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殤

或許是最後一眼,不知道秀瑩想到了什麼。當再一次回過頭來的時候,秀瑩臉上一切怨恨都消失不見,反而滿臉的笑容,似乎是發自真心的真誠笑容。

“葉天陽,你我之間如今已經有兩份仇恨了,我們的仇恨無法消解,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死。但我要感謝你,如果不是你,我或許一輩子都無法正視我自己的內心。”

秀瑩淡然的說完之後,懷抱的琵琶發出濃郁的光輝。吸收了火魄最後留下的真元之後,秀瑩自身的力量已經遠遠不是之前能夠相比的了。自身的竅穴,藉助這股力量已經完全衝破,就算以後無法突破也無妨,因爲秀瑩已經不再去考慮這些了。

“雖然我很同情你,也很理解你,可惜身處不同的陣營,終究還是你死我活。”葉青竹收回天陽劍,再次開始凝聚起陽火,心中理解,可是又有什麼辦法改變呢。

旁邊的紫炎,身體猛然一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中有些失落,又有些其他的東西。

就在葉青竹準備動手的時候,香雲忽然走上前幾步擋在了葉青竹的面前。“師兄,這場戰鬥是香雲的,香雲想和秀瑩姐姐了結最後的恩怨。”香雲一臉堅定的說道。

輕輕擦拭了一下自己的眼角,香雲默默的看着前方的秀瑩。“秀瑩姐姐,你的心情香雲理解,可是你想殺死師兄,香雲也會和他一樣保護師兄,即使付出一切。”香雲看了不遠處的火魄一眼,眼神異常的堅定。此時秀瑩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燦爛,彷如百花盛開。

“香雲妹妹,很高興你還能認我這個姐姐。對不起,以前做了很多對不起你的事情。既如此,今天就讓我們做一個了斷吧。”秀瑩一邊說着,一邊朝着空中飛去。

葉青竹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香雲決定的事情,自己是無法改變的。再說如今自己身上的毒素雖然已經清除掉了,可是之前受到的傷勢卻沒有恢復。

面對如今已經達到破竅極致的秀瑩,拼命之下,自己或許只有三成把握能夠勝出。既然香雲要做一個了斷,那就讓香雲自己來吧。葉青竹心中嘆息,目光卻緊緊地盯着天空,陽火不斷凝聚,只要發現一點不對,葉青竹就會毫不猶豫的動手。

紫炎看着空中的香雲,眼中滿是羨慕之色,也不知道到底在羨慕些什麼。

遠處,宋未艾撇了撇嘴,沒有說什麼。看了看大坑裡面的屍體,想了想還是飛到了葉青竹和紫炎的身邊。“喂,你這個色狼沒什麼問題吧。”宋未艾一句話,頓時打破了此時的氣氛,紫炎掃了一眼,臉上也露出一個笑容,狹促的看着葉青竹。

葉青竹瞪了宋未艾一眼,繼續往空中看過去。一場大戰,已經在空中展開。宋未艾見狀之下,也不再說什麼,緊張的看着空中,她可知道,香雲不擅長戰鬥。

只是隨着觀戰,宋未艾的眼神漸漸發生了變化:“天啊,原來香雲妹妹居然這麼強。”香雲此時爆發出來的實力,讓宋未艾目瞪口呆。原本一路上根本沒有自己實力強的香雲,原來比自己要強大的多。或許,這就是香雲自身性格的原因吧。

香雲玉笛吹響,一片片聲波擴散而出。面對這無孔不入的音攻,就算是秀瑩也不由得露出了難受的神色。右手不斷的波動,一道道綠色的光點爆發而出。

似乎秀瑩就只有這麼一招,不過因爲動作過快,所以這些光點彷彿暴雨一般傾瀉而至。要是一般的人面對這樣的瘋狂打擊,或許真的會承受不住。

伴隨着這些光點,美妙的樂曲也從琵琶釋放而出,很快便抵消了香雲所吹奏出來的笛聲。音波在空中來回交織,將周圍的雲霧撕成了一片一片的碎片。香雲的身邊,一顆顆的乙木青雷快速浮現,最終連接成爲了一大片的電網,朝前方緩緩壓制而去。

兩人都不是擅長戰鬥的修士,可是卻完全沒有顧忌其他,完全就是在用硬碰硬的手段。

“可惡,香雲根本不喜歡戰鬥,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怎麼辦。”葉青竹手中天陽劍已經擡起,關鍵的時候,就算是不顧道義,也要保護香雲的安全。

而旁邊的紫炎則是低聲說道:“你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香雲姐姐不管法寶還是自身真元都比對手更強,所以根本就不會輸。”葉青竹如今完全是當局者迷。

宋未艾也點了點頭:“沒錯,之前我們得到了上等靈物乙木神雷珠,有了乙木神雷珠的加持,香雲妹妹的乙木青雷根本就不是對方能抵擋的。”葉青竹聞言一愣,這才發現,香雲此時釋放出來的乙木青雷真的比以前要強大的多了。

雷霆和光點在空中交織,音波和音波在空中不斷對抗。可是總體上,卻依舊是香雲佔據了絕對的上風,雷電正在往對方那邊不斷的壓制。忽然,香雲雙目青光大放,天木神眼加持法術。原本佔據上風的乙木青雷,猛然加強了很多,佔據了絕對的優勢。

“秀瑩姐姐,你輸了。”香雲低聲說道,心中的哀傷卻更加濃郁。

秀瑩輕輕點頭:“是啊,我輸了。香雲妹妹,不要有所顧忌,動手吧。我也想,早點去陪他。”忽然想到了什麼,秀瑩的神色多有哀怨,臉上泛紅,似喜似嗔。

“你,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香雲的雷電已經將秀瑩包裹了起來,但此時卻停了下來,沒有繼續推進。而此時的秀瑩,反而慢慢收斂真元,最終只是在彈琵琶而已。

秀瑩沉默了一會,擡頭笑着說道:“當年你還是那個跟着姐姐學習音律的小丫頭,現在音律也不比姐姐差了。看來你已經明白了,只有將自己的感情融入樂曲,才能達到音律的極致。姐姐沒有什麼留給你,這些是姐姐多年的音律心得,就送給你吧。”

說着,秀瑩揮手將一本小冊子扔了出來。一個洞口在雷電屏障上出現,任由小冊子飛出。秀瑩將東西接過來,大大的眼睛當中,淚水開始溢滿。

秀瑩搖了搖頭低聲說道:“等姐姐死後,這把琴就送給妹妹了,香雲妹妹你把姐姐和他葬在一起吧。生前沒有好好對他,只能等死後報答了,可惜,他已經沒有了來生。”

香雲不顧流淌的淚水,用力的點頭:“香,香雲一定會做到的。”

秀瑩微微一笑:“動手吧妹妹,不要讓姐姐死的太難看,不然下去了沒臉見他。”說完,秀瑩閉上了眼睛,就連遁光防禦都徹底收回。這一刻,秀瑩已經完全放棄了一切。

香雲強忍着心中的悲傷:“難道,難道秀瑩姐姐你就不能放棄嗎。只要你放棄和師兄爲敵,香雲可以,可以放你一條生路。”香雲的雙手都在顫抖,就算是到了現在,依舊不忍心下手。見到這一幕,葉青竹搖頭嘆息,卻什麼都沒有說。

秀瑩閉着眼睛,一邊微笑一邊搖頭。香雲終於再也忍受不住。咬牙一揮手,一顆細小的雷電球從電網上面脫離而出,狠狠地打入了秀瑩的體內,乙木青雷不斷肆虐。

表面沒有半點傷痕,可是體內的生機卻在這股雷電力量之下被快速泯滅。秀瑩臉上露出一抹解脫,此時除了那依舊燦爛的笑容之外,什麼都沒有留下。有些時候,能夠笑着死去,也是一種幸福。或許直到現在,秀瑩纔是真正幸福的。

漫天雷電瞬間消失不見,香雲身影一閃,將正在掉落的秀瑩接住,然後慢慢落了下去。

一步步的走到之前那個大坑當中,香雲將秀瑩的屍體和火魄並排放好,然後將秀瑩的琵琶拿起,眼中的淚水更加滂沱,怎麼都無法抑制下來。

葉青竹緩緩走到香雲身邊,拍了拍香雲的頭:“節哀吧,他們能死在一起已經是一種幸福了,我們這些活着的人,卻還要爲了生存繼續拼搏。”

香雲頭一歪,倒在葉青竹的懷中,默默的哭泣:“爲什麼,爲什麼人與人一定要敵對,爲何一定要廝殺。”香雲心中的哀傷怎麼都無法抑制住,到底是什麼,導致原本要好的姐妹一定要互相廝殺才行。或許,兩個人從認識的那一刻,就已經註定了。

可是爲什麼會這樣,香雲想不通,但卻怎麼都無法忍住,一直都在想。葉青竹嘆息一聲:“或許,這就是活着的無奈吧,有些時候,理想的和現實總是不同的。”

旁邊的紫炎深深的看了葉青竹一眼,默默的說道:“是啊,有些時候有些事情總是無法避免的。但我們既然還活着,那就要盡全力去爭取。否則的話,或許連他們兩個都不如吧。”紫炎的話讓葉青竹心中一震,隨後無奈的搖了搖頭,什麼都沒說。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香雲終於停止了流淚。慢慢起身,走上前。真元抓起周圍的土壤,將兩個人埋葬在了地下。“在這裡,永遠不會有人打擾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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