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氏急道:“俺傢什麼樣兒您不是不知道,怎麼就最好過了?”
聽她這麼一說,曲張氏也急了,嗓門高了上去,“你家裡有房子有地有牲畜的,怎麼不好了?你可別學你那幾個沒良心的哥。我告訴你,寶栓呢是肯定不能讓人送到縣裡去的。你有沒有的我不管,一百兩銀子,你們兄妹幾個一人二十兩,寶栓那份兒我出了。剩下的你們偷也好搶也罷,怎麼也得給我湊出來!”
“再說了,你那賠錢丫頭文麗不也是整日裡在這裡白吃白喝的嗎?”
你拿了這二十兩銀子,這文麗在這裡的房租飯錢娘就不要你掏了。
曲氏真是後悔今兒個回孃家來。
可她也知道她孃的性子,要是死咬住了說不給出錢,那是絕對出不了這個院子的。
只好忍了忍氣,勉強坐下來安撫她娘:“瞧您說的,我不就是念叨了那麼一句嗎?我家裡東西不少,可還有二個拖累呢。家裡地裡就指着我跟當家的死命掙,一年到頭能有多少?再說二十兩銀子不是少數,我也得回去商量一下哪。”
“這還差不多!”曲張氏點頭。看看躺在炕上的曲寶栓,眼淚又下來了,“我可憐的寶娃子呦……”
歡歡喜喜地回了趟孃家,沒承想遇到這麼檔子事兒,曲氏心裡窩了一肚子火,又不敢再跟曲張氏分說,瞧着曲寶栓還昏昏沉沉睡着,伸手就替他蓋了蓋被子,力道不小,曲寶栓睡着了眉頭也皺起來了。
曲張氏也知道閨女心裡不自在了,擦擦眼淚,低聲打岔:“你今兒咋想着回來了?不光是來接文麗的吧?”
曲氏心裡氣稍平,嘴角揚了起來,“爹,娘,昨兒個,我把我們家裡那倆個賠錢丫頭都踢出去了!”
“踢出去了?這是怎麼話說的?快說說咋回事!”
曲氏自己倒了一碗水,一口氣灌下半碗去,這才笑着把分家的事情說了。末了,解氣道:“這幾年了,可算是出了我一口氣!”
曲張氏眼珠子轉了轉,詫異道:“我怎麼聽人說,你那小姑子的未婚夫考中了秀才了?就這麼把人分出去,他們家就沒說話?”
“說啥咧,都退了親了!”曲氏臉上露出幾分嘲諷的笑意,“我就說,香雪那個死丫頭,明明是個鄉下賤命,偏生長了一副嬌嬌嬈嬈的模樣。除了針線做飯上好些,地裡的活兒一樣都幹不上來!誰看上了她,纔是真的昏了頭呢!這不是嗎,老天爺長着眼睛呢。人趙家剛考上秀才,就有鎮裡頭的大戶人家田家趕着嫁閨女。前兒個就往我們家裡退了親啦!往常我看在趙家的份兒上還讓着那死丫頭幾分,這回看我能再容了她!”
曲招財吭吭咳嗽了兩聲,悶聲道:“你……嗐,你這麼行事,讓人怎麼說你啊!有些過了!”
曲氏從來不怕她爹,當下撇了撇嘴,“哪裡過了?我又不是她親孃,我憑什麼養着她?再說了,這一退了親,往後還有沒有人家要還是兩說着呢。要是一輩子沒人娶,難不成我得養她一輩子不成?爹,你是我親爹,咋不替我想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