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早，直達錦城的飛機上。
應小川蹲在窄小的衛生間內，撥打電話，尋常的手機，不能在飛機中撥打，應小川手中的是窺天鏡，自然例外。
他正跟崔府君起激烈的爭執。
“不行！不行！本府絕對不允許！”視頻裡，崔府君黑着一整張臉，憤怒的說道：“樓諺青殺了四千三百九十八個人，是要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的，你現在讓本府免去他的罪責，讓他去投胎，這不是開玩笑嗎？”
應小川道：“我沒讓你免去他的罪責，就是想讓你給他一個轉世投胎的機會。”
“那跟免去罪責有什麼區別？”
“咱們，好好商量，行吧？”
崔府君一口回絕：“這事沒得商量。”
應小川猶豫片刻，臉上呈現爲難之色，緩緩開口：“那要是這樣，我也沒有辦法了，只能出此下策了。”
崔府君警覺：“你想幹什麼？”
應小川道：“生死簿是給你了，那不是樓諺青的魂還在我手裡嗎？”
“？”
應小川咧嘴一笑：“我打算留下他。”
崔府君臉登時黑到透徹：“不行！不可以！本府絕不允許有危險的魂魄遊蕩在外面！”
“那也沒有辦法了呀。”應小川風輕雲淡的說道：“反正你們也來不了人界，不如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這件事過去了。”
“應！小！川！”崔府君控制不住的咆哮：“你是要違抗地府的法規嗎？”
“這不算違抗吧？我又不在你們地府當值，何來違抗一說？再說了，魂還是我收回來的呢，想怎麼處理，那還不是我說了算嗎？”
“本府說了，樓諺青的魂魄不能留在人間。”
“那就讓他去投胎。”
“這麼做你將來要讓本府如何秉公執法？”
“法外也有人情啊，何況樓諺青也不是不受懲罰了，他身上欠下的那些人命債，就在接下來十次的投胎中償還，這比直接下地府受懲更遭罪吧？你說是不是？”
崔府君納悶不已：“是個你頭，本府就鬧不明白，你爲何對此事如此執着？”
應小川道：“樓諺青不是惡人，這點你我都知道。說到底，他也是沈瑜陰謀下的受害者，跟周夏二人並無差別，我看過他的生死簿，原先他的一生雖然坎坷，但因行善無數，晚年是有福報的。”
“退一萬步說，周夏樓三人生死簿被盜，是地府看管不嚴之過，那麼三人後來在人間經歷的任何事情，地府起碼都得擔一般的責任。”
“周夏二人本府並未虧待，今生以下三世，他們所投都是大富大貴之命。若繼續行善積德，將來是可以在天庭地府謀個一官半職的。”
“那爲何唯獨除暴安良樓諺青沒有福報呢？他這一生殺人無數，可殺的無不是大奸大惡之徒。其實這麼說起來樓諺青無形積攢的功德比周夏二人都大，他每殺一個人，都救了數個人哪。”
“歪理！通通都是歪理！”
應小川繼續說道：“沈瑜是想要毀滅這個世界重新塑造一個，樓諺青是想用自己的正義拯救這個世界。崔府君大人，樓諺青不是天性生惡之人，他只是用錯了方式，爲何你就不能給他一個機會，規矩雖冷，人心卻是溫的。”
“本府不是人。”
“……哦。”
崔府君退一步道：“行吧，你先把樓諺青交給地府，本府會看着辦的。”
“那你是同意了嗎？”
“你不要得寸進尺。”
應小川語氣親和：“我是在跟你談條件。”
“呵呵。”
應小川也跟着微笑，以表情表明態度，底線就是不讓步。
大概也是開始擔心萬一此事被揭發鬧得顏面無關，數萬年清譽掃地……向來秉公執法的崔府君只得再退了一步。
“那行，投胎就投胎。”
應小川滿意的點點頭。
“第一世做豬，第二世做雞，第三世做……”
“等等。”應小川聽不下去了，打斷道：“做人，我的條件是做人。”
“做人也有做雞做鴨的。”崔府君微笑，但是冷笑。
應小川笑容不變：“那就是沒得商量了？”言罷嘆口氣：“那行吧，就那樣吧，崔府君大人有機會再見吧。”
崔府君登時心中警鈴大盛，忙道：“等等，慢着，可以，本府同意，成了吧？”
應小川終於心中一塊大石落地，尊敬的說道：“多謝崔府君大人，寬宏大量。”
崔府君見他那副儼然得逞掩不住得意的模樣，嗤聲道：“話說回來，一碼歸一碼，你這次幫了本府這麼大一個忙，本府也確實該好好感謝你。”
應小川當然明白崔府君這突然的示好是爲了什麼。
不就是，封口費麼？
不接受才令鬼神不安心。
故此他也不推諉，笑着道：“這事倒無礙，大佬您看着給就是了。”
崔府君道：“本府最不擅長的就是贈人禮物，乾脆這樣吧，你想要什麼，直接跟本府說，本府給你，一、二，三個人，既然是三個人，就三份紅包吧。”
應小川眼睛登時亮起來，沒想到崔府君出手竟如此客氣，那他當然，當然也不客氣了。
“大佬這麼一說，我想了想，確實有幾樣東西需要的。第一樣，我幾個兄弟也開始修煉了，不知道大佬那兒有沒有武器，倒不用太精貴，能看着用，趁手就成。第二樣，近來我頻頻遇到蒼門中人，這些人十分擅長空間之術，神出鬼沒，狡猾不已，故此我想跟大佬您，討要些高檔的追蹤粉。第三樣，我想要些能困住人的陣法。”
崔府君聽完之後，點點頭：“你要的這些都不難，就是收集起來需要一點時間，你給本府一日時常，到時再聯繫你。”
“不急，不急。”
應小川笑眯眯的跟崔府君擺了擺手，結束了視頻通話。之後打開衛生間的門，重新回到位置上。
他的座位是在李冕跟敖翎的中間，李冕戴着眼罩，歪着頭，睡得東倒西歪，敖翎抱着一袋薯片，吃的起勁，應小川回來後，她便把薯片隨手往身側一塞，問道：“小川哥哥，你跟崔府君大人談的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