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場,月零零從懷裡拿出一塊粉白色手帕,上面繡了個小小的良字,是奶奶年輕時給他繡的。
這些年他一直很珍惜,把帕子藏在箱子裡,只有特別想奶奶時纔會拿出來。後來奶奶也來到了這裡,他愧疚自己連累了奶奶,得空了也只敢偷偷翻牆來看看奶奶。
這塊手帕也從壓在箱底,被他日日帶在身上。
奶奶說過,只要他喜歡,會給他繡更多更多,帕子繡給他就是讓他把自己擦乾淨的。
月零零拿着已經掉色的帕子,一點點把臉上手上的血跡擦掉,當年那塊紅色帕子彷彿重新出現在他手上,一點點填補他的童年。
把自己擦乾淨,月零零仔仔細細疊好帕子,轉身的他依舊是那個乖巧可愛的捲毛少年。
“走吧!我們也該去和那位會會面了。”
這個時候不管說什麼都不對,隋暖沉默着點點頭,月零零並不需要她安慰,他更需要的是無聲陪伴。
吳博士真應該被千刀萬剮。
這是隋暖第N次產生這個想法。
她見到的改造人裡,每一個都表現得像正常人類,可從折磨中活下來的,哪還有什麼正常人類?她們只不過都是在裝而已。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車上早已準備妥的月七九歪歪頭,“小鬼這是哭了?”
月七九就是無所謂組成員,他認爲自己怎麼樣都可以,在夜翼或者在某個國家待着都無所謂,活着挺好,死了也行。
月零零冷哼了聲,“纔沒有,我是小太陽,小太陽是不會哭泣的。”
月七九嘀咕,“早知道你會哭,我就該過去拍照留念了,真是遺憾唉。”
說着話,月七九發動汽車抄近道快速往夜翼基地去。
和這小鬼相處這麼久,他能不知道他是什麼秉性嗎?
他一早就猜到這個情感充沛的小鬼會哭了,他不太理解這種爲別人哭、爲別人付出生命的行爲,但他選擇尊重。
月七九沒準備繼續戳月零零心窩子,他遺憾道:“東方女神怎麼沒來?”
隋暖:……
“你別想了,她不喜歡你這款。”
月七九做西子捧心狀,“哎呀,真讓人傷心呢,難道我長得不帥氣嗎?”
月零零冷嘲:“騷包男!”
月七九手抓回方向盤,“哭鼻子的小鬼緩過來了?看來我在安慰人這方面功力蠻不賴唉。”
“這位美麗的女士,東方女神要是有什麼傷心事,我可以借肩膀給她,與她促膝長談哦~”
隋暖感覺自己被豬油齁住了嗓子,連嘴巴都完全張不開那種。
月零零翻了個白眼,“好油,收收你的法力吧。”
車上幾人就好像出遊的好朋友,能毫無顧忌地開玩笑打鬧。
很快車就緩緩靠近了包圍圈。
隋暖搖下窗戶,把自己的證拿出來讓人查看。
“隋指揮官。”檢查的人雙手把證還給隋暖,朝隋暖敬了個非常標準的軍禮。
隋暖點點頭,沒等她張口說話,月七九就一腳油門,開着車直接竄入了組織內。
身爲夜翼的人,他們最少都得在這個基地待一年,這裡他們比誰都熟。
車子很有目的性地往一個方向去。
轟隆!
隋暖臉都綠了,這人開車比獵隼都猛,剎車都是預判着貼牆前一秒停下的。
銀色大門被撞一下沒有撞開,月七九倒車又轟轟轟連續撞了好幾次。
後排的隋暖、月零零緊緊抓緊安全帶,還好她們坐車有系安全帶的習慣,要是沒系安全帶,就剛剛那幾下,她們早被甩了出去。
多次撞擊讓車頭都變了形,不計代價撞這幾下還是有點用處的,門中間變形凹進去一塊,剛好能容一人通過。
月七九倒車回頭,解開安全帶一腳踹開門,這是組織的財產,他毀壞得一點也不心疼。
“走吧!那位應該等我們很久了。”
隋暖很是警惕,她已經不是隋·傻大膽·暖了,她現在是隋·真有分寸·暖。
她默默後退幾步,示意月七九、月零零先進去。
月七九也沒猶豫,他擡手壓住腰包,從裡面摸了一把苦無在自己手上。
苦無尾巴綁了根非常細小的線,苦無甩出去後還能順着拉扯回來。
隋暖一怔,那絲線有點像月隋、天隋它們帶回來給她的蜘蛛絲。
苦無很符合隋暖對金毛男的審美刻板印象,非常花裡胡哨,簡單點說和月隋有的一拼。
月零零把一個錘子扛在肩膀上,另一個錘子就這麼半拖半拿着往裡走。
隋暖走在最後,從被撞出的口子探頭往裡面看。
屋內非常大,門對面是一個階梯式高臺,看着有點像魔王登基的地方。
隋暖回頭看了眼,確定身後有士兵往這邊來了,她這纔敢擡腳走進去。
隋暖擡起頭往上看,不出預料,她果然在最高處看見了一箇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站起身,“真沒想到我們會以這種形式見面,003號。”
隋暖環視一圈,屋內約莫站了80人左右,男女都有,保皇黨以及反叛黨站得涇渭分明,她們三人沒來時,明顯雙方人正在對質。
或許她們再來晚些,這些人就已經開打了。
一圈看下來,隋暖發現改造人們都拿的是冷兵器:刀、棍、錘、飛鏢……
對於改造人而言,什麼武器都比不過他們自身實力,相比起讓她們用能威脅到研究員的熱武器,還不如讓她們用更能發揮改造人實力的冷兵器。
吳博士在臺上緩慢踏步行走着,他滿眼欣賞地看着臺下的改造人們,在場的都是他耗費半身心血鑄造成的藝術品。
他看向隋暖,“你看,這些都是你的前輩,她們或許沒有那麼完美,或許有諸多缺陷,可她們給我帶來了非常豐富的經驗。”
“她們會是我助你登上最完美藝術品的踏腳石。”
隋暖握緊手裡的槍,眼底是壓都壓不住的厭惡。
吳博士害了這麼多人,卻還沾沾自喜,要是沒有他,在場的人會是各行各業的人才,她們會在各個國家發光發亮。
因爲他,這些人成了提線木偶,一顰一笑都只是在僞裝,僞裝自己還是一個正常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