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隋暖所料,月零零根本沒有看她,比腦袋還大一圈的錘子帶着濃烈恨意,砸向那對腿軟倒地、但嘴依舊不停的夫妻身上。
“啊!”
美婦人被身旁沉默寡言的男人一把推到錘子下,男人自己則連滾帶爬就要跑——可月零零又怎麼會讓他們跑?
這麼多年,他恨透了這夫妻倆,無時無刻不想着把這兩人一錘錘碾成肉醬。
他知道自己不該在救援者面前展現出殘暴,可他忍不住。殺意早在這兩人不知死活出現在集合地時,就已經壓抑不住了。
這兩人可以罵他,但不能罵他奶奶。
他這18年來,過得最舒服的就是被奶奶帶在身邊的7年。奶奶教會了他很多,可這對夫妻強行插入他和奶奶的生活,把他從奶奶身邊帶走。
七歲的他什麼都不懂,被帶回一個陌生的國家。他語言不通,還常常遭受冷眼與唾罵。
小小年紀的他以爲這已經夠苦了,直到十歲生日那天——他許願說想回奶奶身邊,想和奶奶在一起。
可這對夫妻騙了他,把他送進了這裡,自己卻過上了要什麼有什麼的好日子。在奶奶那裡如珠如寶的“葉良”,到了這對夫妻眼裡,不過是一件可估價的商品。
因爲夜翼出價足夠高,所以他這件“商品”,就以那對夫妻滿意的價格,賣給了夜翼。
月零零一錘砸在美婦人腦袋上,將她放倒;緊接着,另一柄錘子瞬閃到逃跑男人面前,與他“親密貼貼”。
兩人被這一錘砸得腦瓜子發懵,倒在地上根本爬不起來。
月零零沒有廢話的心思——他覺得多和這兩人說一句話,都是浪費口水、浪費青春、浪費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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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錘接着一錘往兩人身上招呼,不知砸中了美婦人哪裡,鮮血飛濺到月零零臉上,把冷着臉的他襯得像極了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魔。
隋暖抿抿脣,看到飛濺的血液,她緩緩後退幾步,眼裡是掩藏不住的嫌棄。
月零零看着是瘋了點,偶爾像個病嬌,但這是誰逼的呢?不是夜翼,就是這兩人。能把一個乖巧少年逼成這樣,他一定受了天大的委屈……
好吧,其實隋暖就是單純討厭這對夫妻——別以爲她剛剛帶隊進來時,沒聽到這兩人的辱罵。
那口日語,配上他們囂張的嘴臉,讓隋暖對他們的印象分一下跌到了負數。
看到這邊殘忍現場的幾位士兵想過來阻止——畢竟她們是來救援的,眼睜睜看着兩人被錘成肉醬卻不管不顧,回去不好交差,最起碼裝裝樣子還是要的。
聽到往這邊來的動靜,隋暖回頭揮揮手,讓這幾人趕緊去救其他人。
紅了眼的改造人萬一暴起,這幾人根本不夠打,一下一個的功夫。
她很確信自己能攔下月零零,但不希望帶來的人冒風險。
不知錘了多久,捲毛的錘子上、手上、身上、臉上,全都是黏膩的血液和碎肉,可他的動作依舊不停。
隋暖張了張嘴,想說“差不多就行了”——這兩人到時候怕是要法醫拿小鏟子鏟都鏟不起來,有這功夫浪費,還不如去多錘兩個保皇黨的改造人。
沒等隋暖把話說出口,身後一道不大、卻能瞬間“定住”月零零的呼喊響起:“葉良!”
月零零整個人都僵住了。怎麼會?奶奶怎麼又跑回來了?救援隊都是廢物嗎?連一個老人都看不住。
充血的腦袋一下冷靜下來,他慌張地鬆開雙錘,擡起手用力擦着臉上飛濺到的血液和肉沫。
葉奶奶一把摟住不敢轉身面對她的孫兒,哽咽道:“你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奶奶說過不會看錯,你在這裡並不開心。”
“和奶奶一起回去吧?奶奶給小良做你最愛吃的荷葉雞。小良不是說,要和奶奶走遍大夏每一寸土地嗎?小良,我們走!”
月零零渾身顫抖,突然怒吼:“帶她走!快!快帶她走!”
幾位被葉奶奶甩開的士兵連忙上前,連哄帶騙地強行把葉奶奶扯走。
天知道葉奶奶一大把年紀,是怎麼跑這麼快的?他們幾個人都沒追上。
救人區域被士兵圍了個大圈,抵禦其他人的進攻。偶爾會有改造人突入包圍圈,又被反叛黨的改造人牽制住——現場總結就是,非常亂。
一開始還挺整齊,可來的人多了,某些預感到自家家人結局的人質情緒崩潰,現場瞬間亂成了一鍋粥。
葉奶奶就是趁這個機會偷偷跑回來,再次出現在家屬院裡的。
江晚不放心隋暖,也跟了過來。剛到就看見亂成一鍋粥的現場,她隨手從一位士兵手上搶過喇叭,高聲安撫崩潰的人質:
“大家冷靜!現在擔憂害怕、在這裡吵鬧都是徒勞,你們現在的任務是安全撤離!”
“你們安全離開,我們才能一舉剿滅邪惡組織夜翼!你們的孩子、家人、愛人都是受害者,我們會盡量保全她們……”
“上車離開,不要辜負她們費盡心思給你們創造的撤退機會!”
聽見江晚的呼喊,其餘手上有大喇叭的人也切換不同語言高呼。現場依舊混亂,但家屬們總算願意乖乖上車跟着離開。
葉奶奶也是這時被幾人強行架着出來的——因爲剛抱過月零零,她手上也沾了不少血跡。
江晚快步走過去,問道:“怎麼回事?裡面也發生衝突了?趕緊把人送到……”
話還沒說完,葉奶奶一把抓住江晚的手,哭求道:“求、求你們,一定要把葉良帶回來!他是個乖孩子,從小到大都是個乖孩子……都怪我,是我沒保護好他。”
“葉良他……”
七手八腳擡着葉奶奶的人,連忙把她的手從江晚手上掰開:“江指揮官,我們先把她帶走!”
幾人中留了個人下來跟江晚解釋:“是這樣的,她的孫子……”
江晚點點頭,得知裡面是安全的,便也不急着進去。她的武力值在這些人裡僅是中游水平,現在這個時候,留在外面安撫家屬,比在裡面發揮的作用更大。
包圍圈外,不少反叛黨改造人也在阻攔保皇黨的進攻。
撤退的家屬難免會見到自己的愛人、孩子、家人,她們強忍着淚水加快上車速度,生怕因爲自己拖累了親人,害了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