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我,他?

大五星正在發光。

那是一抹小小虛弱的光。

帶着冰冷卻柔和的銀色光芒落在夏日手上的瞬間,他最想做的事情是……

轉身離開!

這是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並非是察覺到未知的恐懼,而是因爲某些他難以言喻的感覺,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

可能是已經察覺到他的到來,這幾顆五角星逐一散發住微弱的光,而後又全部熄滅,整片空間片刻之後再次陷入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

迷迷煳煳時候好像看到一道微光,在黑暗中特別的明顯,接着開始有股力量搖曳着扭散在空氣中,冰冷的空氣勐然竄進夏日的鼻子嘴巴。

夏日忍不住嗆咳了好一會,然後才感覺到奇怪……身爲注能細胞改造唯一的存活着,他除了非自然死亡外,幾乎不可能生病,那剛纔的咳嗽……

亮光中好像出現了一個人,他的髮色眼睛與夏日有幾分相似,長髮貼在臉上、身上,在微弱光芒的映照下格外的明顯,但是……這道微弱的光,竟然毫無阻礙的透過了他的身軀,落在了地面上!

他的眼睛直直地注視着夏日的手。

夏日皺了皺眉,張開手掌,兩道水銀般的印痕,在弱光下浮現了出來,如同水中的魚兒在他手上歡快的遊動。

“你說的沒有錯了,是我錯了,他果然來了。“

很輕很輕的聲音,像是在談論什麼無關緊要的事情一般,很平澹的聲音。

你,我,他?是誰?

手上的東西很暖和,就像南方冬天裡的太陽。夏日只是皺眉,什麼話也沒有說。

出現的男子伸出手,想要按着夏日的肩膀,夏日遲疑了一下沒有躲開,但是那一瞬間男子的手卻穿了過去。

“這個地方果然已經不存在了,包括我在內……“男子似乎認識到了現在的狀況,喃喃的說道。

夏日愣了一下,發現他不是在跟自己講話,而是在自言自語。

“你好,後來者。”

瞬間,突然有個東西從半空中落下,擦過夏日的身側,滾到他腳邊,散發着一樣的微弱光芒。

“這裡是被埋葬的文明,而我是文明的終結者。”

那個男子輕輕地向夏日頷首,接着用一種在這個星球上除了夏日之外,可能在沒有第二個人聽得懂的語言,輕輕的說出了這句話。

“既然你來了,我們也該出發了。”還沒等夏日反應過來,男子又說出了這句話。

“出發?”照理來說不是應該要講,但是夏日還是問道:“你是在跟我說話嗎?”

“接下來要阻止他……那是唯一的機會,想要毀滅一個文明很簡單,但是要將文明覆活並不容易,就算是傳說中的神也無法將那些逝去的文明從歷史長河中喚回。我怕我們死後真的會泯滅在這個世界上,再無人得知,我們曾經的過去……“

“咦?只是一段影像?”夏日終於確定了眼前的光是怎麼回事,這竟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留下的一段投影,只是不知爲何會保存到現在。

“但是,這件事我一定要去做,要不然被毀滅的就不只是一個文明。”

他說完之後夏日就知道他想做什麼了,他想重新讓那位好友的靈魂清醒——如果他沒有會錯意的話。

不過,最後他還是失敗了。

沒有給夏日多餘的思考時間,男子又說道:“我留下了一枚種子,能夠得到它的人最終會被吸引來到這裡。”

那瞬間,四周靜寂無聲。

夏日看見了一整片的黑暗。

黑暗中還有很多銀色的絲線,打個比方來說的話,就像一張高速飛行拍攝的街道遠觀圖一樣,銀色的流光滿了四周,條條絲線狀有的清晰有的卻很黯淡。

夏日愣了一下,以爲出現了新的光源,四周張望了一下,卻什麼也沒有。

“這些,是我的記憶……”男子的聲音有些傷感,似乎是因爲感受到了夏日的疑惑,纔開口解釋。

記憶?

夏日眯起眼睛,看見更多類似的東西浮現出來,並不全是人,有的是動物、有的是他沒有看過的東西,接着還有一些花草跟建築,一一出現在流光裡面然後又消失,變化很快,不過顏色都很黯澹且半透明,在這些半透明的東西之後還是看得見深黑色的空間,無論怎麼看都覺得詭異,尤其是那些東西都沒有聲音。

“曾發生過的事情、曾存在過的生命,多少都會殘留一些記憶在時間之流中,有的強烈地出現在世界上,有的黯然或者已經不自覺的,就會被時間之流衝澹,直到消失才結束。”男子輕聲地說着,附近似乎響起了所有若無的聲音,一瞬間卻又消失了。

須臾間,那些半透明的東西越來越多了。

夏日注意到男子微微皺起眉頭。

根據過往經驗,顯然男子的記憶差不多到了某種程度的嚴重性了。

“命運!”男子的聲音好像被什麼掩蓋住了,變得很微弱,“這大概就是命運。”

夏日緊盯着眼前,男子的形體若隱若現,好像只需要一個呼吸,他下一秒就會不見。

就在四周那些奇怪東西也跟過來的時候,那個人似乎也注意到這場騷動,原本凝視在某一點的目光緩緩轉回,而他們的視線也在此時對上。

剎那間,夏日原本匆促想到的事情全都忘了。

男子的眼神很銳利,跟其他的形體有點不太一樣,似乎他本人在這邊、但是又不像在這邊。

是那個曾經活在崛起的文明中,卻親手毀掉它的人。

“果然是遠超ss級的能力者。”看見他的時候,夏日只想到這句話。

男子靜靜的看着夏日,目光空洞。

也許他並不知道自己只是一段記憶殘像。

“死去了嗎……”

他的聲音很輕很輕,等聲音停止之後夏日纔看見他開口,表情一點波瀾也沒有,驚訝震驚全都感覺不出來,像是什麼表情都無法擁有:“我看見我們都死去了,包括我最愛的花和草……”

“這個,是你的。”男子的幻象緩緩的伸出了手,摸在了夏日張開的手上,恰恰的點在那兩條遊動的印記上。

那一剎那,他的手穿透夏日的掌心,什麼也沒有碰到,但是夏日卻感覺有種難以言喻的暖意從那個地方勐地傳來,愣愣地,有種很像記憶的東西傳了過來。

他看見了不屬於自己的記憶,記憶中有人跑過去,模模煳煳的樣子看不太清楚,那是屬於他們過去的回憶,透過了眼前這個殘存的幻象進入他的腦海中。但是一些書籍資料卻清晰的出現,一字一句,標點都很清晰。

幻象露出了一個痛苦的笑容,慢慢的把手收回去,輕輕地嘆了口氣:“我們……所有的……他們……都不存在了……”

瞬間,夏日眼前的幻象整個炸開,一下子崩散開來,粉塵化爲流光,重新回到黑暗中。

“先知型能力者真的如此厲害嗎,或者達到那個級別就會自動獲得這種能力?竟然可以隱約的預見如此多年以後的事情?”

在黑暗中夏日沉思了起來,但是這個方向,應該是步卜部以及那臺高達走過的地方,但是自己一路走來,爲什麼一點發現都沒有,難道……自己走錯路了?

他想了想,還是覺得繼續前進。

沒有先知的能力,世事果然很難理解。

在繼續前進之後,沒多久夏日就發現黑暗慢慢的散開,這種感覺就像濃霧被風慢慢吹散一樣非常明顯,原本空蕩蕩伸手不見五指的空間,土地上開始浮出了一塊一塊暗影青石製作的地磚,很有秩序地急速拼出了步道,兩旁出現了石燈籠、假山、流水,然後一棟棟建築從天而落,無聲無息的紮根地上,如同生長成熟的莊稼,等待來人的收割。

“這是……無序的空間?!”夏日馬上看出了異樣,除了步道,別的地方都被一片又一片的無序空間分隔開來,只是和他所知的不同,這些無序空間竟然是被固定住的。

暗影青石的步道很長,盤旋出各種不同景觀,直到最後出現了階梯連向一個巨大的古老的建築,黑青色的石頭幾乎被時間染成了白色。這條路很正常,沒有一點被分割的痕跡,就放佛周圍的一切存在只不過時爲了點綴。

“原來如此。”

步道的暗影青石上有淺淺的撞擊痕跡,還很新,應該是不久之前有人在這裡發生了激烈的爭鬥。爭鬥的痕跡只保留在步道處,其餘的地方應該是被無序空間吞噬掉了。

地面上散落的衣物纖維應該就是來自步卜部和博士,至於那頭高達,應該就是從古建築裡跑出來的……或者,那兩個人手上的書竟然是來自這棟建築?

然後夏日繼續往前走。

走上步道之後,夏日注意到這裡有點奇怪,附近好像有不少東西跑來跑去,不過下一秒又不見了,明明有看見長得有幾分像小白鼠的東西朝他跑來,但是瞬間就又消失在空氣當中。

“幻影?不過,好像很真實。”

看着四周,夏日開始覺得這是很奇妙的地方了。

這裡是一個殘留的精神系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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