，屬於堪堪掌握。
但現在，他的境界卻在快速的提升。
短短几息，就已經達到了小成。
等於生生拔高了一個境界。
“轟隆！”
兩根萬劫指終於碰撞到一起，這方天地直接被撕裂，無數洪流倒卷，一副毀天滅日的景象。
天地破碎，蘇恆尚未作出反應，眼前一晃，又重新出現在山頂的條石上。
而他的手指已經捏着棋子落在棋盤上。
先首，天元！
蘇恆一愣，也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這一切，似乎都在本能的驅使下，再加上剛剛如同幻境的一幕，讓他沉默。
落子無悔。
蘇恆收回手，看着對面的巫真一。
巫真一滿臉平靜，並沒有因爲蘇恆的落子而驚訝，他捻起一顆黑子，似隨意的落下。
這個過程中，蘇恆一直關注着對方，但自始至終，巫真一都沒有半點變化，彷彿他面前的只是一張普通的棋盤。
如此情形，又讓蘇恆有些懷疑起來。
難道說，只有自己能夠感受到？
但隨即，他就搖了搖頭。
不管從他的親身經歷，還是從一旁大長老的神情，都足以說明，這棋盤並不簡單。
只不過巫真一身爲棋盤的主人，顯然早已掌控了這棋盤，所以才能如此的輕鬆寫意，不引發任何變故。
明白這點以後，蘇恆不再遲疑，捻起一顆白子，再度落下。
他要驗證一下自己的想法。
別的不提，光是剛剛萬劫指的提升，就讓他不得不繼續。
隨着白棋接近棋盤，之前的經歷再度重現。
仍舊是那一方死寂的天地，只不過這次落下的並非萬劫指，而是在裂縫深處，睜開了一輪巨大的眼眸。
輪迴之眸。
看到那巨大的輪迴之眸，蘇恆有些恍惚。
他之所以能夠崛起，靠的就是輪迴之眸，甚至可以說是他的根本，伴隨着他一路成長。
只不過自從輪迴之眸達到瓶頸，以及他得到了劍仙傳承以後，他便很少再使用輪迴之眸了。
儘管輪迴之眸更加神妙，可論對敵，還是劍仙手段更方便。
不知不覺中，蘇恆的內心已經更加傾向於劍仙傳承。
也正是因爲如此，所以最近一段時間，輪迴之眸再難有寸進。
只是一眼，蘇恆彷彿經歷了很長時間，重新將輪迴之眸梳理了一遍，原本卡在瓶頸的輪迴之眸，居然有了一絲鬆動。
更重要的是，蘇恆明悟了自己的本心。
“破碎。”
簡簡單單兩個字，彷彿天地律令，只見半空中的輪迴之眸突然裂開，接着化作無數碎片。
繼生死之光後，蘇恆融合了輪迴之眸的幾大能力，再衍神通，便是眼下的破碎。
外界，巫真一瞳孔驀然睜大，閃過一絲駭然。
“本源神通，言出法隨。”
輕輕地，巫真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