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一股凜冽的勁風颳過,“砰”的一聲,不知什麼打到了帶頭那黑衣人胸口,他打了個趔趄,在手下的攙扶下,才堪堪穩重身子。
驚慌失措的望着前方,依然看不到出手的人在哪裡。
看來,是遇到高人了!
“回去告訴你們門主,若想讓鬼影門繼續在江湖上立足,以後就離這位姑娘遠點兒!”遠在天際的聲音幽幽響起,聲音不高不低,卻擲地有聲。
圍在北宮雪四周的人們明白,這次是真遇到高手了。
“大哥,還打嗎?”一個湊近帶頭的黑衣人向前問道。
那人猶豫了片刻,狠狠剜了北宮雪一眼,甩手道:“走!”
“可是我們鬼影門接的單從來沒有失敗過,要是這樣回去了,該如何向門主交待?”
“哼,她現在背後有高人相助,就算是把我等的命留在這裡,也未必能傷得了她。不如先回去如實稟報門主,讓門主再行定奪。”
“是,大哥。”
北宮雪面容清冷的望着黑衣人,只見他們嘀嘀咕咕不知說了些什麼,片刻後,各自撿起刀退後了。
向四面八方奔逃的人們這才冷靜了下來,畏畏縮縮的向這邊望着。
“多謝閣下相助,敢問閣下可方便留下姓名,北宮雪定當登門道謝。”北宮雪對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說道。
“貧道路過,見不平拔刀相助,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幽遠的聲音彷彿從天際傳來,說完後,便再沒了聲音,任北宮雪再怎麼呼喚,都沒有了迴應。
她疑惑,卻也無從和得知對方的身份。
這時剛好陸叔遠遠的跑了回來,“掌櫃的,讓您久等了,方纔我被堵進了人羣中,過也過不去,出也出不來。這不他們剛剛走了一些人,我纔好不容易擠出來了。”正說着,他猛然發現馬車架子上一把明晃晃的大刀,用力之大,刀刃深深的嵌到木架中。
正想問是怎麼會事,又發現北宮雪身上的傷痕,頓時驚得瞪大了眼睛,“掌櫃的,您這是怎麼了?”
“沒事。”北宮雪毫不在意的答,“前面的路可通了?”
“通了,通了,方纔說是官兵在查暴民。”陸叔解釋道,話音未落,又自言自語的唸叨:“這太平盛世的,哪來的暴民。”
北宮雪聞言挑了挑眉梢,沒作聲。
“掌櫃的,菜菜姑娘呢?”陸叔左右不見了菜菜,不由得有些擔心起來。
“我讓她先回去了。”
“哦。”他了解的點頭,不經意間又看到她身上的傷口,不由皺起了眉頭,“掌櫃的,要不我先帶您去醫館,拿些止血的藥吧,看您這傷得不輕,不及時診治萬一感染了就不好了。”
“無礙,我們回家。”北宮雪說着,一個用力拔下馬車上的刀,然後擡腿鑽進了馬車中。
陸叔不好再說什麼,默默的上車,趕着馬車往家中走去。
說來也奇怪,堵在路上的人們,才片刻的工夫,便散了個乾乾淨淨,乾淨的連點痕跡都沒留下,就像剛纔行兇的黑衣人一樣,退得絲毫不留痕跡。
北宮雪心頭愈加沉重起來。
這些人,要真是衝着她的命來的,爲何會如此輕易放棄?鬼影門她曾聽說過,是江湖上一個赫赫有名的殺手組織,裡面的人全是經過特殊訓的職業殺手。殺手是不會輕易退縮的,可是爲何,他們卻連對方的面都沒見到,便撤離了呢?
那個神秘的聲音,究竟是什麼人?
北宮雪百思不得其解。
天色漸暗,正走到宮外空曠的官道上,馬脖子上的鈴鐺叮鈴叮鈴聲音傳出去好遠。正值晚飯的時間,路上鮮有人出入,偶爾遇到一兩個,也是行色匆匆。
這段路,是從宮中回城的必經之路。
北宮雪心頭沉重,閉着眼睛在馬車中小憩。忽然間的,馬車猛的一頓停了下來,險些將她從座位上晃下來。
“陸叔,發生什麼事了?”她隨口問道,卻沒開窗簾。
“掌,掌櫃,不好了……”不知外面發生什麼,陸叔的聲音都開始變得顫抖直來。
“何事如此驚慌?”陸叔是普通的平民百姓,沒見過什麼大世面,北宮雪見他爲人踏實便請他來當了馬伕,對他感到害怕的事情,並沒有引起她過多的警覺,不緊不慢的掀開了車簾。
向外一看,才發現那些黑衣人去而復還。
“北宮雪,方纔有人助你,現在你可沒那麼走運了!”帶頭的黑衣人冷笑道。
這些年來鬼影門出手向來沒有敗過,他怎麼可能爲了自己的性命而不顧師門尊嚴?剛纔那麼說也不過是緩兵之計,爲了不讓那不知誰的高手懷疑。
“原來如此。”北宮雪脣角輕扯,臉上揚起一抹淺笑,大大方方的從馬車上跳了下來,“看來是北宮雪小瞧各位了,還真以爲你們走了呢。”
“掌櫃,您認識他們啊?”陸叔小聲的問道。
“說到認識,倒是剛纔見過一面。”北宮雪回答。
“那認識就好辦了。”陸叔聞言頓時挺起了胸膛,說話聲音也大了幾分,“既然都是熟人,那聽我老人家一句,大家有什麼話好好說就是了,何必動刀動槍的這麼嚇人呢。”
“哼,你算什麼東西,給我滾到一邊去!”一個黑衣人不屑地道。
“哎,你這年輕人,怎麼對老人家說話呢?”陸叔不樂意了,想教訓他幾句,又被對方氣勢洶洶的模樣嚇到,手揚了揚,後面的話沒說出來。
那黑衣人涼涼的看着他,“讓你滾是對你客氣,要不老子直接宰了你!”
“你……”陸叔氣不打一處來,也不知哪來的勇氣,就想上前卻教訓那黑衣人。
黑衣人見他往前走,揚手一枚飛鏢脫手而出。
說時遲那時快,北宮雪一個凌空翻身,一腳踢飛了那枚飛鏢,輕巧的落地譏誚道:“他不過一個老人家,你們有什麼本事衝我來!”
“倒是個烈性子。”那人冷笑了聲,目光倏然變得狠戾起來。
二十幾人同時拔刀,兵器出鞘的聲音劃破長空,不遠處有幾人大概想從這裡過去,看到這陣勢,也都遠遠的逃開了。
陸叔被嚇得腿發抖,腳發軟,目光閃爍的望着北宮雪:“掌櫃,這可如何是好啊?你不是說認識他們嗎?怎麼都拔出刀來了?”
“陸叔你若是害怕,便到車裡躲躲吧。”北宮雪超乎尋常的冷靜。
以一敵二十幾,以她的本事,想贏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可能,便是拖延時間,等着菜菜帶救兵過來。
“各位英雄是江湖中人,又是職業殺手,小女子相信,江湖上有江湖的規矩,殺手也有殺手的規矩。你們收錢殺人,自然是要完成任務,可我身邊這位老人,他並沒有犯什麼錯,請你們不在傷害他。”
“我們只收了一個人的錢,沒有殺一送一的這個說法。”
“那就好。”北宮雪眸底閃過狡黠的精光,轉過身扶着陸叔道:“陸叔,我扶你到馬車上坐着吧,你也聽他們說了,他們有自己的規矩,不會殺你,你不用害怕。”
陸叔被扶着往車上走,腿腳還是不怎麼聽使喚,“掌櫃,我不上去,我得保護您吶。”
“你有這份心,我便知足了。”
北宮雪不慌不忙的將好他扶到車內,生怕他看到不該看的事情,嚇到自己,她又煞有其事的幫他遮上簾子,擋住他的視線。
那羣黑衣人拎着刀冷眼看着。
彷彿拿定了今日是北宮雪的死期一樣,也不催促,那冰涼的,不帶一絲波動的眼神彷彿是在看一個死刑犯在臨死前做最後一次祈禱般。
冷漠!
“諸位英雄,既然你們來殺我,我能問問我這條小命值多少錢麼?”
“知道了又如何?”黑衣人反問。
“若是出價高,自然死得開心些,若是出價低了,那便表明我北宮雪這一生活得有些失敗,若是有來生,也好改正了重來。”
“哼。”那黑衣人冷笑起來。
他帶頭去執行了那麼多次任務,多是見人哭哭啼啼的求饒,或是慌張的逃亡,這還是頭一次遇上開口問自己這條命值多少錢的人。
而且還是個女人!
“懸賞低於萬兩黃金的任務,鬼影門從來不會接手。”他回答道。
“哦?”北宮雪饒有興趣的笑了,“原來我這條小命這麼值錢。”面上笑得不動聲色,腦海中卻在算計着究竟是誰出了這麼一大筆金子來要她的命。
萬兩黃金,可不是一般人家出得起的。
能拿出來萬兩黃金,又認得她的人,不過爾爾。思來想去,也就四個人符合條件:千夙、公子辰、北宮朔、鳳千雪。想到千夙,她心中不由得有些鬱堵。不過無論她心中是何想法,千夙當是沒有理由收買人手來殺她,公子辰更不會。
說到底,還是後面這兩人嫌疑最大。
北宮朔一直想方設法的要置她於死地,而鳳千雪爲了除掉她也是不遺餘力。
“想好了,便受死吧!”那黑衣人等得不耐煩了,忽然冷喝一聲,揮刀斬向她的面門。
“好大的膽子!”雲中歌般的縹緲動聽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只見一道白色流光閃過,那黑衣人被踢出幾丈遠,重重的跌倒在地。
百里玉衍清雋雅逸的身姿彷彿從天而降,飄落在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