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拿結果吧……”
也不知道這些檢查是特別消耗人的體力亦或是其他，顧堯做完檢查出來後，又躺在牀上呼呼大睡。
這讓顧曉曉皺了皺眉頭……
顧堯從小聽話，唯一的缺點，就是特別不安分。
丁點大的事，也能夠讓他興奮地睡不着覺……
所以在讓他乖乖睡覺這件事情上，顧曉曉有無數的苦水要說。
現在……
看顧堯從昨天下午開始，幾乎一直在睡覺，安分是安分了，但顧曉曉多想，他還是和以前一樣，活蹦亂跳，永遠都不會累，至少……那樣可以證明他是健康的。
“你先去拿結果，然後我們再一起去醫生辦公室……”
顧曉曉本來是想說，醫生辦公室也讓厲風爵一個人去好了，此時此刻，她竟然有點害怕聽到那個已經呼之欲出的結果。
但是，顧曉曉一想，通過厲風爵轉述，似乎不如直接聽醫生直述，來的客觀……
更何況，顧曉曉覺得，厲風爵這種人，萬一是最壞的結果，說不定還會擔心她承受不了，瞞着她說沒事。
呸呸呸！
烏鴉嘴！
顧曉曉往垃圾桶吐了幾堆口水之後，又跺了跺腳——
自己想得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根本不會有最壞的結果這回事。
很久以前，她帶着顧堯一起去Z城一個比較有名的寺廟玩得時候，廟門口那個算命先生說，顧堯這一輩子，是個有福氣的人！
所以，絕對絕對不會有事的……
顧曉曉在心裡安慰自己，今天的檢查，不過是爲了求個心安！
等檢查結果出來，一定會像厲風爵昨天說得一樣，顧堯其實根本沒有什麼事，等會醫生就宣佈讓你辦出院手續，定期回來複查就好。
顧曉曉在自己腦海之中構造出一副美好的藍圖，醫生看着各種檢測報告和圖片，本來還帶着些許笑意的臉，卻是越來越凝重。
“醫生，我家堯堯……沒什麼大事吧？”女人的第六直覺總是異常的敏感，看醫生表情變化，顧曉曉心裡其實已經有了個底。
但是，她希望，這一次，是自己的直覺出了錯……
“從圖片上看來，腫瘤已經超過中線，感染了雙側淋巴結，現在正朝着骨髓擴散……比我想象之中還要嚴重一點，”醫生繃着自己的臉，看了看顧曉曉，又看了看厲風爵，從嘴脣裡吐出幾個字，“所以現在我的建議是，如果你們有足夠的經濟能力，直接轉院。”
“我們醫院現在還沒有成熟的技術面對這類惡性腫瘤，如果有可能的話，去S城，A市，這種技術比較成熟的醫院，治癒機率比較高。”
“當然，你們也可以選擇留在這裡……我們會直接和那邊專家取的聯繫，然後根據你們孩子的情況，研究出一套合理的治療計劃。”
Z城隸屬於三線小城，消費水平低，生活節奏慢，這是當初顧曉曉帶着顧堯選擇在這裡定居的原因。
理所當然的，三線城市的醫療水平，的確沒辦法和S城這種超一線城市相提並論……
顧曉曉煞有其事點了點頭，醫生說得那些話，其實她都明白，只是，她腦子有點沒轉過神來。
惡性腫瘤？？？
這說的是她家堯堯嗎？
哈哈哈哈哈，一定是她在做夢！
對，這一定只是一個噩夢而已。
顧曉曉動了動身子，很想用行動證明現在這一切都不是真實的，但是，她雙腿發軟，連動一下，都成了奢侈！
“醫生，我們選擇轉院，”顧曉曉尚且處於不敢相信的階段，厲風爵已經回過神，和醫生討論後續情況，“S城有哪一家醫院，你比較推薦嗎？”
“業界內比較認可的，自然是中心醫院，院長王利明在國際都享有盛名……不過，請院長親自給你們動手術，這基本是不可能，他現在處於半退休狀態……但他手下有幾個得意門生，你們可以嘗試聯繫一下。”
醫生的話，讓厲風爵暗暗心驚。
王利明？
這不就是沈瑜關係特別好的那個朋友嗎？
之前還經常來找他下象棋。
因爲覺得難得找到一個對手……
但是厲風爵實在太忙了，一二再再而三拒絕，他竟然直接抱着棋盤殺到厲風爵家裡，一度讓厲風爵懷疑，他那個院長身份，是不是花錢買的。
因爲他的行爲，看着一點都不像是那個年紀的人該有的成熟穩重……
“謝謝醫生，我們知道該怎麼做了……對了，堯堯現在身體，坐飛機對他有影響嗎？”
在問了醫生一些基礎的問題之後，厲風爵仍是覺得那個王利明不太放心，於是，打電話讓洛離先是調查了一下王利明，得知他那一長串，一張紙都打不完的榮譽，厲風爵總算放下心，決定立刻轉院。
“我們……現在就走嗎？”
“要不要給你時間，回家收拾一下東西？”
對於現在的顧堯來說，時間就是機會，厲風爵已經讓洛離聯繫了王利明，給顧堯安排了病房，等到S城，立刻住進去。
“不用了，直接去S城吧，”顧曉曉也懂分秒必爭的概念，只是，直到此時此刻，她還是沒有從醫生那番話之中回過神。
因爲她怎麼也不明白……
明明，顧堯前幾天還在她面前抱着她撒嬌，這……這怎麼突然就好像是被判了死刑一樣呢？
“唔……好睏，”厲風爵小心翼翼把顧堯從牀上抱起來的時候，顧堯嘴巴嘟囔着困，可還是睜開了眼睛，“我們現在是可以回家了嗎？”
顧堯低着頭，看顧曉曉在給他穿鞋，瞬間，腦海之中的睏意趕走了大半，整個人都清醒了大半。
只是……
腦袋是清醒了，他感覺自己整個人卻還處於一種極端的疲憊之中，讓他忍不住想要繼續睡覺補充能量。
“我們不回家，”顧曉曉看顧堯一副搖搖晃晃，似乎眼皮有千斤重的模樣，摸了摸他的頭，“我帶你去見外婆……”
“真的？”顧堯眨了眨眼睛，疲憊的小臉立即透出幾許欣喜，他又可以去那個熱鬧的地方了嗎？
那他超開心啊！！
不僅僅有外婆，還有小瑾阿姨，還有爺爺和奶奶！
“媽咪，那我不用去幼兒園了嗎？”顧堯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地看着顧曉曉，唯恐顧曉曉忽然又改變主意。
“嗯，我幫你和老師請假了……這一段時間你都可以不用去幼兒園，”顧曉曉在幫顧堯繫好鞋子上的鞋帶之後，又揉了揉顧堯的臉頰，“你先閉上眼睛睡一覺。”
“等你睡醒了，就可以看見外婆了……”顧曉曉溫聲細語地道。
顧堯卻覺得幸福來的太突然，一切都太難以置信了，“媽咪，你不能騙我哦。”
“我怎麼會騙你呢？快，你睡一會……我讓你厲叔叔抱着你，”顧曉曉看顧堯眼皮都要撐不住了，還在和她講話，心裡忍不住就酸澀的厲害。
自己之前怎麼就沒有在他身上多花一點心思呢？
這種病，不可能半點預兆性都沒有的！
可能自己少加一點班，多注意他一點，就不會這樣了！
顧曉曉沮喪的要命……
厲風爵卻是在把顧堯抱在懷裡後，竟然還能騰出一隻手，拍了拍顧曉曉的肩膀，“不要多想……”
“我已經聯繫了剛纔醫生說的王利明院長，你放心，肯定會有辦法的！”
厲風爵的話，填補了顧曉曉空洞的心的同時，更讓顧曉曉備感訝異，厲風爵速度竟然這麼快……
醫生剛纔提到那個院長，說他已經半退休比較難請的時候，顧曉曉其實就想到了，無論多麼難請的人，按照厲風爵的手腕，都不可能有請不到。
但是，顧曉曉怎麼也沒想到，這走出醫生辦公室也才幾十分鐘時間，厲風爵已經一聲不哼地把什麼東西都安排好了。
顧曉曉心裡一陣複雜，她欠厲風爵越來越多了。
因爲就算是不用腦子想，顧曉曉也知道，顧堯的後續治療，僅用她口袋的五千塊錢，不過是杯水車薪罷了。
顧曉曉闔上眸子，越想越是覺得不好意思，她有什麼資格麻煩厲風爵呢？
明明……顧堯和他半點關係都沒有。
但是，除了麻煩厲風爵，她似乎也找不到其他出路……
那……那就這樣吧！
債多不壓身！
只要顧堯沒事就好了。
自己臉皮厚一點，無所謂的。
*
*
厲風爵和顧曉曉到達中心醫院的時候，沈瑜和厲博文已經等在門口了……
對於這個結果，厲風爵是意料之中。
顧曉曉卻是覺得非常不好意思，因爲在她看來，顧堯不過是她領養的孩子，竟然驚動了二老，不免就有種承載不了這個大人情的感覺……
“什麼都不用說了，快把孩子抱過去……王院長已經在病房等着了，對了，你們在Z城醫院檢查的報告全部帶過來了吧？”在顧曉曉和厲風爵他們過來的一個小時時間裡，沈瑜已經在自己好朋友王利明嘴裡瞭解了這個病的難纏程度，自然是一刻也不敢耽誤。
“帶了……”顧曉曉點了點頭，看見沈瑜和厲博文，她心裡本來應該覺得有稍許安心，但是，不知道爲什麼，人來的越多，那種不安的感覺反而越發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