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什拿着帽子壓在胸口,他略略壓低語聲,說: “是的,就是在這裡。”
袁秋原對此很感興趣,他問: “你是怎麼去參加的?你吃了嗎?”
阿什稍作沉吟,臉上浮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情緒: “那時候我還很年輕,還在讀中學,我對神秘學之類的東西特別癡迷,曾經加入了學校的一個神秘社團,社長那時候很看好我,邀請我去參加過很多次神秘集會。”
他露出一個淡淡的自嘲笑容。
“那個時候我的膽子很大,幾乎什麼都不怕,只一心追尋感官和心理的刺激。”
說到這裡,他的目光在空氣中游移了一下,彷彿在躲避着什麼。
“我記得非常清楚,有一次現場有一對成年男女,在衆人的歡呼聲中,他們脫掉了自己的衣服,清洗了身體,然後往身上塗抹各種醬料,吞下一些奇怪的香料和儀式用的材料,最後像餐食一樣躺到了餐盤上……”
他頓了下“一羣人瘋狂的衝上去去分食那兩個人,我至今還記得,社長端了一盤鮮血淋漓的血肉過來,詫異的問我怎麼不去吃……”
他搖了搖頭,指了下自己的腦袋, “那個畫面至今仍在我的腦海裡徘徊不去,令我恐
懼,直到現在做夢的時候還會偶爾夢到。不過或許是習慣了,如今的我已經不像之前那樣容易驚醒了。
或許哪一天我會在夢裡給他一拳,或者拿起來品嚐一片?”他聳聳肩, “誰知道呢?”
“自那次之後,我就退出了神秘社團,可據我所知,這種相類似的宴會還在時不時的舉行着。”
衆人聽着,少數人覺得是真的,可是大部人卻不信。
因爲有些引導者總會一些誇大失真的內容來引發遊客的興趣。不過他們對此也不排斥,就把這個純粹當一個故事聽了。
誰知道這時候,阿什語調一轉, “當然,如果諸位想要參觀,我可以爲諸位安排。”
“怎麼,還真有啊?”袁秋原詫異的問了一句。
有人問了一句: “那怎麼參加呢?”
“只需要一張邀請函,有專門賣這個的,價格只需要一枚聯邦舊銀幣,但是能不能買到,還要看機會。”
阿什微笑着沒有說下去,但是無疑說明了,他是能弄到相應的東西的。
魏常安這時一彈指,一枚聯邦舊銀幣高高拋了出去,啪的一聲被阿什接在了手裡,後者還對魏常安微微行了一禮。
他這時拿住銀幣,放在手中默默唸了幾句,隨後直接拋向了湖水中。
這個舉動令人詫異。
他解釋說: “我正在購買請柬,請稍稍等候。”
魏常安問: “拋在湖水裡就可以了麼?”
阿什微笑說: “是的,如果有舉辦這類聚會活動,那麼稍後就會有請柬送來的。”
衆人感覺有些稀奇,倒是希望他所說的是真的,而不是單純的爲了觀光效果。
蘇渭這時忽然問了一句: “難道這種事情,沒人管束麼?”
阿什看過去,他說: “這位先生,正如大順有大順的規矩,聯邦有聯邦行事法則,只要是存在於那裡,那必然是有其道理的。”
陳傳說: “阿什先生,你剛纔所說的食人晚宴,還有這類聚會,都是誰舉辦的?”
這話問到了關鍵,阿什臉上稍微嚴肅了一些, “原始教派。”
陳傳嗯了一聲,對這個答案並不意外,那天圍攻他的三名長生觀格鬥家中,應該就有一名是來自原始教派的,這個教派在聯邦東岸勢力很大,擁有很多信徒,其中不乏政府高官。
如果是這些人弄出來的,那是一點也不奇怪。
阿什說: “諸位先生女士,我們先繼續今天旅程吧,如果收到了請柬,我們可以從另一端再繞回來。”
船隻繼續向前,出去數公里後,自那些摩天大樓的虛影之中,衆人看到了一根根巍峨而壯觀的梯形長柱佇立在那裡。
它們底部略寬,向上逐漸收攏,弧線優雅,柱頂上端頂着巨大的火盆,有火焰在上面燃燒着。
“這是初之民留下的永恆之柱,一共有十二根,每一根達到了三百米以上,據說火盆中的火焰已經燃燒了數千年,未來還將繼續燃燒下去。
最早的約諾殖民者初次踏足這裡時,見到這些壯麗的造物,不禁爲其偉大與神秘所震撼,於是他們在此居住了下來,並利用火盆中的火焰獲取溫暖,驅趕野獸,建立起早期的棲息地。”
衆人看着眼前的宏偉遺址,即便隔着遙遠的距離,依舊能感受到那厚重蒼涼的氣息。
有人不禁感嘆: “初之民怎麼就把這片土地讓給了聯邦呢?”
衆人深有同感,只是短短一兩百年的時間裡,殖民者們靠着貿易與掠奪,建立起了這個龐大的國度,並依靠着地理優勢,在新舊時代交替時幾場戰爭之後,迅速成爲了世界一極。
而原來這片土地上的初之民,卻近乎要滅族了。
人羣中封小奇這時候說: “我聽說,那些永恆之柱是空的,據說有一根柱子囚禁着一頭世上僅存的美人魚?”
阿什微微一笑,給予肯定的回答: “是的,那是初之民進獻,它們不像世人認爲的那樣,它很大,那些柱子才能剛好能關住它,所以想要看的諸位恐怕要失望了,除非聯邦政府特批,否則是沒可能看到的。”
這麼大嗎?
衆人看了眼那些高柱,不覺吃了一驚,只是因無法親眼一見而不免感到有些遺憾。
遊艇繼續向前,這一路他們又遊覽了十多著名景點,但也只是在河面上匆匆觀覽,直到傍晚時分,一艘小帆船行駛了過來,並向着他們這裡高高拋射出了一箭。
阿什伸手一接,將這枚圓頭箭拿入了手裡,將一張紙卷從上面拿下來,看到上面的印章,他舉了下,笑着說: “好運的先生女士們,我收到了請柬,今天晚上正好有一場教派聚會,按照我們現在的路線,返程的時候恰好能夠趕上。”
衆人不覺十分驚奇,拋下銀幣之後還有真有請柬來啊?這也或許是事先安排好的節目?但不管怎麼說,所有人都確實被勾起了一點興趣。
遊艇按照正常速度行駛着,隨着太陽墜入
地平線,夜色籠罩了河面,代之而起的是五顏六色的霓虹燈光。
到了晚上八九點的時候,他們回到了那些教堂遺址前方。
陳傳目光一掃,見到河面上除了他們之外,還有大大小小數十隻遊艇和輪船,甚至還有一小帆船,此刻都在往這裡靠攏,看起來都被邀請過來的。
阿什這時低聲說: “諸位,噤聲,看上面。”
衆人往上看過去,就見教堂前方的廊橋上,此刻正有一列列身穿着黑衣服,臉上帶着各種彩色面具,手中舉着火把的人走過,他們口中正發出某種吟誦聲,音調莊嚴之中透着幾分詭異。
而更令人注意的是,不少人擡着一個閉着眼的年輕女子,身上被血紅色的綢布所包裹着,只有頭部露在了外面。
就在走到一半的時候,似乎出現了什麼意外情況,有人驚呼了一聲,有一名女子模樣的人忽然撞開隊伍,噗通一聲跳入了河裡,並往距離自己最近的一隻船拼命游過去。
船上的人顯然也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的事,可是他們知道,這個女人很可能是原始教派欽定的祭品,他們又怎麼敢讓她隨便靠近,立刻安保人員拿長杆把她往外推,不讓她靠近。
女子似乎無奈,又往別的船隻游過去,但
是這艘船上的人做的更絕,居然拿着槍口對準並驅趕她,其他船隻也是有樣學樣,紛紛拿出了槍口對準着下面,還有人乾脆直接開槍示警。
可其中也有正義感強烈的人,有一艘遊艇上的乘客覺得這麼做不人道,他們呼喊了幾聲,示意女子朝他們這裡游過來,並出手將她從河裡救了上來。
而在這整個過程中,廊橋上面的人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居然全程沒有動作,只是靜靜看着他們。
就在這個時候,傳來了噗通噗通的聲響,一個又一個穿着黑色罩衣的人從上面跳了下來,這情況一時令人驚疑。
而此時此刻在那艘救人的船隻上,發出了一驚嚇般的叫聲,乘客們發現,他們救上來的人,衣服底下有着無數的開闔的孔洞和鱗片,肘膝等部位還長着類似魚鰭的東西,除了一張臉與人相似,完全不是什麼人類的身體。
看見這一幕,所有人都不禁頭皮發麻,心中寒意攀升。
船上的護衛們可不管這麼多,爲了保護乘客的安全察覺到了這東西的危險後,立刻朝其開槍,但只是打的它輕微晃動,皮膚並沒有被子彈擊穿。
但這東西似乎感覺到了疼痛,沒有再停留在這裡,翻身從船上一躍入水。
湖水平靜了片刻後,就從某一個落水之人的身邊探出頭來,隨後板住其頭顱,一口就啃了下去,鮮血瞬間染紅了湖水。
然而,這只是開始。湖面上,一處又一處水波翻動,更多類似的身影接連從水中探出,一個個抱住落水的人咬了下去,一時慘叫聲此起彼伏,湖面翻滾起了腥紅的血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