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相國府不遠處，一個宛如王侯的公子哥看着起火的地方緩緩的撥弄着手裡的玩物。
而在他的身邊佝僂的站着一個，不算背脊堅挺卻精神十足的老者。
“米公公，看來這一局我們還是小敗了啊...”
公子哥眼神如炙，卻並不憤慨，反而帶着一種趣味的眼神看着蔡京相國府的這場大戲。
被稱爲米公公的老者呵呵一笑，心中亦是對這個年輕的公子哥的涵養和城府而感到驚心。
‘這樣的不疾不徐，高深莫測，也不知道究竟是他多活了幾十年，還是老夫白活了這幾十年啊...’
“其實無妨，蔡京那邊聯繫不到我們的有橋集團，只是...可惜了安家那個小子。”
米公公亦是慢條斯理的說道。
“這一局本來我們就是讓他們斗的，有諸葛神候和鐵膽神侯在，無論他們怎麼做都是失敗的下場，到時候蔡京留下的朝堂空缺，還有安家留下的商業渠道都能讓我們有橋集團吃個飽！”
“不過...也不急，畢竟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別看米公公佝僂着身子，但是有着奇遇的他究竟還有多少壽元，就連公子哥都不知道。
有時候他都不禁懷疑，是不是他都老死了，這個老太監還能活着，而且活得很好。
公子哥露出了一個笑顏，似乎也是十分贊同米公公的話語。
畢竟年輕就是資本，而他此時竟然還未到二十二歲。
當然兩人默契的沒有提到剛剛入京的趙無憂，在他們眼中本來的一個閒棋，如今卻成爲了一方足以屠殺大龍的神之一手。
不過還好，已經到趙無憂這個地步的武道高手不會在意權勢，也不會理會太多的東西，只要他們牽扯不到趙無憂本身就夠了！
‘而且他還能待在這個世上多久呢？’
露出了一絲笑意，公子哥負手看向戰局已經分明的相國府。
而從相國府那邊看去，公子哥所在的地方，恰好是一位年輕侯爺的居所！
‘神通候’方應看！
...
其實這一戰的結果並不出乎任何人的意料，哪怕是捕神也沒有半點的緊張。
只因爲他知道，當蔡京反抗的瞬間，這一局便已經終結了。
唯一區別就是，代價多少罷了...
抖落掉在劍上的鮮血，捕神看着一地的屍首眼神淡漠，沒有一點戰鬥時候的狂放情緒。
似乎只要離開了戰鬥，他就是永遠的六扇門之首，總捕頭！
“走吧！光是蓄養犬戎扛鼎力士，便足夠讓我們的相國大人吃不了兜着走了！”
見到後庭內似乎沒有任何人再出來的跡象，捕神帶着六扇門的捕頭們向着相國府的後院走去。
整個相國府似乎只剩下了火把灼燒時候產生‘噼裡啪啦’的響聲，以及捕快們沉重的呼吸。
沒有點亮一絲的燈光，越是走進去，越是可以體會到一股深寒。
就好像整個後庭內都沒有了一個活物一樣。
捕神神色不變，眼中卻流露出了一絲異色。
跟在捕神背後的姬瑤花亦是左右打量，眼裡隱隱有一絲可惜流轉。
作爲相國府最重要核心的內廳並不難找，更何況在這黝黑的夜晚裡，這裡有着唯一在後庭亮起的燈火。
來到跟前，沒有太多的猶豫，捕神便打開了這座內廳的大門。
一入內，仿若進入了另外一個天地。
暖黃的色調，讓內廳蒙上了一層閃爍的光圈。
“哦？居然是捕神大人到了...”
蔡京放下手裡依舊捧着的書籍，露出了輕笑。
“看來，老夫的時間也不多了。”
拱了拱手，捕神輕聲道。
“蔡大人又何必呢？”
拍了拍手中的書本，蔡京哈哈一笑。
“老夫讀了幾十年的聖賢書，越看越覺得裡面的道理乃是人道正理，可是天下間卻有着江湖這樣的怪胎存在，哪怕是武明朝廷也不得不處處受到節制！”
“位居高位多年無論怎麼改革，百姓卻和之前的生活沒有任何的變化！”
“只因爲任何的動作，都是在損害那些江湖高手，勢力，門派的利益！他們不許！！”
這等言語，哪怕是捕神也是首次聽聞，然而他的面色還未變化，蔡京便繼續着誅心之言。
“所以老夫明白了，這天下最大的異端便是這座江湖，老夫不惜佈局幾十年，貪污，受賄，編織朝堂親信，就是爲了打破這座江湖，毀了這座江湖！”
“哪怕是聯絡外族，神州陸沉！！”
不容置喙的意志，從一個先天修爲的老人身上，竟然顯出了唯有入聖大宗師才能產生的精神撼動物質的力量。
“可惜，可惜...最後還是功敗垂成！”
蔡京緩緩的閉上了眼簾，只是一個瞬間便氣息全無。
而捕神等人的耳邊似乎只剩下了一聲聲低喊的‘可惜’聲不斷徘徊。
這位落敗身亡，不惜全家死絕的老者，也將他的理念灌入了在場幾人的心裡。
從晃神當中醒來，在場的幾人忽得感覺背後汗水溼透了衣衫，互相看了一眼，決定將這位相國最後的話語從此隱瞞。
他們默契的走了出去，哪怕是捕神也對此絕口不談，所有人都只知道在那一夜後，榮華富貴無兩，權勢滔天的相國府就此毀滅，成了一個只會在史書上記下，偶爾被人提及的地方！
...
“有意思！”
回到趙王府的趙無憂，跟前是那位去了一趟相國府卻沒有出手做任何事情的諸葛神候。
哪怕眼睜睜的看着蔡京逼着自己的妻子兒孫將毒藥服下，也沒有任何的憐憫。
對於他們來說，這已經算是極好的結局了。
“你覺得他說的有道理？”
摸了摸自己的鬍鬚辮，諸葛神候眼神微微眯起，嘴角的弧度顯出了幾分笑意。
“世間哪有與世不移的道理？”
趙無憂嗤笑一聲，顯然對蔡京奉行的正理不太感冒。
“過去的經典，也是應對當時的情況而來，隨着世間的變化，後人可以從中得到參考，卻不能奉爲真理，這是很簡單的道理，但是有太多人看不透，看不穿！”
“江湖自然有它不妥的一面，卻也有有益的一面，想要促進民生有太多的方式，他卻選擇了最爲蠢笨的一種，話說世叔，這不是他爲了後世能夠名聲好聽些胡編出來的理由吧？”
看着如此通透的趙無憂，諸葛神候真是太過欣賞。
‘可惜進步得太快了...’
有些感慨，諸葛神候輕輕一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