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銘恩微笑起身,氣定神閒、自信滿滿地走上臺,投影儀開始播放他這幾天拼命的結果,隨着他的講解,臺下一片讚歎之聲,大家終於對他刮目相看,一致認爲他是大野集團接任總裁的最好人選——如果一切都按照這個預想發生就好了。
那又怎麼可能,現實如果這麼美好,他又怎可能淪落到不得不赴他老爸後塵的境地!
事實是崔銘恩超級緊張,大概除了跟丁當告別那次心跳這麼快以外,就再也沒這麼忐忑過了。
想想還真丟人,他什麼“大事”沒經歷過,居然爲這種事緊張成這樣!
他站在臺上,隨便往臺下一撇,偏偏與之對視的眼神全都不怎麼友好,充滿了輕視。
平時都是越戰越猛的崔銘恩,發現自己的心又慌了一下。
他就是太在意這件事,越是在意,越是心虛。
由於一開場就不淡定,導致他講的邏輯不太順,再加上他根本就不善言辭,也從沒講過銷售案,好不容易糊弄糊弄講完了,其中的精彩都沒講出來!
崔銘恩對自己的表現十分不滿意,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講的更好。
從臺下走下來時,他顯得很沮喪,可蘇秘書卻悄悄對她說:“乾的很不錯!”
這叫不錯嗎?關鍵也得看跟誰比,跟他爸比,他剛纔的表現當然顯稚嫩,但跟閱歷相同的人比,跟他昔日給大家的印象比,確實也配得上蘇秘書的表揚。
不管好不好,反正就這樣了,剩下就只能靜觀其變。
在坐的大股東們聽完了崔銘恩的提報,有的微微點頭,有的跟旁邊人悄聲議論,當然也有滿臉不屑一顧的傢伙。
“我先說說想法吧!……”第一個開口的是小安子的老爸聶老闆。
崔銘恩知道聶叔肯定跟他一夥,頓時心裡有了幾分底,至少不是一開場就挨噴。
“方案大家都聽了,我是很驚訝,沒想到幾乎從沒接手過生意的銘恩能做的這麼出色,方法討巧,腦子很活,而且對主力消費客羣的心裡洞察可謂入木三分,讓我覺得自己都是老古董了,快要被淘汰了!銘恩,很明顯你繼承了你父親的商業頭腦,但也別驕傲,以後要多攢經驗,多向在座的前輩學習,這樣才能擔當起
執掌整個大野集團的重任!”
聶老闆說話慢條斯理,但思路很清晰,目的很明顯,他就是要引導大家承認崔銘恩的地位。
立即有人站出來表示不承認。
“沒錯,我們不能否認崔公子在商業上有幾分頭腦,但我認爲他太年輕,毫無管理經驗不說,連閱歷也沒有,單憑几分小聰明,怎麼能擔起這麼大一個集團的重任?”
“大野集團是董事制,就算崔總在時,每做重要決斷也會通過董事會集體表決,陸總要是不放心,以後多輔導他就是。”聶川依然力挺崔銘恩。
一心想要爲父親保住產業的崔銘恩,破天荒放低姿態,居然“懂事”地說:“我知道我閱歷淺,以後會多跟各位前輩學習!”
“你看,銘恩還是很有上進心的!……”
“那又怎樣?現在不是家長教育子女,是在決定涉及每個人切身利益的選擇,我不同意讓一個剛過二十的小孩子毀掉大野!”
“黃總這話過了吧,何以見得崔公子一接棒,大野就會垮?”
“這件事沒必要爭論,一個月前有約定,花店的生意轉虧爲盈,我們就認他的能力,否則——”
“大家不是看到了嗎?銘恩把花店生意轉型的很好,這件事就算交給我們在座的老鳥,也不見得有人家做的好!”
“那也要看結果!除了總部花店的生意稍有起色外,其它城市根本沒變化!”
“這麼說就有點搞笑了,大野的花店連鎖有二十幾個城市,神仙也做不到一個月整體扭虧,再說新的方案要選試點城市推廣,銘恩的思路根本就沒有錯!”
“那之前的約定又怎麼算?!”
“約定只是爲了檢驗銘恩是否有執掌家業的能力,現在證明他有能力,而且能力很大,爲什麼非得教條地做選擇?”
……
崔銘恩根本插不上嘴,兩方陣營迅速掐了起來,脣槍舌劍互不相讓,就差掀桌子動手了。
他跟蘇秘書一言不發就坐那聽着,他不說話很正常,奇怪的是蘇秘書也不開口,這可不像他的風格。
就這樣,兩方又吵了十幾二十分鐘,直到各自感到嗓子冒煙,才漸漸收了聲。
“今天的結果,必須通過投票決定
!”反方代表最後放下狠話。
蘇秘書見大家都不再開口,這才慢悠悠站起身,不急不緩地說:“其實,表不表決不重要——”
“怎麼不重要?凡事都要講規矩,規矩既然立下了,誰也沒資格隨便更改!”某位情緒激憤的反方忍不住打斷蘇秘書。
蘇秘書依然很淡定地看着他,剛要開口,又有一個人站出來反擊道:“話都不讓人說完,黃總也太迫切了吧?”
“依我看,蘇秘書根本就沒權組織股東大會,你有一分錢的股份嗎?跑我們面前裝什麼大頭蒜!”
此話一出,性質就變了,之前那是雙方激辯,現在這是人身攻擊!
以崔銘恩的性格,自己受點委屈能忍住就很不容易了,讓他看自己人受氣?絕不可能!
他抄着褲兜站了起來,頓時又變成那個不可一世的崔公子。
“真是搞笑,蘇秘書跟了我爸二十年,如果他像某些人臉皮那麼厚,給股份就收,想方設法爲已經謀利,恐怕早就成大野超級大股東了!沒股份怎麼了,沒股份至少有良心!他要沒資格說話,你都沒資格坐這兒!”
“你!”被嗆的人年紀也夠做他爸的,臉上怎能掛得住。
“銘恩!”這次聶老闆沒再向着他。
崔銘恩不爽起來,纔不會找照顧別人的情緒,他直接對所有在場的股東說:“想投票就投吧,就算你們今天把我投下去,早晚有一天我也會回來!”
說完這些話,崔銘恩憤然離席,蘇秘書在身後喊了他兩聲都沒把他喊回來。
他以爲自己肯定會被投掉,剛纔爭辯的時候,他都觀察了,反對的人明顯比支持他的人數多,那又何必等在這裡被尷尬!
他重重推開會議室的門,正好與一個人打了個照面。
那張臉既熟悉又陌生,讓他既興奮又驚恐。
“爸?!!!”
“會開完了嗎你就出來,就沒有一件事能給我善始善終!”
沒錯,是他爸,一聽這語氣就百分百是!
可是,……
“怎麼,你以爲我詐屍了嗎?”
詐屍的人應該不會主動挑這個話題吧。
崔銘恩有點不爭氣,他的鼻子都酸了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