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林密潮溼,毒蟻蟲蛇遍地,在這年頭被認爲是不適合人類居住的荒蠻之地。
這次進軍途中也有不少的士兵被毒蛇咬了喪命,對於星夜行軍的兵馬而言這是幾乎無法避免的一個損傷,即使你再小心翼翼的防範也沒辦法預防這種無枉之災。
消息一回到浙江,曲老就親自去了趟高家莊求援,劉婉白劉奶奶立刻以高家的名義招集起了一羣名醫,星夜就帶着準備好的藥材趕赴前線。
現在的高家莊雖然沒高憐心在坐鎮,不過年邁的劉奶奶依舊很有威望,儘管她主掌一些貿易之事分身不暇,但依舊把高家弟子和藥材的生意經營得有條不紊,甚至是比高憐心這個正主更加的瞭然於胸。
敬國公府的求援高家勢必傾盡全力,這次劉奶奶除了調集藥材外還調集了許多聲名榷起的一方名醫,恩師家門的召喚他們不敢有違,當下就是藥箱一收不顧舟車勞頓來到了福建前線。
軍中也有軍醫,不過這幫人對於這些蛇毒痢疾之類的就不在行了,因爲他們學的大多是跌打損傷之類的硬方外術,要是傷筋動骨或被砍了幾刀他們倒是有辦法醫治,至於其他的疑難雜症頂多就能治個水土不服,所以這蛇毒一事他們也是兩眼一抹黑直接傻掉。
這次也是因爲這裡毒蛇氾濫阻礙了行軍的速度,否則的話安伯烈敢信誓旦旦的說這會都兵臨福州城了,哪至於還窩在南平這裡等待着後方的支援。
白木恩這次帶來了一千多號人,三百多是精通各種雜症的名醫和他們的弟子,攜帶着大量的藥材來救治那些在後方休息的傷重病號。而其餘的多是蒐羅來的捕蛇能手,倒不是說要把這裡的蛇一網打盡,只是術有專攻論起這方面他們纔是真正的行家。
捕蛇有一套不假,以此爲生的他們對毒物有着滾瓜爛熟的瞭解,之前龍音在杭州練蠱的時候他們就效力過一次,現在要重新把這幫人召集起來並不難。
大夫們平日裡就沒少和這些捕蛇人打交道,因爲蛇於中醫而言是一系不可獲缺的藥材,所以由他們出面聯絡的大多是個中的行家裡手。
他們有捕蛇的手段,但更派得上用場的是驅蛇的藥粉,還有他們祖傳的一些治蛇毒的藥。別看似乎很是簡單又有些粗漏,不過功效十分的神奇,他們一到軍中就治好了不少中了毒發燒昏迷的人,當然了那種被過山鋒之類的毒蛇咬到的就無力迴天了,若是及時救治還有一線生機,但稍有延誤的話他們也沒辦法。
這些捕蛇人帶來的藥見效很快,這方面他們甚至比起那些大夫還更有心得,有的甚至看一看傷口潰爛的程度就知道是哪種蛇下的口,他們的到來對於安伯烈來說無疑是吃下了一顆定心丸。
不得不佩服曲老一衆老薑真的是心思縝密,除了大夫外還來這麼多專業的捕蛇人,他們一來就治好了許多病號不說還一舉穩定了軍心,這幫人的到來甚至比起張明遠的那一萬人馬更有用,最起碼不用擔心軍中會因爲這個問題而人心惶惶。
“盼星星盼月亮的總算把你們給盼來了。”安伯烈哈哈大笑着,親熱的摟着白木恩的肩膀,這會他是怎麼看白木恩怎麼順眼。
安伯烈笑得那叫一個開心,眼神裡充滿了那個甜蜜蜜,這會的白木恩看起來可比那窯子裡活好的姐兒順眼多了。
這次白木恩帶來了五百多人,後頭還押運着一輛輛的馬車。大夫們開始爲那些傷者治療,捕蛇人也開始治療那些被毒物咬中昏迷不醒的病號。他們攜帶了大批的藥散和不少雄黃之類的驅蛇藥,有了這批人的保障最起碼不用擔心延路上再出意外了,畢竟毒蛇蟲蟻這一類的纔是真正的防不勝防,你保不準從哪的草叢裡就串出來給你一口。
輕輕的一口,舟車勞頓間可能還沒察覺到,但這一口是絕對是致命的,古時候可有不少人把蛇當成了閻羅殿索魂的使者,來到了福建開始老安才明白什麼是談蛇色變,哪怕是一條不起眼的小蛇在草叢間遊蕩都會讓人感覺心頭一顫。
所謂杯弓蛇影正是如此,士兵們打戰再不怕死但碰上毒蛇照樣是面色慘白,這段時間的行軍小心翼翼的穿梭於草叢林間,無時無刻不是打起十二分精神警惕着,還真有點草木皆兵的意思。
“這,安大人不會也受傷了吧。”白木恩眼見安伯烈的表情色咪咪的,當下是菊花一緊下意識的夾緊了雙腿。
“那倒沒有!”安伯烈心情大好,忍不住打起了趣:“就是這軍中生活枯燥,老安琢磨着是不是搶幾個民女來樂呵樂呵,想請你白神醫給我開一個狼虎之方,好讓我一展雙極旗男兒的牀上雄風,省得到時候這陽剛不濟被人笑話。”
“安大人說笑了。”白木恩可是老實人,頓時被他逗得滿面通紅。
這麼一羣人的到來立刻解決了軍隊面臨的最大難題,後方已經打下的地方有張明遠的人馬接手,交接過後鎮守後方的兵馬再次火速的朝着最前線集合。
張明遠帶來的人中不少是師爺或者幕僚一類的出身,治理地方特別的有一套,有他們這樣萬全的安排後方的穩定是有保障了。
三明和永安那邊迅速的傳回了好消息,這次五萬大軍的過境號稱十萬,沿路上的戰鬥力極富威懾。兩地的官府是軟骨頭,一見戰書立刻投了降,一羣幕僚帶着不到三千的兵馬已經開始接手了。
萬事具備,安伯烈整頓好大軍立刻下達了軍令,準備轟轟烈烈的開始攻打福州城。
而浙江水師的一支艦隊也到了福州的後方,強大的火炮開始轟着他們的大後方,前後夾擊之下攻勢異常的兇猛,想拿下福州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福建現在還是一片荒蕪之地,雖然地大林廣不過人口並不多,即使靠着海不過在航海技術不先進的現在很是貧窮。靠海吃海不是容易的事,稍不小心就會做了龍王爺的女婿,所以一些散落的小漁村裡男丁稀少,孤兒寡婦倒是遍地皆有。
這裡毒蛇猛獸遍地,稍不注意的話就一口喪命,每年臺風來襲時也會要走不少人命。
人們普遍的認爲這種潮溼的環境不適合人類的棲息,所以實際上福建沒多少大的城池,即使有不少零散的小地方不過人口也很是稀少。
慌蠻未開,這是一處大多數人眼裡都沒開化的地方,所以這一路打下來安伯烈也沒遇到什麼有力的阻礙,本身人口就少的地方又有多少兵力能抗衡。這裡的人稍有點本事的幾乎都往江南或者內陸遷徙,留在本土的幾乎沒讀過什麼書,這也是他們對於皇權沒半點概念的原因。
一路上打下來大多是主動投降,一看你兵強馬壯的人家連打的意思都沒有。事實上沒多少人在意當皇帝是誰,造反的是誰,反正你兵多將廣就立刻投降,態度鮮明得讓人很是無語。
後方的張明遠治理得很是輕鬆,只要不擾民的話基本就沒遇到過什麼有所謂氣節的人來鬧事,甚至他已經開始在福建本地的民衆中招兵買馬,依照這效率來看要迅速的組建一支本土化的新軍很是容易,因爲這裡的百姓對於他們的到來一點都不排斥。
畢竟這的日子太窮了,能吃上軍俸最少不會餓死,對於許多人來說這可是個脫貧的好機會,這個計劃實施的時候也是順利得讓他有些意外。
選擇福建開打楊存也是經過深思熟慮,一是這裡人口稀少很好打,二是這裡的人沒什麼皇權意識,造不造反的人家根本不在意,打下以後比較好掌控。儘管沒多少可利用的資源,不過這第一仗必須打出威風來,最起碼得以雷霆之勢讓別人感覺到威懾力。
當然了,前提是大軍進發的時候得儘量的兵不血刃,打官府別搞什麼屠村之類的惡事,一句話就是官和兵反抗就剿滅,不過對於百姓是儘量的不要擾民。
慌蠻未開是好糊弄不假,不過一但激起他們的兇性也不好辦,真正的福建兵打起仗來也是不怕死的,報仇的話那就是個個死不怕,只要安伯烈管束着兵馬儘量不要擾民的話其實民衆是不會理你造不造反的事,不過要是惹到他們的話,這裡民風彪捍和你玉石具焚那對於他們來說是小事一樁。
這些福建兵實際上戰鬥力很強悍,就看你值不值得讓他們拼命而已,這點楊存是顧忌過的,不過照現在的情況來看福建的人民沒什麼皇權的意識,對於造反一事壓根都不掉你,估計朝廷再怎麼煽風點火他們都懶得理會。
官府是明顯沒這種號召力的,不過要是換成一些什麼鄉村祠堂之類的話,恐怕事情就倆說了,在不少當地百姓的心裡祠堂裡德高望重的老者說起話來可遠比官府有用。
山高皇帝遠,民風落後,在這當官的基本都散漫慣了,一開始再有青天之志不過到了這一看心也就涼了半截了。現在這些習慣安逸的官員早已經沒了那拳拳之心,沒了一開始的滿腔熱血,在安逸中墮落的他們已經沒了爲趙姓天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心。
張明遠的策略很是明確,帶着大把的銀子來一路雖然百姓們的態度不冷不熱,不過遇上一些勢力和影響力都比較大的祠堂就送上一筆銀子,一是讓人家有餘錢修繕祠堂,而是私底下給於那些老人一些幫用之錢。此時荒蕪的福建實在太窮了,這幫軍隊來了不僅不收稅還給銀子這倒是希奇事,當地的百姓一下就樂開了花。誰給他們錢給他們吃誰就是好人,他們沒讀多少書所以很是單純,態度上立刻就是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即使沒明目張膽的造反,不過也會提供些小道消息什麼的,有膽大的則是直接給大軍帶路或者幫忙押運物資,想多賺幾個跑腿銀子回去補貼家用。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