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詩呢哥地下城堡，貌似也只有這個善於鑽營的藝術家後代敢於主動跟大執政官套近乎。其餘大部分女孩是不敢，金雀花末流侯爵的子孫，朱麗葉會流露出鄙夷，珍則是單純的羨慕。
奧古斯丁私人書桌上擺放有少女們各個階段的數據表，起始點最高的是阿加莎朱麗葉和一名叫波蒂的女孩，成長曲線最陡峭的卻是最不起眼的珍，但總體來說，這批女孩中並沒有純粹的天才，她們將來的成就最大值不過是一枚劍蝶菊徽章，除非誰的運氣相當好，才能踏過10級的門檻，這讓奧古斯丁很無奈，假如阿加莎的法術潛力跟她的圓滑程度成正比，纔有趣。這就是COSMO跟異端裁決所三大老機構最大的鴻溝，底蘊這東西，總是需要長達百年甚至更久才能積累出來，赫拉的神秘屬性再寶貴，也無法讓COSMO一下子冒出一撥撥的精銳騎士或者精英法師，緩緩前行的奧古斯丁心中嘆息，擡頭望着一座尚在塑造中的雅典娜水瓶石雕，那是水瓶座單個魔法陣的陣眼所在，他想起童年時代認識的迦卡妙，那纔是真正的魔法天才，如今在皇家魔法學院的隱秘機構“火炬”深造，被譽爲黑色的紫曜花，綽號“巫婆”，奧古斯丁在覈砝被“莫比烏斯環”禁錮的時期，一開始被她嘲諷爲弱智，魔法低能兒，熟知以後，她才收斂與生俱來的優越感，估計現在的她在帝國魔法最高學府，已經是被一般性天才仰視的強悍存在。
想到曾經去脈代奧拉神學院探望過自己的迦卡妙，奧古斯丁難免就回憶起一臉雀斑的死胖子萊茵哈泰，同樣是胖子，這個看似情色其實專一的小胖子顯然比拉姆大主教要惹人喜愛得多，再者，這個戰爭狂已經是獲得鐵橡樹勳章的出衆青年貴族，是把赫拉·玻爾塞福勒一手拖拽出撒克遜森林的罪魁禍首，他們是奧古斯丁童年和少年時代難得的暖色調記憶。阿加莎雖然不明白思考中的執政官大人在思索什麼，但傻子都看出這位年輕的大人物心情不錯，這就足夠，她的每一次大膽的接近，都是爲自己在少女羣體當中的潛在威嚴累加籌碼，阿加莎感到很滿足，她覺得假如有一天，能夠近一點，再近一點接觸到他，她會高興到發瘋，現在她每次精心醞釀的簡短對話，都已經產生一股想要伸手去觸碰他的衝動，一次比一次激烈，靈魂都在興奮得戰慄。
阿加莎在指揮同伴繪製圖線的空隙，閉上眼睛，舔了舔嘴角。
像是一名早熟的政客，在悄悄品嚐另類權力的滋味。
騎士團副團長菲力跑過來虔誠卑微道：“秩序長，再給我一週時間，就能完成您的要求，比你的預定時間少20天。”
秩序長，這是COSMO領袖的別稱。
是赫拉想出來的，很快就在騎士團流傳開來。比大執政官更加唯一，畢竟梵特蘭蒂岡教廷的大執政官再稀缺，也還有四位。
奧古斯丁收回視線，點頭道：“菲力，有想要達成的願望嗎？”
奧古斯丁似乎不是一個隨便給出美好藍圖的吝嗇上司，但守夜者與他並肩作戰過的紅手套都清楚一點，每次劊子手在絕境拋出希望，基本上都不會落空。
菲力一臉忐忑，不知所措。
對淪落到販賣到洛麗塔市場的騎士來說，眼前的主人，過於遙不可及了一點，他不是那批大部分對帝國權力階層模糊不清的少女，他知道一個名義上與黃金長矛聖列司盾並肩的巨頭意味着什麼，在神聖帝國，死亡並不意味着最後的悲劇，被拖進聖事部纔是，菲力對聖事部的恐懼，絲毫不曾因爲毗鄰COSMO而遞減。他瞪大眼睛目睹了主人身邊小女孩召喚“巨龍”作戰的神話畫面，菲力不是傻瓜，他是信仰規模和信仰質量都異常優越的騎士，智力數據也不差。
奧古斯丁笑道：“比如說女人，或者一套值錢的騎士裝備。”
滿頭汗水的菲力憨厚撓頭道：“一直希望這輩子能有一根像樣的騎士聖殿象牙劍。”
奧古斯丁點頭道：“下次去阿爾法城，我會讓赫拉團長親自幫你挑選一把高階騎士標配劍。”
菲力行了騎士禮後，謙恭離開。
奧古斯丁在走向地下城堡的途中，詢問昆丁夫人一個小問題，“如果菲力成爲聖棺騎士，還能對COSMO保持敬意嗎？”
昆丁夫人小心道：“如果答案是否定的，你會對這名忠誠騎士做出懲罰嗎？”
奧古斯丁笑道：“我沒那麼無聊，昆丁夫人，你覺得我是一名無所事事的小貴族嗎？”
昆丁夫人誠實道：“那我的答案是不會。”
奧古斯丁打開機關後，緩慢走在螺旋階梯上，自言自語道：“我在給守夜者賣命的時候，就意識到光靠成員對組織的恐懼支撐忠誠並不完美，致命的是COSMO暫時無法營造三大機構沉澱下來的歸屬感。”
昆丁夫人猶豫了一下，道：“我能發言嗎？”
奧古斯丁走到第一層同心圓欄杆旁，仰望休眠中的聖烏爾班，道：“當然。”
昆丁夫人試探性道：“教皇廳有一個叫懺悔堂的地方，裁判所成員按照不同等級，需要按照不同間隔去那裡接受專職教父的對話。”
奧古斯丁愣了一下，笑道：“哦，這叫洗腦。”
很古怪生僻的詞彙。
昆丁夫人習慣了他的跳躍性思維。
奧古斯丁轉頭朝她露出一個讚賞笑臉，道：“你給了一個很不錯的大方向。有個世界，那裡有種職業叫營銷，還有種人叫成功學家，都是精通洗腦的人才。”
昆丁夫人一頭霧水，哪一個世界呢？
“對了，我準備創建一個圖書館，有時間你把你對刺客和愛爾蘭亡靈書的經驗心得寫出來，同時也會要求赫拉寫一些奧術感悟，這將是圖書館的第一批收藏書籍，昆丁夫人，你將成爲COSMO第一批女作家，榮幸嗎？”奧古斯丁調侃道。
“我不擅長寫作。”昆丁夫人難得羞澀道。
“不需要優美的文字，又不是抒情的詩歌，越樸素易懂越好，唯一的要求就是直白再直白。COSMO永遠不會養宮廷詩人。”奧古斯丁笑道。
他喜歡把每一枚棋子榨出百分之一百的價值，例如赫柏子爵的情婦菲奧娜夫人，就被他要求寫下蘭黛城堡一些地下貿易的完整商業手段，而同樣是瑪索郡公衆情人赫柏子爵禁臠的路易管家，一樣需要寫出密西西私人競技場的運作流程，COSMO不僅需要戰士和法師，同樣需要大量冷門的專業性人才，菲奧娜無疑是帝國情婦中的佼佼者，一流的沙龍女王，奧古斯丁有一個還在構思階段的計劃，在秩序內創建一個類似“那個世界”剋剋勃“燕子”和“烏鴉”的灰色組織，如此一來，牀上技巧豐富的菲奧娜和熟悉男寵該具備哪些素養的路易就必不可少，這種職業，總不能讓一位騎士信仰主修【聖徒】的奧古斯丁親自去訓練。
昆丁夫人去自己房間頭疼原本是戲劇家詩人才頭疼的事情。奧古斯丁則準備去伊麗莎白那座位於地下8層的巢穴參觀一下，不甘寂寞的蘿莉嚷道：“我也要進行寫作。”
奧古斯丁不客氣道：“你確定看得懂你一分鐘前寫出來的文字？”
她的書寫，哪怕再認真，也慘不忍睹。
蘿莉泄氣道：“我口述，你代寫。”
奧古斯丁沒有理睬。
蘿莉退讓一步，委屈道：“我可以支付薪水，一個字母一顆銅板。”
奧古斯丁繼續沉默。
蘿莉一咬牙道：“一個字母一枚波旁銀幣。”
奧古斯丁不爲所動。
蘿莉抓狂道：“凱撒金幣！”
奧古斯丁很紳士地微笑道：“成交。”
小薩滿氣鼓鼓地走進巢穴，這還是奧古斯丁頭一回來到她的窩，並沒有想象中的潮溼、晦暗和血腥，奧古斯丁心底其實排斥這座被開闢成巢穴的巨型大廳，因爲偶爾他還是會記起大薩滿時代的伊麗莎白，那位曾經帶給守夜者很多場戰爭的血腥女王，在裁決所閱讀權限極高的秘密文檔中總是與殘忍、嗜血、強悍掛鉤，遠沒有現在撒嬌蘿莉來得調皮可愛，她的形象已經離有望成爲繆斯大陸第二號薩滿女皇越來越遠，顯然奧古斯丁不希望她恢復血腥女王的面目，哪怕那是她的最真實一面。巢穴與其說是巢穴，不如說是小貴婦的閨房，四面牆壁上掛滿了四處搜刮來的名貴油畫，大廳中央擺放一架巴洛克風格大牀，天曉得她是怎麼打造出來的，大廳角落有一套組合櫥櫃，整齊擺放着出自金雀花手工作坊的琳琅珠寶，梳妝鏡旁堆滿了口紅脣膏，還有兩本在大陸貴婦中很暢銷流行的《鮮花和鮮血》，加上從東方海運而來的瓷器，產自高加索地區的大幅羊毛地毯，光看這些，實在與尋常普通的人類淑女名媛沒有差別。
但剩下三個角落就不那麼美觀了，一排排無數的水晶瓶容器，盛滿了鮮血、元素液體和稀有金屬混合物，一架架應該被稱作機械的繁瑣裝置，精密，冰冷，綻放與薩滿術不符的濃重冷色調光彩，一臺巨大書桌上雜亂無章散亂着厚厚的研究資料，都是靈感閃現後的記錄，潦草到連她自己都需要事後努力辨別的蹩腳字體，一扇牆壁下豎立着大小不一的9座玻璃樽，其中異端騎士笛卡爾，那位爲了心目中女神赫拉而殉道的撒克遜精銳大騎士屍體就浸泡其中，除了這具處於研究階段的人類騎士身軀，最大的玻璃樽中漂浮着公爵級傀儡師的身體，以及他的空靈狀態的實質性靈魂，纏繞着軀體，發出哀嚎，玻璃樽外篆刻有密密麻麻的薩滿符文，薩滿在抽離靈魂領域一直是遙遙領先其它黑魔法，哪怕是史詩大陸最具權威的鍊金術，也無法與之媲美。
奧古斯丁走到這個玻璃樽前，與那隻痛苦的靈魂對視，小蘿莉得意洋洋道：“這就是結合你們人類黑魔法和我們繆斯薩滿術的偉大結晶，新種類，巫妖，已經啓用的小波塞冬和小阿波羅只是半成品，這位纔將是我的巔峰作品，它將是歷史上第一位巫妖王。”
奧古斯丁笑道：“好吧，我承認你比我聰明。”
小蘿莉嘿嘿直笑。
動人又殘忍。
奧古斯丁指了指“笛卡爾”，問道：“它做成骨骸騎士的話能有幾級？比腓伊小姐研製出來的小百合要高多少？”
伊麗莎白小姐嘆氣惋惜道：“勉強達到18級的臨界點，離聖棺骨骸騎士還遠。”
奧古斯丁震驚道：“18級，很可怕的成績了。”
追求完美的小蘿莉嘟着嘴很不滿意道：“但是這個玩具的成長性太糟糕了，根本沒辦法跟巫妖比，要不然我早拉出去玩了。”
奧古斯丁望着再次甦醒過來就是18級龍騎士的笛卡爾，輕聲道：“我想這名撒克遜異端該知足了。”
蘿莉笑道：“是呀，成爲玩具後，殺死的螞蟻肯定比他生前在撒克遜森林要多。這麼說來，他得感謝本小姐纔對。”
奧古斯丁走到最旁邊的玻璃樽前，最小，黑暗混沌，看不清裡面的物體，因爲玻璃外緣不僅刻滿符文圖案，有象徵“約束”和“禁錮”的大小伽馬術魔法陣，還有大面積的愛爾蘭亡靈契約書，以及一些連奧古斯丁都陌生的鮮紅色薩滿咒語，這比裝載公爵級傀儡師的玻璃樽還要充斥邪惡氣息，奧古斯丁伸出手，貼在被鍊金術強化過的玻璃上，卻感受不到絲毫波動，伊麗莎白小女王神秘笑道：“這是淑女的秘密。”
奧古斯丁不再探究，收回手，揉揉太陽穴道：“白象城堡方面給我傳來一個消息，有一波紀律性很強的黑暗物種要光臨黑天鵝湖，lecch，雜交半獸人，血侏儒，總之，帝國有的，全來了。浩大的馬戲團啊。”
她笑眯眯道：“剛好我的巫妖們很飢餓，人類的弱小靈魂喂不飽她們的。巫妖這個物種最精髓的地方在於汲取和吸收，而且羊角的失敗品也需要通過實戰來豐富資料庫。一個頂尖研究室沒有大量專有的數據實在太不像話了。”
奧古斯丁陰沉道：“頭疼的不是馬戲團，而是教務院。”
伊麗莎白神經質地興奮尖叫道：“那位國務卿終於要跟你開戰了？”
奧古斯丁搖頭道：“朱庇特城方面的情報是教務院出動了一支審查團，規格一般，好戲應該還在後頭。”
她遺憾道：“不是她的話，我沒興趣。”
神聖帝國能讓小女王感興趣的人類女性寥寥無幾，魯道夫家族的女管家葉卡特琳娜算一位，但排在首位的還是將奧狄斯親王送進拷問廳並且參與審判的帝國首席國務卿，哥謝爾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