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彥的身子一僵，怔怔的看向張鑲兒，高大的身體痛苦的輕顫着。
段小五的昏昏欲睡因爲張鑲兒的怒喊瞬間清醒，不禁眉心緊緊蹙起，眼睛眯起，這個女人未免太過分，三番四次的欲糾纏她的男人，甚至在自己面前，難道真的當自己是死了不成嗎？
嘴角輕輕的挑起一個嘲諷的弧度，段小五輕輕扯了一下顧清彥的袖子，柔聲說道，“既然鑲兒妹妹和你有話要說，就去吧。”
“可是你的身子......”顧清彥顧慮的遲疑一下，“我不放心，這樣吧，我和鑲兒去書房，你就在你的小書房等一會兒吧！”
段小五挑眉。
小書房？兩間房子只隔了一道屏風和書架而已，外人根本就看不出其中的玄妙。
他這是不想隱瞞自己了？不論如何顧清彥的坦誠和體貼還是令段小五心中一暖，不禁微微點頭，笑道，“好。”
張鑲兒頓時心生喜色，心中有些暗暗得意，還有些忿恨，得意的是眼前這個賤女人終究是拼不過姐姐，憤恨的是自己連這個女人都比不過。
顧清彥將段小五安置在她的書房，臨走時忍不住警告道，“不許看書，不許看賬本，不許寫戲本知道嗎？省的累壞了身子。”
張鑲兒不禁嫉恨的看着段小五，若姐夫那樣對着自己，恐怕自己做夢都會笑醒吧？
只是——
他的心，從來都只在別人身上，這一次，自己一定要留在他的身邊。
得到段小五肯定的點頭之後，顧清彥和張鑲兒一前一後走進了隔壁的書房，張鑲兒低着頭，心中有些嬌羞，眼中滿滿的都是情意。
顧清彥沉默了一下，率先開口，“鑲兒，你想說什麼？”
“姐夫。”張鑲兒幽幽的看着顧清彥，垂眸，攪着手中的帕子幽怨的問道，“自從姐姐去世之後，一別五年，你就對鑲兒這般陌生了嗎？你變了，姐夫。”
“鑲兒。”顧清彥輕聲嘆了一口氣，眼中似有追憶，半餉纔回過神，看着鑲兒，“鑲兒，你已經長成大姑娘了，不再是從前的小孩子了，男女授受不親，以後你若是想看瑾兒，可以去奶奶的院子，我會吩咐下人把瑾兒送去見你。”
“姐夫。”張鑲兒驀地擡起頭，指甲刺進手心，困難的開口，“姐夫，你是在怪我不請自來嗎？以前姐姐在的時候，我也經常在卿玉齋的，娶了那個女人之後你就變了，鑲兒就不明白，你爲什麼娶那個女人，是因爲她——”
是因爲她的眼睛長得像姐姐嗎？
張鑲兒的話幾乎要衝口而出。
“鑲兒。”顧清彥面色一變，厲聲喝止，“你不要胡思亂想，不是因爲什麼，五兒她很好，我很喜歡她，就是這樣，我不想別人無謂的揣測傷害到五兒，破壞了我好不容易得來的平靜你懂嗎？你姐姐的死我會調查清楚，是我作爲一個男人，也是一個丈夫應該做的事，也是給瑾兒的交代。”
“姐夫。”張鑲兒從未見過顧清彥如此疾言厲色，不禁有些慌了，慌忙道歉，“姐夫，對不起，是我說錯話了，你不要生氣好不好，鑲兒真的不是故意的。”
張鑲兒可憐兮兮的看向顧清彥。
顧清彥心裡猛地一顫，從前馨兒爲了討他的喜歡也是經常這般，可憐兮兮的鳳眸幾乎能融化了他的心。
可是——
現在，顧清彥回過神，“在我的心中你就像是我的妹妹，我不會怪你的，但是以後類似的話你不要在五兒面前提起，她會多想。”
提起段小五，顧清彥心裡一陣柔軟，眸光也變得柔和起來，五兒雖然不溫柔，但是真誠率真明事理，自有可愛之處，他從前是蒙了心智，竟會覺得五兒與馨兒相似，怎麼會是一個人呢？
他的五兒鬧起來令他頭痛。
他的五兒垂頭喪氣的樣子令他心生憐惜，她傷心他同樣感同身受。
因爲離得近的關係，張鑲兒清晰的看清楚顧清彥眼中的溫柔和憐惜，不由得慌了，當年的他就是這般看她的姐姐，如今自己還要再一次輸了嗎？
不能！！！
張鑲兒暗暗下定決心，看着顧清彥實在忍不住怒聲喊道，“五兒，五兒，你口口聲聲的全是那個女人，你心中到底還有沒有瑾兒的位置？”
“鑲兒。”顧清彥緊緊皺着眉頭，“女孩子大呼小叫的像什麼樣子？你姐姐若是有在天之靈肯定也會希望我和瑾兒幸福的。”
顧清彥慢慢地轉過身，無聲的看着書架，想着書架的另一邊，五兒在做什麼？有沒有聽自己的話？
五兒會不會隔着屏風，與自己對視。
“姐夫。”張鑲兒豆大的淚珠一顆顆從眼中滴落，緊緊咬着嘴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下子衝過去從後面抱住了顧清彥，哽咽的喊了一聲，“姐夫，你爲什麼從來不看看我？我從從十二歲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喜歡你了，一直喜歡了整整六年，可是你卻喜歡上了姐姐，明明是我第一個遇見你的，我知道我自己爭不過姐姐，我把對你的愛默默地收起來.......”
顧清彥一臉震驚，倒吸了一口涼氣，忘了掙扎，背後的衣服漸漸溼潤起來。
鑲兒在哭。
張鑲兒頓了一頓，繼續哭道，“姐姐去世，你傷心，一走就是五年，我可以等你，可是你爲什麼要娶了別人？”
隔着一個書架，段小五聽得很清楚，竟有這般隱情？但同時心中忍不住憤怒，張鑲兒這個女人果然無所不用其極啊。
看着桌上的茶杯，段小五眼中閃過一抹精光，垂眸，手執茶杯離開桌面，突然鬆手，口中做出口型：啪——
一聲碎響，驚醒了震驚茫然中的顧清彥，有些着急的看着書架後面，怎麼會有茶杯摔碎的聲音？
五兒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了？？
一股恐慌襲上了顧清彥的心頭，顧清彥連忙用手掰開張鑲兒懷抱住他的手，匆匆的說道，“鑲兒，你是個好姑娘，你還小，將來會有屬於自己的姻緣，而我，這輩子都只能是你的姐夫和哥哥，不可能再有別的了，你先回去吧，下次再來就去奶奶的院子等瑾兒吧！”
顧清彥頓了一頓，“對了，瑾兒身子不好，有些特殊，除了我和五兒誰也近身不得，否則嘔吐不止，今天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
說罷，顧清彥匆匆忙忙的向外走去。
張鑲兒面色煞白，不敢置信的看着顧清彥的背影，心中驀地燃起一股嫉恨，喊道，“爲什麼？我不想只當你的妹妹，我愛你，我不會放棄的，姐夫，我已經讓母親同老太太說了，我想你的人，也能就近照顧瑾兒。”
顧清彥的高大的身子驀地一頓，不敢置信的回頭，似乎不敢相信從前活潑可愛的小妹妹爲什麼變成這樣，要執着他這個身心俱疲的已婚男人，不禁緊緊皺眉，“不可能的，你死心吧，皇上的賜婚聖旨我都抗了，此生我顧清彥不願再娶妻納妾，只要五兒一人就好。”
說罷毫不留情的摔門離開了，心急火燎的向隔壁書房跑去。
張鑲兒無力的跌坐在地上，眼中的淚水模糊了視線，嗚嗚的哭了起來。
“書房重地，請張小姐移步大廳。”顧四兒守在門口，一見自家爺離開，立即走進書房，還算客氣的說道。
顧清彥一開門見到段小五慵懶的坐在椅子上，手撐着下巴，一臉戲謔的看着自己，不由得無奈，走到對段小五身旁，手指寵溺的順着她柔軟漆黑的髮絲，輕斥了一聲，“調皮。”
“哪有？”段小五無辜的攤開手，“顧大人桃花旺盛，小的心中嫉妒難熬，一時失手打破茶杯也是情理之中啊，難道顧大人要計較這小小的杯子銀錢？”
顧清彥的俊顏湊到段小五跟前，低低的笑道，“我的全部身家早就交給五兒，如今哪敢和五兒計較這小小的杯子錢啊？”
“哦？”段小五一副驚訝狀，搖頭嘆息道，“哎，好好的一場戲沒有聽成，這顧大人好生的不解風情，人家姑娘都願意溫香軟玉的投懷送抱了，傷了人家鑲兒姑娘的心可怎麼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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