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秋菊
晚上，張燕問了天青，天青說：“本來是要帶的，可是如今你有了身孕，家裡諸事繁雜，沒個得力的人幫你也不行，我就把高仁放在家裡，這樣鋪子裡的事你就不用煩心了，家裡有什麼難事，你也可以有個人商量。這次出門主要是帶着二弟做生意，不求能賺多少，主要是要把在外做生意的門道都教給二弟。”
張燕說：“你是不是準備走了？”
天青看了看張燕說：“我看你現在身子也好了些了，我和二弟備點貨就想出門了，家裡的鋪面收入有限，出門掙點，家裡也生活得寬鬆點。再者，你明年就要坐月子了吧，現在我多去掙點，等你生孩子了，我就在家裡多陪陪你，你看可好？”
張燕靠在天青的肩膀上說：“好吧，你早去早回，到外面也要注意身體。”
第二天馬老爺着人找張燕問話，張燕去了後，馬老爺問：“燕兒啊，天青過幾天就要走了，你有沒有給她準備個知冷知熱的人？”
張燕傻眼了，半響說：“他帶着二弟出門做生意，隨身都跟着小廝們呢，還要準備什麼？”
馬老爺說：“燕兒啊，男人就是男人，這出門在外，沒個人照應怎麼行？你要是沒有準備，我就把房裡的翠丫頭給天青帶上，諸事有翠丫頭打點，也免得流連花街柳巷，壞了身子。”
張燕聽後說：“爹，您說的我都記下了，我這就去爲天青去配一個知冷知熱的人，翠丫頭還是爹您老人家留着使吧。”說完退了下去。回去後，張燕不由的煩惱了起來，環兒來了便和環兒說起了這事，環兒擡頭看了看張燕，小心翼翼的說：“按理兒，馬家這麼大家業，大少爺納妾啥的都是正常的，何況是個通房丫頭呢？！”
還沒說完就見張燕的臉色沉了下來，趕緊改口說：“可是大少爺有了大少奶奶您，應該誰都不需要了哈！”
張燕嘆氣說：“如果我們在一處，我自然是不讓他有其他人，可是要是不給他配個通房丫頭，又怕他在外忍耐不住寂寞，去那下流地方逗留，那樣就更糟了！”
環兒過了半響說：“那你要是實在不放心，你就挑個知根知底的人放在大少爺身邊，這樣大少爺的生活起居都有個照應，小廝們畢竟要粗心些。”
張燕說：“你看我屋裡這幾個誰合適？”
環兒想了想說：“春兒那個人事事兒的，小喜整個一個傻丫頭，香蘭鬼點子最多，只有秋菊還老實本分些。”
“既這麼着，我就叫秋菊過來問話，你在旁邊也幫我瞧瞧。”說完着人叫秋菊上來回話，秋菊上來後，低着頭站在下面，頗有些拘謹，張燕讓她擡起頭來，只見這個丫頭一臉的老實相，人也長得乾乾淨淨的。
張燕便問她家裡還有誰，秋菊小聲回道：“家裡還有一個娘，一個哥哥，一個嫂子，一個侄兒。”張燕便問她可願意給大少爺做通房丫頭，秋菊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張燕說：“大少爺過段日子要出門做生意，我把你給他也好在外面照料他的生活起居，你也好看着他不去那些下流地方。”
秋菊應道：“是，秋菊要照料好大少爺的起居，不讓大少爺去下流地方。”
張燕滿意的點點頭讓她下去，“你回去和你家人說一下，過幾日就跟大少爺他們一起上路。”
晚上，張燕和天青說起這事，天青意外地看了眼張燕，“不是說好以後不用通房丫頭了嗎？”
張燕有點委屈的說：“可是我又怕你忍不住！”
天青說：“對我那麼沒信心？”
張燕摟住天青說：“可是我也不忍心你忍得太辛苦！你在外面，身邊沒個體己的人，我也不放心。可是說好了，只在外面的時候可以哦，回來你還得老老實實地待在我身邊！”
天青摟住了張燕，“你放心吧！”
天青忽然很煩惱地說：“那你怎麼辦？難道還要給你準備個二爺？”
張燕聽了惱怒地拍打起天青,“看你胡說，我打死你！”
天青趕緊握住張燕的小手說：“小心，孩子！”張燕慢慢地坐下，不由的哭着說：“我們女人向來命苦，比不得你們男人自在，只要你心裡知道我在家裡的苦，我就知足了。”
第二十二章 信鴿
這天天青回來提了個鳥籠，張燕看到說：“都忙着出門呢，怎麼有閒工夫玩鳥兒啊？”
天青神秘的說：“這可是個好東西，花了我不少銀子呢！”說完取下蒙在鳥籠上的布，原來是一對鴿子，“嗨，不就是一對鴿子嘛！有什麼好稀奇的？”
天青說：“你可別小瞧了它，將來我出門，咱倆能通上話全靠它了！這是信鴿！我花大價錢買了來，順便把它的主人也僱了來，讓他給我養鴿子，那樣多遠我都能給你寫信了！”張燕高興的問：“有那麼神？！”天青說：“應該行吧，它主人都在這兒呢，要是不行，我絕不輕饒！”
下午天青把養鴿人喬哥帶了進來，天青在旁邊的院落裡給信鴿安了家，讓喬哥也住在裡面好方便照顧鴿子。可是喬哥爲了訓練鴿子，經常都帶着鴿子在外面跑，只有在鴿子休息和孵化的日子裡才待在自己的院落裡。
不久，天青就帶着天白上路了，天白第一次出遠門，還很興奮的樣子。天青再三囑咐完張燕，和爹道別後，哥倆就帶着貨物走了。
沒過多久，張燕就收到了天青的第一封信，不過是說到了哪裡，生意如何，天白如何有靈氣。自己又是如何思戀她等等瑣事不一而足。
張燕收到信後很高興，很快地回了信，告訴他家裡一切安好，孩子又長大了好多，自己又胖了多少，最後說道：“有秋菊跟着你，生活上我就放心了。你也不要憋壞了自己，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我不怪你。”
信給鴿子帶出後，心裡多少有點酸楚，可是想到與其讓天青在花柳之地流連，還不如帶着個通房丫頭讓人放心。
因爲鴿舍就在大少奶奶院落的旁邊，平日裡也就能看到鴿子飛進飛出。可是也爲她們的生活帶來了一點小麻煩。比如，一不小心，晾曬的衣物就會被弄髒。這讓小喜，香蘭很惱火。小喜是個心寬的丫頭，衣物弄髒了，自己取下再洗一遍就算了。可是香蘭卻很惱火，拿鴿子沒有辦法，沒事就會去找喬哥的茬兒。
這一天香蘭剛晾出去的牀單被鴿糞弄髒，香蘭火氣，拿着弄髒的牀單去找喬哥，喬哥正在給鴿子餵食。“喬哥！”喬哥回頭一看，香蘭已經氣呼呼的站在了他的面前，“你看你的鴿子乾的好事！”
喬哥一看，不好意思地說：“哎呀，這真對不起了，要不我幫你重洗？”
香蘭呵斥他：“把你髒爪子拿開！誰要你洗，大奶奶的東西也是你能碰的？！”
喬哥一聽，趕緊收回了手 。
香蘭想了想說：“你去幫我打水，我來洗，你在邊上陪我說話！”
喬哥說:“那你等我打理好鴿子。”
說完手腳麻利的幹好自己的活，爽快的去給香蘭打水洗牀單。
香蘭低頭洗着牀單，忽然問道：“喬哥，你哪裡人啊？”半天沒聽到說話，香蘭擡眼看他，喬哥想了想說：“野人！”
香蘭被喬哥逗樂了，“這是怎麼話說的？”
喬哥說：“我從小沒了爹孃，四處流浪，後來碰到養鴿子的師傅，他老人家收留了我，我纔有了這個活命的手藝。哪裡人我自己也不知道了。跟着師傅也是四處跑，哪裡知道家鄉在哪裡。”
香蘭低着頭說：“這麼說，你也是個苦命的人！我家就是這裡的，可是小時候家窮，養活不了我們，我爹媽就把我賣給馬家做奴婢，當時還哄我，兩三年就贖回去。可是贖回去又能怎麼樣？還不如在馬家伺候人，還吃喝不愁呢！我不想他們贖我出去，他們也沒有錢贖我出去。就這樣，每月我哥還指着我給他幾吊錢生活呢！也是，我哥生了四個孩子，負擔挺重的，在家裡種田，勉強餬口，碰上個年成不好，就得求我來！”
喬哥說：“看不出你一個小丫頭，還挺能幹的！”
香蘭說：“能幹什麼啊？閉着眼睛過呢！也不知道以後咋樣，過兩年大了，不知道主子把我們拉出去配個什麼混賬小子呢？！”
喬哥笑着說：“我看你這麼伶俐，配給誰你也吃不了虧！”香蘭苦笑，沒有應答，低頭洗牀單不再說話。
一會兒小喜找來：“香蘭，你幹什麼呢？這麼老半天不見人！”
香蘭沒好氣地說：“你看，才洗的牀單又給鴿子弄髒了，這不還得重新洗一遍！”
小喜看到喬哥，樂呵呵地打了個招呼，“你洗牀單，喬哥在邊上幹嘛呢？”
香蘭說：“他養的鴿子弄髒了牀單，他不該給打個水幫個忙嗎？！”
小喜笑着說：“鴿子弄髒的，他有什麼辦法？你不該欺負人家！”
香蘭忽然冷笑着說：“我就欺負他了！怎麼，你心疼？！”
小喜愣了，“我心疼他幹什麼？好好的怎麼又說到我身上來了？”
喬哥趕緊說：“沒關係，不就打幾桶水嗎？我有的是勁兒，打幾桶水沒什麼要緊的。趕明兒，我想個好辦法，也不能老給你們添麻煩！”
香蘭說：“你有什麼辦法？難道你能讓鴿子自己上廁所嗎？”說完想想好笑，大家就都笑了起來。
喬哥說：“那個本事我沒有，可是也許我能給鴿子帶個接糞袋，那樣就好點了。”
香蘭說：“那樣鴿子不好飛吧？”喬哥說：“平時帶上，等飛遠路的時候就拿下來。”
香蘭說：“那還是不要了，要是影響到鴿子送信，大少奶奶還不得吃了我！”
喬哥說：“大少奶奶這麼兇悍嗎？”香蘭猛的一機靈，打岔說：“什麼大少奶奶啊，亂說的，亂說的！”說完趕緊洗完牀單，一頭丟給喬哥，兩人配合默契的拎幹。
香蘭拿着洗乾淨的牀單和小喜一起走了。喬哥看着她們走遠，忽然覺得心裡空落落的。把盆裡的水倒掉，自己也回了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