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章 少帥學良
郭鬆齡北京陸軍大學畢業生,去年他人在廣州,準備參加“先生”舉行的護法戰爭。然而,在隨後因爲“先生”攻打黃埔士官學校的舉動,而離開了廣州。
在離開之前,他有幸看到了黃埔軍校士官生在古德里安等人的帶領之下,對“先生”集合滇、黔兩督軍做出的反擊。一觀之下,呼如此“鐵軍”。並於當夜,同盟會撤出廣東之前,離開廣東。
由於無處可去,只好返回到奉天(今瀋陽)老家。隨後被張作霖任命爲東北講武堂的教官,而在這兒,他遇到了他一生之中,應該最爲得意的門生——張學良。
今天早晨剛剛起來,戰術教官們正在率領着軍校的學員們在操場上跑操。習慣晨跑的郭鬆齡由於職務,並沒有參加學員隊的訓練。而是在跑回來之後,習慣性的打開收音機。
他的無線電廣播可不是空中投下來的,在前次奉軍協助過日本人之後,海對面似乎也沒有責怪奉軍的意思。到大連與旅順已經回到奉軍的控制之下,至於日本人,以投降及不抵抗換取了三年的苦役。
這時山東方面來這兒的飛機、飛艇、輪船可不少。大量的諸如汽車、香菸、拖拉機包括收音機、奶粉、咖啡、香菸等等樣的工業品成船的運到東北。東北的糧食、原料等等物品也成船的前往山東。
當時,對於對方這種態度,郭鬆齡並不如同奉軍中相當多數的人那樣,大呼僥倖。彷彿這時對方與英國開戰,會使東北可以長治久安一樣,見識過黃埔士官軍校士官生作戰的他,可不那麼認爲。
“這些傢伙未必好想與,英國人恐怕要吃大虧呢!”
隨後事實的發展,證實了他的看法。雖然兩家都沒有聲張,但據他的猜測英國人恐怕很吃了一些虧。
隨後發生的日本之戰,在無線電廣播當中,報了個完完全全。當他聽到對方把甲午之恥以百倍奉還日本的時候,也看得出來。
海對面那些傢伙絕不是肯放過招惹過他們的人,這樣說起來恐怕奉軍也在對方的算計之內,之所以現在不動手,不過是因爲他們在大搞建設。現在既然有了日本現成的工業底子,那麼他們的建設速度還會慢嗎?建設有成就之時,就是大軍壓境之日。
這件事,除過他的學生張學良之外,他給誰都沒說,同時也叮囑只有17歲的張學良對誰都別說,畢竟這不過是對時局的分析而已。
清晨跑步回來,扭開收音機,也就是收聽時事要聞的的時候,這一年來,這已經形成了他的習慣。如果說他的前幾十年的生活,活在惶恐與不安當中,那麼這一年他就生活在某種振奮當中。
聽着山東方面播報的關於建設的點點滴滴的進步,在他頭腦之中,一個具備完整工業體系的強大的中國正在慢慢甦醒之中。甚至,在這種振奮的精神感染之下,他已經打算辭去教員的職務,投入到山東的火熱建設之中。
不過,因爲東北父老的安危與張學良的關係,他還是留了下來。畢竟,到了緊要關頭,能夠挽救東北不落入戰火之中的,恐怕就只有這個只有17歲的大孩子。
今天他剛剛扭開收音機的開頭,誰知裡面立即傳來琴島廣播電臺的,與往日不一樣的聲音。
“……籤於奉軍曾經幫助過日本人侵犯我中華神聖領土,我們中華國防軍組成的新北閥絕對不允許中國大地上出現這樣賣祖求榮的軍隊,爲此,我們將會在討閥段祺瑞賣國政府的同時,向奉軍發動進攻……”
聽到這兒,郭鬆齡再也聽不下去,他一面把軍裝套在隻身上襯衣外面,一面衝出自己的住處。他的目標是正在跑操的學員隊,一面跑還一面激動的喊。
“漢卿(張學良之字)、漢卿,快不要跑了,他們來了,來了,他們來了!”
他這種出格的舉動,使正在跑步趟起大堆塵土的學員們一陣愕然,他們不知道這位大學出身的郭教員出了什麼問題。
倒是張學良聽到這樣的話,打了個冷戰。幾乎就在同時,他反應了過來。“他們”是誰,不用問了,自然是郭先生常說的山東方面的軍隊。如果按照郭先生的說法,那邊的軍隊如果打過來的話,那麼看似軍力強勁的奉軍絕對不堪一戰。
畢竟,奉軍無論訓練還是裝備,都無法與英軍或者日軍部隊相比。此兩者尚且在對方的打擊下,敗得如此悲慘,奉軍如果與對方開戰的話……。結果不用去猜,一點懸念也沒有。而這位郭先生,早就對自己說過。
“漢卿,或者能夠使奉軍不至於淪入到這絕對無望的作戰,或者能夠使東北的百姓不至於生靈塗炭干係,恐怕就全在你一個人身上了!”
猛然之間,看到平時衣着嚴謹的郭鬆齡邊穿軍裝,一面跑一面喊,心中已經料定必然是那件事發作了。這時也顧不得遵不遵守軍紀,連忙自隊列當中跑出來。
“馬房、去馬房……!”
兩人相跟着,一起向學校的馬房。這時天空之中,已經顯現出飛艇巨大的身影,雖然它們飛得老高,而且距離瀋陽(老奉天,爲了方便大家以後稱瀋陽)那麼老遠(30公里)。可與往日不同,這些飛艇的身邊已經有一些小飛機在盤旋着護航,顯然這是戰爭的表示。
“漢卿,我們要快呀,晩了話,我怕奉軍要是開了一槍,那恐怕就真不得了了!”
在此之前,收音機裡天天向他們的灌輸的“中國人不打中國人”、“中華國防軍只打賣回賊”這樣的話,在他們耳邊聽得多了。一個心裡,希望的是東北的百姓不遭不應用的戰火的荼毒,一個心裡想的是,父親不能做收音機裡的賣國賊。
至於前次因爲日本的軍援而做出的幫助,只要這次完全不做抵抗,交出一個完整的東北來,對方也不至於就爲難人到什麼程度。
就在兩人自馬棚當中牽出馬來,一個勁打馬朝張作霖的司令部飛奔時,那裡卻早已經亂成了一團。
數千架飛機引擎的轟鳴,自然不會不引人注意。除過錦州方面之外,其他地方的報告相繼送到了張作霖手中,此刻當他捏着這些情報的時候,收音機的裡對他的定性,使他臉色鐵青。
“……張作霖,作爲東三省的巡閱使,卻不履行守土之責,甚至任由日本人的軍隊在東三省來去自如,試問有如此賣國的將領中國的利益如何會不受損傷。我們琴島政府宣佈,張作霖將會被逮捕接受審判……”
張作霖在這一年來的時光當中,可以說他的日子是惶惶不可終日的。奉軍的作戰實力,並不能使他誤會自己真得有能力對抗對方。所以他一早也就在思考自己的出路,尤其對方一看來與東北貿易不斷,使他誤會對方不一定會向他動手。
就算動起手來,他將會帶着他的家人及財物,一起奔向長春,如果可能的話將從那兒出奔俄國,否則就只好躲到老林子裡,老死山林罷!
然而,對方動起手來的時候,動靜就是如此驚人。這時他手裡捏的情報是,對方數百艘飛艇已經運輸部隊降落在瀋陽與長春之間,完全切斷了長春與瀋陽的聯繫。
而另外一封電報,則來源於海參崴附近的情報。那兒,告訴他的是,龐大艦隊運載的軍隊,已經與俄國軍隊展開激戰。
雖然後一封電報與他的關係並不大,但正是這一封電報使他感覺到膽戰心寒。前面,“中華國防軍”方面的軍隊與英國人開戰,據說英人很吃了些虧,香港與澳門也已經迴歸到中國的情報。
現在,他們居然又向老毛子動手,可見這些傢伙是真敢打,任誰的面子都不賣。那麼自己與這兩者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呢?那麼自己跑的打算,會不會有些太樂觀了?
正在他捏着兩封電報發愁的時候,張學良與郭鬆齡自門外跑了回來。
“父親!”
“大帥!”
面對臉色蒼白一付鐵青面孔的張作霖不做聲,不要說他,包括所有奉軍的將領在內,大約表情都差不多。只要是軍隊,哪個還會不明白,對方這次的勢頭就是要完全吞併了東三省。打起來,估計沒人是對手。
可要是不打,不停播放收音機裡,正在把奉軍的將領一個個點名。當然還是有人心中偷偷直樂,一個是時年24歲的馬占山、38歲的萬福麟,另外一個是他的上司吳俊升。他們因爲在不久之前蒙軍叛變時在,在林西,經棚一帶平叛之戰,而算做張作霖唯一所做好事裡的“可以值得一提的愛國將領”。
張學良誰也不看,他幾步來到張作霖的身邊。
“父親,我想我們絕對不能和他們開戰,那樣將會成爲全中國的罪人,同盟會的‘先生’就是我們的榜樣!在對方大軍壓境的時候,我們絕對不可以動手,另外我想現在與對方聯繫或者不晚吧?”
一直怔怔不語的張作霖擡起頭彷彿找到了希望似的問了一句。
“不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