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大地溼氣重,沒有牀沒有被子的牢房更是冷得讓人發抖,顧氏往乾草鋪成的牀邊挪動,不服氣地嘀咕!
“紅梅,你看看你惹的什麼事兒,我這把年紀了,還跟着你遭罪。”
“那個該死的蔡喜也真是的,我們是親戚,他也不顧及大家的面子,說把我關起來就關起來。”
顧紅梅也委屈,她給了姑媽不少好處,現在姑媽辦事沒把握,還來怪她。
雖然姑媽無理取鬧,但她不能和姑媽鬧翻,她還需要姑媽的婆家幫忙。
“姑媽,對不起,讓您受委屈了!”
“唐夫人,您相公還不來接您出去嗎?”孫老夫人那雙長滿皺紋的眼睛失去了光彩,如今,她不想霸佔劉玲的玲瓏繡樓了,她只想回到她舒適的家,好好過日子。
“你們以爲我想在這裡呆嗎?我相公雖然是太后的侄子,但他還是要走正常程序。”顧氏不想丟臉,她故意找了個藉口。
“還不是你們家的這些破事兒,我原以爲劉玲沒有被休,誰知你兒子把她休了,弄得我裡外不是人。”
“姑媽,會沒事的,對嗎?”顧紅梅自我安慰。
顧氏冷笑:她欺負人都欺負成那樣了,還會沒事嗎?再有,劉玲的女兒被她打成那樣,不知道能不能活,都還是一個問題。
“紅梅,我也不知道,誰讓你打孫如意了,如果孫如意死了,你肯定會償命的。”
顧氏只想推卸責任,她不想管顧紅梅的死活,她也不要劉玲的錢了。
“姑媽,真的有那麼嚴重嗎?”顧紅梅聽到償命二字,嚇破了膽兒。
孫堯一直沉默,他在想:紅梅的姑媽是想推卸責任,如果他們抓住顧氏不放,顧氏也沒有辦法,顧氏收了他家的錢,這是事實,顧氏是唐家的人,蔡喜會給唐家三分面子。
“姑媽,我們是一條船上的螞蚱,姑媽,您要救我們啊,如果我們被判刑,您也會被判刑的。”孫堯話裡有話——如果顧氏不想出事,最好讓唐家人把他們也放回家。
孫堯最擔心的是他的前途問題,如今……
顧氏不悅地冷哼:“孫堯,你是威脅我嗎?”
“姑媽,這怎麼叫威脅呢,我們都是同一條船上的人,姑媽,您應該知道桓兒表弟也參加考試,如果此時您出事,會影響他的前途,我們兩家早已一損則損,一榮則榮。”
顧氏真是後悔不已,早知道她就不貪財了,現在她很尷尬,紅梅這邊也咬住她不放,唐家的人也沒有來看她。
“唐夫人,您是尊貴的唐氏夫人,您應該有辦法吧,而且您女兒還是皇家兒媳婦,您想想辦法讓我們大家都平安無事吧!”孫老夫人討好地看着顧氏。
“姑媽,不如讓人寫信給表妹求救吧!”顧紅梅似乎抓到了救命稻草,他們還有唐依依啊,唐依依可是銘王爺的妃子。
求救,她能求救嗎?顧氏沉默不語,依依的情況只有她知道,在大家眼裡,她是風光無限的唐夫人,可實際上,她那個女婿根本就不鳥她,依依至今都還沒有和銘王爺圓房。
“姑媽,您讓人把表姑引來吧,她是我們的親戚,不會不管我們的,姑媽您裝生病,我等哈衝獄卒大喊,讓來看您。”顧紅梅見顧氏一直不說話,她突然想到了這個主意,於是便和顧氏商量。
顧氏暗想,也只有這個方法了,片刻之後,她假裝捂住肚子!
嘴裡發出聲音:“哎呦!我肚子好疼!”
“快來人啦,快來人啦!”顧紅梅胖胖的身子靠在牢房木門上,朝外面大喊。
牢房走道中間有個幾平米的地方,擺放一個木桌子,供獄卒吃飯用的餐桌。
兩個獄卒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突然聽到大喊,忙警惕起來,喝道:“誰那麼大膽,敢吵醒大爺。”
獄卒說話間,打了個哈欠,似乎沒有睡飽。
“官大哥,您們快過來看看,唐夫人生病了!”顧紅梅故意把“唐夫人”三個字說得特別重,年輕的獄卒知道唐夫人是何許人也,他們也不敢得罪,走了過來詢問道:“怎麼回事?”
“官大哥,我家夫人生病了,您們行行好,放我家夫人出去吧!”顧氏的丫鬟秀恩站在牢門口,她悄悄把一錠銀子塞在獄卒的手裡。
“官大哥,這是奴家的一點心意,你們兩個去買點好酒喝吧!”
其中一個獄卒把銀子收下,隨後說:“我們不能把唐夫人放了,不如這樣吧,我們去稟報蔡大人,讓他過來看看。”
“好的,謝謝兩位大哥了。”
半夜三更的,獄卒去稟報蔡喜,蔡喜夫妻倆睡得真香,被人擾亂清夢,十分不悅。
“不用管,你們由她鬧騰!”蔡喜不想去牢房。
蔡夫人插話道:“相公,我們還是去看看吧,好歹表姐是唐家的人,如果她出事了,我們也不好像唐家交代。”
“好吧!”蔡喜夫妻從牀上下來,穿起鞋子,隨便拿起一件披風,不一會兒,夫妻倆就跟着獄卒去了牢房。
“哎呦,好疼哦!”牢房發出呻吟聲,顧氏見蔡喜夫妻來了,她四處瞄幾眼,便低聲道:“表妹,你們趕緊把我放了吧!這裡又髒又亂,我實在呆不下去了。”
蔡夫人爲難地說:“表姐,我實在沒有辦法啊,如果我們把你放了,那我們怎麼辦?”
蔡夫人不會幫着顧氏了,她是蔡喜的媳婦,她還有子女要撫養,她不會犯傻。
顧氏暗惱:他們還真是無情,他們好歹是親戚,難道一點也不管她死活嗎?
“表妹夫,白天的時候,我語氣有些不好,你也別介意,表妹夫,都是自己人,你就放我們回家吧!”
顧氏假意道歉,她白天威脅蔡喜,蔡喜心裡很不爽,加上人是他抓的,如果他此刻把他們放了,那他豈不是給自己挖個坑,讓人家好說他徇私枉法嗎?
“表姑父,我們實在是冤枉啊,表姑父,您就放了我們,我家寶貴沒有我在身邊,也不知道哭成什麼樣了!”顧紅梅從地上爬起來央求蔡喜。
“表姑父,我們和劉玲之間的事情,都是我們自家的私事,是那個上官小姐多管閒事,表姑父,劉玲是我相公的小妾,我們管管她,也是應該的,而且她的女兒打嫡出的少爺,我作爲嫡母教訓她一下不可以嗎?”
顧紅梅顛倒黑白的本事真高明。
蔡喜無奈地搖頭:“紅梅,表姑父幫不了你。”
“紅梅,不是我說你,你真的太沒有腦子了,你說劉玲是孫堯的小妾,有什麼憑證,如果算起來,你纔是後來者,整條沿山大街上的人哪個不知道你們那點破事兒啊,你平時在家愛怎麼鬧就怎麼鬧,可你別鬧到公堂上來啊!”
蔡夫人冷笑:這個胖得像豬一樣的侄女還真是蠢,她說人家劉玲是小妾,她霸佔家人相公,打人家孩子,現在還恬不知恥,紅梅說起謊來還臉不紅心不跳,他們孫家也是無恥之人,霸佔劉玲的一切,還自稱是他們家的財產。
孫堯冷冷地瞪了顧紅梅一眼,她馬上頭低下去。
表姑媽不幫忙,表姑夫也不幫忙,哎!
顧紅梅不覺得她有錯啊,而且相公休了劉玲,又沒有備案,那說明劉玲還是孫就愛的人啊!
“表妹,表妹夫,你們看在你表姐夫的面子,看在依依的面子上,就放我回去吧,我只是去紅梅家做客,我又沒有指使紅梅欺負劉玲母女。”顧氏腸子都悔青了。
她抓住蔡夫人的手,一副姐妹情深的樣子。
“表妹,我們從小就要好,難道你忍心看在姐姐受苦嗎?”
“表姐,你就委屈一晚上吧,如果你是冤枉的,明天自然會沒事,而且表姐夫也不會不管你,你放心吧”
蔡夫人安慰顧氏,“表姐,過了幾個時辰就好了。”
“夠了,陳菊,你不想幫就算了。”顧氏忍不住叫蔡夫人的閨名,她怒氣沖天地瞪着蔡夫人夫妻。
“你們這兩個白眼狼,我們家對你們那麼好,你們還主動把我關起來。”
蔡喜淡淡地捏了一下蔡夫人的手,示意她離開,這顧氏是裝病,這大半夜的,他們還不想留在陰冷的牢房呢!
“既然唐夫人沒事的話,我們就回去了。”蔡喜臨走前說了一句,便甩袖離開。
“你們有種!”顧氏對着蔡喜夫妻倆的背影大罵。
她又轉身瞪顧紅梅,揪起她的耳朵,十分憤怒地說:“你這個醜不拉幾的東西,本夫人被你害慘了,你說說怎麼辦。”
顧紅梅被顧氏教訓,孫老夫人母子倆避開不管,他們也完全絕望了,孫堯一直在思考,他到底怎麼做才能脫身。
這顧紅梅是留不得了,她對他已經沒有作用,不如這樣吧!他一口咬定是顧紅梅的錯,說不定還能把脫險。
“你這個醜東西,你都造了什麼孽,如果不是四哥去世得早,我會管你的破事嗎?你嫁什麼人不好,偏偏嫁給一個有妻室的人。”顧氏是顧紅梅的堂姑姑,當年顧氏家受過顧紅梅家的恩惠,所以顧氏和顧紅梅才比較親近,大家眼裡,他們就是親姑侄。
“姑姑,我錯了!”顧紅梅的耳朵被揪得生疼,她連忙就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