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簌簌流着,透過迷濛,高香寒看不清二爺的臉,腦子裡一片空白,似乎也聽不清他在說什麼,心裡想的只是他的欺騙。
不管他以前和原主是何種關係,既然她要了原主,爲何還要成親? щшш ▪тт kΛn ▪C 〇
這樣的男人,真的值得託付終身嗎?
她心裡一寸一寸的冷了下去,心中的種種委屈和失望忽然間就爆發了出來,她幾乎帶了幾分嘶吼,道:“你這個負心漢,你說你對我的心天地可鑑,怎麼還能拋棄我們?我當年跳荷花池自殺的時候,你又何曾站出來說過一句話……”
不錯,原主就是因爲他無情無義,不肯站出來而自殺的。
十六歲的如花年紀,竟然就那麼去了……
恨……悔……
她說不上該用哪個字眼來形容,只覺得那個字眼似乎力量都不足以來表達她現在的心情。
“你聽我解釋。”二爺打斷了高香寒的話,冷着眸子,切切道:“當初我也是情非得已,受了重傷。我與你雖然有了肌膚之親,但是我都不知你是定國公的三小姐,更不知你已經有了我的骨血。”他言語真誠,身子已經迫近了高香寒,將她摟在了懷裡,道:“若是我知道,我又怎會逃避責任,不要你們母子兩個?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我都不會拋開你們。”
“那你爲什麼一開始不肯告訴我這些,不肯認了安安?讓他受這麼大委屈,這麼大罪,你於心何忍?”高香寒哭的有些虛脫,捶打着他的胸膛,明明是指責,卻顯得那般無力:“我恨你,我恨你……”
她一字一句的說着恨你,身子也覺空洞和軟弱,兩腿不自覺的發軟。幾乎有些站立不穩。
還好他一直那麼摟着她,她纔沒有跌倒。
二爺聽着,脣角卻勾起了笑容,到底她心裡還是很在意他的。明明說的是恨,可在他耳朵裡,都是滿滿的愛。他的笑容在嘴角綻放出一點歡喜,聲音也輕快了許多:“你恨吧!只要恨過之後,你心裡能好受點,我便也心裡滿意足了。”
油嘴滑舌,分明是他欺騙了她。她不是該狠狠的恨他。不再理會他嗎?
可爲什麼心裡竟然一瞬間就沒有了恨意。那些原本想好的要打他一頓的想法也一掃而光,心裡反而有種釋然的感覺。
以前總覺得安安不是他的孩子而感到遺憾,現在看來……似乎一切都那麼的完美。
這樣的完美,還有什麼不知足?
但是就算如此。該懲罰還是要懲罰,否則他又怎會知道珍惜。
她略略沉了眼眸,一把推開了他,冷聲道:“你別想的太美,我告訴你,兒子是我一個人的,明兒我就回楓山村去,往後再也不會回來了。”想了想,她又不解氣道:“你就……你就抱着你那些美人們好好過一輩子去吧!”
言畢。連推帶搡的將二爺推出房門去。
二爺怕她動了胎氣,又不能和她較真,只能無奈的退出了門外,任由她桄榔一聲關上了房門。
“這女人……”二爺咬了咬牙,皺着眉氣惱的在房門口打轉兒。
真是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湊她一頓。那身子骨肯定不行,罵她兩句,又怕她委屈,哭的梨花帶雨的,到時候更是心疼。
這女人,真真是他的死穴啊……
爲了她,現在他連女人都不敢碰。若是從前,像蓮兒那樣姿色的女人,他又怎麼會無動於衷,他都爲了她成了苦行僧了,她還不知足?
水仙和秋萍見二爺在原地打轉轉,忙過來給他搬凳子,讓他坐下。
二爺只覺得面子都快丟到姥姥家了。
蘇子謙等人也都偷笑,尤其是蘇子謙,趕上前來努嘴道:“怎麼?二殿下這是……這是被趕出來了?”
這該死的蘇子謙,竟然敢跑過來看他的笑話。
“……一派胡言”二爺騰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臉色黑沉,道:“誰說本殿被趕出來了?本殿何時會被女人趕出來?本殿只是覺得屋裡太熱,出來透透氣……”
噗,這藉口……
蘇子謙淺淺的笑着,壓低了聲音道:“都說這女人三天不打,上牆揭瓦……”
“你閉嘴……”二爺狠狠瞪了一眼,她現在可是懷着身孕呢,怎麼打?
再說了,他也捨不得動她一根手指頭,被趕出來就趕出來吧!大不了他等着,他就不信她不出來。
蘇子謙聳了聳肩,一副我不管你的模樣,道:“那屬下閉嘴好了,只是夫人哪裡……”
二爺有些煩惱,擺了擺手,道:“先不管她了。”
蘇子謙點了點頭,方悄悄的離開。
軟玉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一張俏臉上明顯有了寒霜。
她就不明白了,這屋裡的女人有什麼好的?值得二爺如此待她?
那麼霸道一個人,似乎一點點開始爲了那個女人改變,就像撥開的洋蔥一般,漸漸的露出了真心。
哎……
這麼露出真心來,就不怕有一天被傷害嗎?
她的眸子又沉了下去,再不敢看二爺的臉。
高香寒關上了門,眼裡的淚水早已乾涸,倚在炕沿上,只覺得自己內心的軟弱一寸寸暴露出來。
但是看到安安乾淨的睡顏,似乎又不那麼痛了。
從前她總是會在暗夜裡看着安安發愁,不知道該如何給他一個爹爹,至少現在,這個難題是解決了。
安安終於有爹爹了,還是個皇子……
想一想,她都覺得不可思議。
原主啊原主,你還真是有本事,你怎麼會和皇子攪和在一起?
大家閨秀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是裡頭還有什麼不爲人知的秘密?
高香寒只覺得腦袋有些疼,胃裡頭也作嘔,事情太複雜了,一點眉目都沒有,她該如何找到出路?
“娘……”安安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從被窩裡爬了出來,小臉紅撲撲的,可愛極了。
高香寒收回了思緒,輕輕攬過了安安,笑道:“小懶貓,可是醒來了,睡了大半天,天都快黑了。”
安安嘻嘻笑着,擡頭看了看窗外,果然都快傍晚了。他用頭蹭了蹭高香寒的胸口,道:“娘,我想吃你做的肉蒸粉。”
高香寒拍了拍他的背,笑道:“這裡可做不了那個,回家了娘給你做。”
安安笑的眉眼彎彎,一邊說好,一邊從高香寒的懷裡竄出來,就要穿鞋下炕出去玩耍。
高香寒忙扯住了他肉鼓鼓的小胳膊,笑道:“往哪裡跑?娘教你寫字,你不許出去玩。”
二爺還在外面呢,她纔不讓安安出去找他玩耍。
安安一聽要寫字,當即安靜了下來,揚着小腦袋笑道:“那我不去玩了,我跟着娘寫字。”
高香寒讚了聲“真乖”,一面下去拿紙筆過來,陪着安安寫字。
二爺在外頭左等右等就是不見高香寒和安安出來,一直到了吃晚飯的點,水仙和秋萍方端了飯菜過來。
二爺見機會來了,忙厚着臉皮跟了水仙和秋萍進去。
高香寒早就笑眯眯的守在了門口,一手攔住了他,道:“二爺還是請回吧!我要吃飯了。”
“……我不走。”二爺乾脆涎了臉,一副死皮賴臉的模樣,道:“這裡是我的宅子,我要來就來,要走就走。”
幼稚……
高香寒瞪了他一眼,當即轉身去拉安安,道:“安安,走,跟娘住客棧去,這裡可不是咱們的家。”
安安眨着大眼睛,忽閃忽閃的,衝着二爺喊道:“二爺叔叔,您怎麼來了?”
聽見安安的聲音,二爺更是鐵了心的不走,當下厚着臉皮彎腰抱起了安安,在他頰上親了一口,笑道:“我都來了好一會了,你那會子睡覺,不知道我來了。”一面又反客爲主,坐在了炕沿上,指着桌上的飯菜道:“餓了吧?爹爹來餵你好不好?”
爹爹?安安撓了撓頭髮,又看了一眼高香寒。
高香寒早就氣黑了臉,屏退了秋萍和水仙,衝着二爺怒聲道:“你別胡說八道……”一面就要去搶安安。
只可惜二爺抱的很緊,她壓根就沒機會,只能氣呼呼的坐在了他們父子的對面,對着安安道:“安安啊,你別聽他亂說話,你沒爹……你爹……你爹死了……”
她故意賭氣,狠狠白了二爺一眼。
在她面前,她從一開始的小心翼翼,似乎越來越放肆,越來越肆無忌憚。
而他,從前的霸氣似乎一點點的被她消磨掉,變成了滿腔的溫柔……
安安委屈的崛起了嘴,不是說他有爹爹嗎?怎麼會死了?
“娘……我爹爹,我爹爹怎麼會死了?”安安扁着小嘴,眼睛裡閃着淚花,差一點就要哭出聲音來。
高香寒心裡一疼,真是糊塗,光顧着和他生氣了,怎麼能不顧小孩子的感受?胡亂就說出這麼一番不負責任的話來?
這母親當的,真是不合格……
她暗暗罵自己豬腦袋,一面安慰安安道:“娘是胡說的……”
二爺已經氣黑了臉,眉宇間帶着股冷峻,怔怔的看着她。
這女人,真是要活活氣死他不可,什麼叫他死了?他不是活得好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