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小五垂着眸,心中思緒翻江倒海。
東昇對自己,或是威脅、或是憤怒、或是戲謔、或是aimei,但是從來沒有過*溺,至少她一次都沒有見到過,可是如今卻對一個陌生女子這般*溺,腦中瞬間靈光一閃,那個紫衣女子不是剛剛扶着張奶奶的女孩兒嗎?
心好似被揪着痛,段小五臉色蒼白,緩緩走過去,木然的開口,“進去吧,客人們都在等着你。”
“她是誰?”鑲兒一臉防備的看向段小五,抓緊了顧清彥的胳膊,奧凸有致的女子身軀幾乎貼在顧清彥身上,而顧清彥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出來一般。
段小五看向鑲兒,幾乎壓抑不住的怒氣一瞬間涌上來,冷笑一聲,“很抱歉的提醒你,你現在貼着的男人是我的相公,那麼我是誰你要不要猜猜?”
“潤玉,怎麼這麼說話?”顧清彥眼中閃過一抹怒氣,皺着眉,轉頭看着受驚過度的鑲兒,輕聲安慰,“她不是有意的,鑲兒你先進去找奶奶好不好?”
潤玉。
段小五心中一痛,他從來都是叫她五兒或者夫人的,從未叫得如此生疏過,卻是爲了其他女子。
“嗯。”張鑲兒乖巧的點點頭,看也沒有看段小五一眼,甚至繞着她離開了。
看着鑲兒走進門,顧清彥轉過頭,居高臨下的看着低着頭看不清楚情緒的段小五,忍着怒氣,“她只不過是孩子而已,你那麼刻薄做什麼?”
“我刻薄?她是孩子?”段小五心中痛得要死,面上卻倔強的冷笑,“你見過一個十七八的大孩子?緊緊地貼在你身上,你讓我怎麼想?顧清彥你是腦殘了還是怎麼回事?若不是在乎你,誰會在意你抱着誰,誰有貼着你,我告訴你,我段小五的男人,若是三心二意,不是你走人就是我收拾包袱趁早滾蛋,別把我當那軟柿子。”
“潑婦。”顧清彥冷冷的轉身,“無理取鬧。”
他想不明白,只不過是個小女兒,她做什麼要在這時候又吵又鬧,像什麼樣子?
“顧清彥,你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了,我本就不是那溫柔賢淑的女人,你不是早就知道嗎?”段小五倔強的挺直脊背,淡淡的扔下一句,“算了,我不想在這個時候吵架,你看着辦吧!”
說完段小五快速的走進門中,卻在轉身的那一刻,淚水瞬間的涌了出來,段小五倔強的用手背抹乾淚水,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走進門,卻在拐角處碰到了等候在門口的周氏。
“看到了?”周氏不懷好意的站在門口,嘲諷的看着段小五,惡意的湊近段小五的耳邊,“看見了吧?那是彥兒妻子的孃家小妹鑲兒,你以爲自己是個人物呢?連人家的妹妹都比不過,更何況是他的妻子?”
段小五瞬間明白了,什麼找顧清彥有事,分明是設計好的圈套,故意讓自己往進鑽呢!想到那個鑲兒故意挑釁的樣子,段小五眯起眼睛,不想讓周氏真正的得意,瞥向周氏,輕哼一聲,“區區一個小姨子而已,又不是進了門的姨娘,對啊,孃親連白姨娘都能容納,潤玉自當要學習孃親的雅量呢!”
“你——”周氏氣得渾身顫抖,好在她想起今天的場合,壓抑着怒氣,正要說些什麼。
卻被遠遠走來的顧清瀾揚聲打斷,“娘,奶奶有事請您過去呢。”
周氏理了理頭髮,冷冷的看向段小五,冷哼了一聲轉頭走了。
“嫂子。”顧清瀾看着段小五蒼白的面色,關切的問道,“你沒事吧。”
“無礙。”段小五避開顧清瀾欲扶着她的手,人言可畏,她不想傳出什麼不好的事情被有心人抓住把柄,“三弟,你不用掛心的。”
“嫂子.....”顧清瀾輕輕嘆了一聲,“孃親只不過是要強了一些,人其實不壞的,若是有什麼做的不好的地方,弟弟代替娘給你賠罪的。”
說罷就要深施一禮。
“無需這樣。”段小五錯過身子巧妙地避開了,定定的看着顧清瀾,“三弟,你須知道這世上沒有平白無故的愛,更沒有平白無故的恨,每個人做什麼事情,種什麼因,必定要承擔什麼樣的果,旁人不可能代替也代替不了,只嘆這世上做狠事時不留餘地,承受苦果時苦苦後悔的人太多了。”
段小五意有所指的瞥了一眼緩緩追上來的顧清彥,對着顧清瀾微微一笑,走人。
“嫂子,你畏因不畏果嗎?”顧清瀾口中喃喃重複一遍,急聲追問道,“這世上真有果報嗎?”
“你說呢?”段小五沒有回頭,身子微微一頓,然後繼續向前走去。
這其實也是段小五一貫的處事態度,她在提點顧清瀾也在說顧清彥,不知走了多久,段小五看着遮住眼睛,看着天空中刺目的陽光。
或許——
終有一日,她會離開,只是這苦果不知很多人咽不咽得下。
“少奶奶,走吧。”默默將一切收在眼底的王嬤嬤輕聲開口,輕輕拍着段小五的肩膀。
“好。”
到了大廳,見人們已經開始拜壽,說些好聽的話,段小五勉強的擠出笑容,將玉觀音像送上,“祝奶奶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好孩子,快起來。”老太太很是開心,一向嚴肅的臉上也堆着笑容。
段小五混混噩噩的退了下去,身旁的喧囂似乎都與自己無關一般,閉上眼睛就是那個女子挑釁的眼光,和顧清彥*溺的態度,只覺得心口疼痛難忍,直到身旁的王嬤嬤推醒她,段小五目光空洞的回神,卻見周氏領着一個身材頎長的男子走了進來,那男子身着破舊的洗的發黃的衣衫,容貌和顧清彥有幾成相似,身後跟着一個容貌蒼老的婦人,抹着眼淚。
段小五震驚的看向白蝶,卻發現白蝶也同樣一臉震驚。
周氏竟然這樣衆目睽睽的就將那位少爺領進來了。
隨着那人的緩緩走進,老太太的面色喜中帶驚,雙眼漸漸模糊,身子也顫抖起來,蒼老的雙手緩緩地撫向那個男子的臉,嘴脣顫抖着,哽咽出聲,“你可是倫兒?”
顧青倫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伏在老太太的膝上哀聲痛哭,“祖母,正是倫兒。”
顧青倫身後的中年婦人也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眼角含淚,“娘,想不到此生還能再見您一面。”
“你們都回來了,好、好、好。”老太太一連說了三聲好字,眼睛急切的看向兩人身後,從嘴脣顫抖,“平兒可有回來?平兒呢?”
“老爺他——”那婦人痛哭出聲,幾次哽咽都沒有說出來。
顧青倫悲聲接口道,“爹爹他,前兒已經與世長辭了。”
什麼?
老太太驀地瞪大雙眼,猛地起身,身子搖晃幾下,被顧老爺子接住,顧老爺子不敢置信的開口,“你說什麼?”
“爹他一年前就病了,他生前總是念叨着要給祖母您回來過一次壽辰,不然死也比不上眼睛啊!”顧青倫悲聲痛哭。
“你們......什麼時候回來的?”老太太老來喪子,忍不住嗚嗚哭出聲。
“半年前就回來了。”顧青倫抹着眼淚,道,“爹總是說,他怕您不原諒他,還在記恨着他,還在生着他的氣,不敢回來看您,就......沒撐到今天看您。”
“我的平兒啊,娘何曾怪過你啊,娘何曾怪過你啊?”老太太忍受不住打擊,面色煞白,暈了過去。
衆人一片混亂。
顧正好半響才消化了這個消息,才大聲道,“各位,今日家中有事,壽宴暫且就到這兒吧,改天再向各位賠罪。”
衆人只得被顧清彥一個個送走。
賓客一走,顧正面色難看的拉過周氏,冷冷低吼,“你這是在做什麼?爲什麼是先不告訴我一聲?”
顧正一個巴掌就打在周氏臉上,惡狠狠地道,“若是娘有個好歹,我覺繞不過你。”
“冤枉啊。”周氏頓時悲從中來,淚水簌簌而下,“我怎麼可能故意氣孃親呢?是那孩子實在可憐我才放他進來的,我怎麼會知道他就是二弟的——”
老太太幾次三番的暈倒,段小五正在忙着處理後續事情的時候,張鑲兒找到了段小五,挑釁的看着她,揚着下巴,“姐夫是我的,你若識趣趁早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