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路程,除了沈明全和印佳妮小聲的說話聲,再也沒有其它動靜。
輕輕踩在深夜山裡的枯枝落葉,發出一陣陣脆響,在寂靜的山林裡格外的詭異,而剛纔玉自從見過無名屍體後,一直在前方思索着什麼,臉上糾結的樣子,藍蔚蔚看着都替他着急。也許是她心太大,大到古老未腐化的屍體擺在她面前,她也就害怕了那麼一陣,就隨風飄去。
而後面跟着的印佳妮,在藍蔚蔚用冷水給她洗過幾次臉後,幽幽醒來。睜開眼的一瞬間就撲到了沈明全身上,嚶嚶哭個不停。
藍蔚蔚好不尷尬,這到底誰是救人的,她都連正眼都不看一下藍蔚蔚。終歸還是男朋友重要啊。不過藍蔚蔚也只矛盾了有三秒鐘的時間,便隨着玉的身影繼續向深山裡走去。
聽着印佳妮嚶嚶的哭哭啼啼,她也確實是嚇壞了。藍蔚蔚猜得沒錯,印佳妮是在方便的時候看在樹上飄着一具像人的屍體,嚇得她才立即尖叫,後來那屍體沒落下來,她卻直接暈過去了,直到藍蔚蔚幾人過來,那屍體才重新落在藍蔚蔚幾人眼前。可是和藍蔚蔚後來用強光掃過一閃而過的紅光地方,是否有什麼關係呢。
不過在印佳妮一番糾結後,沈明全終於有些改變,先前一直有些冷漠的態度,稍稍軟化,輕聲的安慰着,才讓印佳妮消去了心頭的害怕,也不再說立即回a市的話。
深山,是個隱藏秘密的地方。藍蔚蔚隨着玉看似胡亂找到的小路,一路和他一起走在前面,一直沉默不語。
終於在凌晨近一點鐘的時候,走到了離山的最深處,沈明全和玉都停下了腳步。而沈明全離山的目的地,居然是一個最中心點裡的一個巨大盆地。
看着有星星點點的燈光,藍蔚蔚如看到黑夜中的暖陽,瞬間落下心中的大石頭。旁邊玉一直嚴肅的臉也鬆馳下來,他也是探路人,將顧客領到最終的地方,完成使命,纔是他們要做的事情,可這其中彷彿沒藍蔚蔚什麼事,她看着後面一路攙扶着印佳妮的沈明全。
他臉上並沒有什麼欣喜的表情,雙眼直勾勾地盯着近在腳下的盆地。山中的貧地像是離山一個張開的大口子,向闖進來的陌生人露出它黝黑的巨口,猙獰地看着藍蔚蔚一行人。
風也停住,沈明全鬆開了印佳妮的手指,邁向離山最中央的盆地。沈明全率先沿着最平坦的下坡小道,向下走去,帶着印佳妮帶個嬌弱的身軀也猛然差點栽下去。藍蔚蔚順手扶了她一把,被她堵氣地甩開,慌忙地去拉沈明全的胳膊。
藍蔚蔚和玉對視一眼,也隨着沈明全向盆地慢慢走下去。
最下方的盆地沿小道下去很方便,路像是有人特意搭建的,還有些硬質的石塊堆在上面,比單純的土路要好走的多。
過了有半個小時,藍蔚蔚幾人來到了一片平坦的凹陷處,應該就是在離山高處所見的盆地。
大山遠處已經靠近天際,現在大概是三四點鐘,除了大山四處已經沒有遮擋物,藍蔚蔚還可以看見天邊最遠處的點點光亮升起,隱隱約約可以看見日出的影子。
在影影綽綽折射的光亮下,藍蔚蔚向前走着,才發現遠處有一個村莊。在燈光的照映下,像是沒有人居住的荒野。藍蔚蔚看了看沈明全剛剛有些愣神的樣子,皺眉頭把強燈光開到最大,和玉走在最後面。
自從剛纔沈明全突然甩開了印佳妮的胳膊,嬌嬌小姐又開始氣鼓鼓地嘟着嘴,滿含深情又幽怨地看了沈明全幾眼,發現沈明全完全沒有回頭的情形,才氣呼呼地調頭瞪了藍蔚蔚一眼。她莫名其妙,她又怎麼惹着印佳妮了。
藍蔚蔚奇怪,手中的強燈光在一片謹慎的掃蕩下,突然從一個昏暗的角落裡走來一人。
腳步很緩慢,頭微微向下勾着,駝背很嚴重。藍蔚蔚手中的強光燈一直停在他一步步向前的道路上。
燈光照下一片片樹林拉扯下的影子,像是鬼影,飄散在走來的人四周,像是夜裡跳動的魅。藍蔚蔚的嗓子有些發緊,現場的情形很詭異,衆人不自覺得越靠越近。
突然,沈明全從這個四人小圈子邁出來,印佳妮張嘴擔心地想喊一聲,話到嗓子眼卻沒叫出來。
“沈伯,你來了。”
也姓沈,看來是沈明全的親戚或者熟悉的人,沈明全已經認出來是叫沈伯的老人,印佳妮也住了嘴。藍蔚蔚將捏得死緊的強光燈也稍稍鬆開,神情緊張下手指都有些充血,泛着一片不正常的回血紅色,她背地裡悄悄地揉了揉。
就在她低頭的瞬間,藍蔚蔚突然感覺像是一道探究的目光看向她的手指,藍蔚蔚剛擡起頭來,但那道若有若無的目光,又轉向別處。
藍蔚蔚擡頭,幾人卻都看着沈伯,他有些腿腳不便地挪到沈明全的面前。
天空漸漸破曉,在夜色與黎明的交輝處,呈現一種渾沌的感知覺,眼前有些模糊。藍蔚蔚索性將強光燈給關了,眼睛適應了一下,感覺比開燈還要視線稍微清楚一些。
藍蔚蔚也在仔細觀察着沈伯。
沈伯的年紀真的很大,穿着一套深藍色的老式對襟衣服,臉上有着莊稼人特有的灰褐顏色,面容很平常,臉上皺紋很深,雖然彎腰駝背,但老人的精神頭還是很足,看見沈明全,沈伯明顯驚訝的愣了愣。
“是,明全嗎?”
沈明全停頓一下,還是上前扶住老者。
“沈伯,是我,我是沈明全,你還記得嗎,我父親就是沈建海。”
沈伯第一眼就認出了沈明全,自然連沈建海也是清楚的。
“記得記得,只是這麼多年都沒人回老村莊,以爲你們都忘了,唉,也是離山山偏路遠的,不好走啊。”
沈明全有一瞬間的沉默,這並不是藍蔚蔚平時所見慣的樣子,也可以說自從進入到離山後,沈明全呈現給藍蔚蔚幾人的另一面,已經完全推翻了他先前一慣的樣子。
“沈伯,我這不是來了,這樣,沈伯你先領我的幾個朋友,到我原先住的房子裡休息安頓一下,我先去給父親上柱香看看他。”
沈伯說着應答的話有些喘,但還是領着藍蔚蔚幾人向着最中央的一條石板路走去。
天空突然已經大亮,藍蔚蔚在夜裡懸着的心有些放下,和玉還有印佳妮跟在沈伯的身後。
印佳妮有些依依不捨,但看着沈明全堅決不動搖的臉龐,默默住了嘴。想來她終於也發覺,在藍花花客棧那個對她百依百順的男朋友,終於有些改變。xh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