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到山前自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這句話還真是不假。秦天依在這天快結束的時候,還是看到了柳竹蘭。她是來找徐鳳,看着她倆在前面說着什麼,秦天依正想着自己該拿個什麼藉口湊過去,就看到徐鳳再喊他名字衝他招手。喝了杯小姐,整理了下情緒,面帶笑容的走了過去。
“有事?”
“柳小姐說沒給錢,你說給了,到底怎麼回事?”
徐鳳這話一說,秦天依就知道找自己過來是爲什麼了。之前他忘了與那老大爺拿錢,後面徐鳳問起他爲了省事就自己墊了,現在這柳竹蘭知道沒給錢所以就自己找上門來了。柳竹蘭一臉關切的面帶微笑,秦天依的不知所措顯得有些憨厚。
“是我忘了拿錢,就自己墊了。”
“這就清楚了,所以錢還你。”
柳竹蘭的玉手從袖子裡掏出一碎銀,交到了他手上,秦天依想拒絕,卻又怕她清高的個性會誤以爲自己覺得少——本來這些小錢對他來說就不在意。
“是我不對,沒提前告訴李叔,所以他沒叫我出來,一定是他板着的臉把你給嚇着了,他天生就是這樣,回去,我會告訴他下次你過來通知我的。”
“沒事的,柳小姐。”
秦天依客氣的回以微笑,柳竹蘭也沒再說什麼,跟他們道了再見,就走了,秦天依看着她的背影,遲遲沒有移眼。
徐鳳將這一切看在了眼裡,覺得不對勁。想起他第一次見柳小姐的時候目不轉睛的樣子,說什麼像一箇舊友,還有早上她把罈子塞給他的時候他開始是抗拒的,可一聽說是去柳府,就緩和了很多,然後還有替柳府出錢……
過了很久秦天依才意識到徐鳳研究自己的眼神,怕她看出什麼,慌忙的躲避,想要坐回自己的桌子,可他還沒邁開步子,就被她抓住了把柄。
“你喜歡柳小姐!”
被徐鳳一語道破,秦天依立馬抓過她,捂住了她的嘴,再環顧了下四周,沒發現其他熟悉人的身影后,鬆了一口氣。
“你小聲點。”
徐鳳掙扎要扒開他的手,秦天依也放開了,頭大的看着眼前這個人,只想要她別把這事說出去,要是被天希知道,她肯定要插進來搗亂。
“你真的喜歡柳小姐?”
“別說出去。”
“我就說你怎麼會一聲不響的樂意幫我做事,原來是別有所圖。”
“不能告訴天希。”
“嘴巴長我身上,我爲何要聽你的。”
“你要不說,我以後都幫你送你的蘿蔔,不止是柳家,都送。”
“真的?”
“不許說出去。”
“成交。”
柳竹蘭在給鳳六嬌客棧送錢的路上,看到了一個讓她一見傾心的男子。他坐在鶴仙酒樓的一個窗口,端着小酒杯看着窗外,薄脣皓齒,劍眉鳳眼,飄逸的頭髮讓他看着像個仙子。他衝着窗外笑着,那笑讓她沐浴了春風一般 ,暖得她也不覺得勾起了嘴角,但隨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卻看到了一個狼狽的姑娘。
那姑娘瞪着他,他則衝着她一臉美麗的笑,柳竹蘭突然羨慕起那個姑娘來,很快姑娘就甩頭離開,那男子也不再望着窗外了,頭別了進去,只剩一張冷冽的側臉。
從鳳六嬌客棧回來,她還特地再去了一趟仙鶴酒樓,希望再遇上那男子,可惜撲了一空,於是心裡只有惋惜,她很少出家門,也不曾遇到過這麼一位讓她心動的男子,不知下次再見要等到何時。
秦天希跟仙子提了一大塊豬肉和一大壇酒進了昨晚打探出來的仙鶴樓廚子師父住的院子,還在裡面呆了一天,跟着那師傅的幾個孩子玩遊戲,帶他們上街買糖葫蘆,結果到了傍晚那師傅一回來,就拿着掃帚給她趕出去了。唯一能讓秦天希得到一點安慰的就是,師傅趕她的時候,他身後的妻子孩兒還有老爹那一臉對她的不捨,當然這種不捨還是沒有戰勝他們對師傅這一家之主的畏懼,但她相信,總有一天她會讓這種不捨戰勝他們對他的畏懼——所以明天等師傅去了仙鶴樓,她還是照樣帶着酒肉來。日復一日,月復一月,滴水穿石,金石爲開,她就不信她還搞不定了!
屈軒宇對秦天希的行蹤還是有點好奇的,一陣子不停的糾纏他一陣子就像在他的生活裡消失了一般,好幾天都不見蹤影。那次在仙鶴樓裡被她撞見,他還以爲她跟蹤自己來的,結果看那小二把她一頓好趕,就知曉了應該早就跟仙鶴樓結下了樑子,只是碰巧遇見自己罷了。想到這種事實,他還是不免有些失落,所以他幸災樂禍她的不受歡迎,也平復了自己失落的情緒。
這天他又在仙鶴樓靠窗的桌子坐下,喝着小酒,吃着切片的雞肉,一個不認識的姑娘朝他走了過來,還朝着他熟絡的笑。屈軒宇一陣疑惑,因爲他不記得他跟這個姑娘有交集,而且這姑娘身上的書卷氣質,不像他碰過的任何一個花樓女子。
姑娘在他對面坐下,身後還站着一個溫婉的丫鬟,屈軒宇使勁的搜刮這腦子裡面他有過印象的女人,還是沒有得到結果。
“你是?”
“柳知縣的女兒,柳竹蘭。”
“知縣的女兒,難怪身上帶着書卷的香氣。”
“書卷的香氣?可是聞不到的吧。”
“用心聞就能聞到了。”
“公子怎麼稱呼?”
“怎麼稱呼?我以爲你知道我的名姓。”
“要知道,就不會開口問了。”
“可書香門第的千金,主動搭訕陌生男子,是不被家教允許的吧?”
“可公子值得我離經叛道。”
“我姓林,名軒宇。”
“我上次見林公子,也是在這個窗口,不過那時我在外面,你向窗外的一個笑,讓我的眼睛裡只剩下了你。”
“是嗎?我可從不知我的笑有這麼大的魅惑力,能讓一個矜持柔美的姑娘說出這般直接得讚美。”
“林公子可是本地人?”
“這是我孃的故土。”
“公子可有什麼愛好?譬如說,吟詩作對、寫詞作賦、騎馬打獵?”
“愛好倒有,但不如小姐說的高雅,我是個市井小人,只喜歡坐擁美人的同時手裡還有杯小酒。”
“自古帝王豪傑都愛江山更愛美人,所以想坐擁美人並不算市井小人之願。”
“這倒屬實。”
“那公子現在懷中有美人嗎?”
“我想要美人,不過是伸手就來的事。”
“伸手就來,卻不見你懷中有,所以說公子還沒碰上想要的美人?”
屈軒宇不想與她迂迴,可又沒有理由像對付秦天希那樣對她,因爲她是知縣之女,氣場夠大,舉止合理,說話也不失分寸。雖然她跟自己說上幾句話後,周圍男子眼神裡但發出來的妒忌讓他有一種優越感。不過這種優越感,也不能讓他提起興趣玩弄一個清白的姑娘,所以想讓她就此放棄,起身走人。於是說了實話。
“是沒碰上,但家裡卻有待我回家得美人。”
這句話一出,柳竹蘭臉色的驟冷在屈軒宇的意料之內,不過她的遲遲不肯走人讓他有點納悶了。
“所以說你有家室了?”
“算是有。”
“算是有就是你不承認你的妻子了,既然這樣就說明她不在你心裡,既然不在你心裡,再娶個妻妾也不爲過吧。”
柳竹蘭驟冷過後又是自信的笑臉,而屈軒宇則對她的這句話無奈了。
“我無家室,但你知道雲城的花魁九兒吧。”
“花魁?我不知這些風塵之事。”
“你可以去打聽打聽,我買了她,她現在在伺候我。”
“你逛花樓?”
“經常。”
“你——”
“讓柳小姐失望了。”
屈軒宇笑對柳竹蘭的詫異和羞怒,在桌上放了一錠銀子,淡然的起身離席。看來他以後還是少出來爲妙,招惹了一個秦天希還好對付,要是再遇上這種官家小姐,還真不知道怎麼擺脫。
秦天依又去了一趟柳府,柳竹蘭接待的他,不過他們的相處並沒有他預期的好。柳竹蘭簡單的跟他道了聲謝,他正想着開口說些什麼她感興趣的話題她就已經把錢放到他手上了,之後衝他一笑,轉身進了屋。秦天依還沒戀戀不捨的看夠她走開的背影,那一張苦臉的老大爺就飄到了身邊說請他出去。
雖然見了她一面卻沒搭上話,秦天依心裡還是有些失落。她對自己應該沒有一點想法吧,不然也不會這樣。和鈺欣是兩情相悅,而她卻爲人作嫁,這次他遇上了一個一見鍾情的女子,她卻對自己無意。
“你嘆什麼氣啊。”
徐鳳又在他對面做了下來,秦天依瞟了她一眼,不想說話。
“怎麼?跟柳小姐相處不愉快?”
“她又不是你,何來不愉快?”
“那你嘆什麼氣?”
“我在想怎麼才能讓她留意我——”
“等等,你之前那話什麼意思?什麼她又不是我?”
“柳小姐有教養,說話知分寸,怎麼可能與我有衝突?”
“那你的意思是我沒教養?不知分寸?”
“不如她有教養,知分寸,有錯嗎?”
“雖然聽着不樂意,但也是實話,暫且不跟你計較。”
“你說她會喜歡什麼樣的男子?”
“當然是有才華的美男子。”
“那你覺得我怎樣?”
“你?你說好聽點就只能算是個,男子。”
“她不會喜歡那種文縐縐的人吧?”
“什麼叫文縐縐?那叫儒雅!儒雅的沒男子啊,一身素衣,手拿着水墨畫的摺扇,黑髮柔順飄逸,手指白皙修長,面龐——”
徐鳳一邊說一邊沉醉狀的絞着雙手託着一邊的臉頰,秦天依一看就知道她是在描述自己的夢中情人,覺得有些起雞皮疙瘩,不想聽她再繼續說下去,於是手掌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拍醒了她的如癡如醉。
“就算有那種美男子,也不會多看你一眼,所以別想了!”
“怎麼不能多看我一眼?萬一他眼瞎呢!只要長得好看,又有文采,瞎我也可以不管。”
“膚淺!”
“我膚淺?要是柳小姐長得一臉麻子,一身橫肉,就算知書達理,你會喜歡?就允許你想吃天鵝肉,就不許我對流些口水啊?”
“你可以流口水,別對着我流就行,看着渾身不舒服。”
“我有對着你流嗎?我是對着我腦子裡的儒雅公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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