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這幾天怎麼樣?”簡丹一邊爲一箇中年女子把脈,一邊問了一句,“上次吃了那幾副藥之後,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嗎?”
“覺得好點兒了。”中年女子點了點頭,氣色看起來還算不錯的樣子,“就是覺得吧,這腰還是……”
“簡大夫,這藥怎麼個吃法來着?我又給忘了。”中年女子的話還沒有說完,便有一個年輕的小夥子提着幾包藥來到了簡丹的面前,不好意思地詢問了一句。
簡丹聞聲擡頭,看了看放到自己面前的藥包,可是還沒等開口說話,她卻突然臉色一變,眼眸中迅速掠過了一抹怒意。爲了不驚動患者,她還是不動聲色地微笑着說道:“哦,你這藥啊,還缺一個藥引子,麻煩你稍等一下,我進去幫你加上。”
小夥子忙點了點頭,並且道了一聲謝,簡丹便立即起身拿着那幾包藥進了內室。關上內室的門,她砰的一聲把藥扔在了童彤的面前,咬牙低聲說道:“童彤!你是不是真的想害死人才甘心啊?”
童彤正心不在焉地照方抓藥,自然被簡丹的動作給嚇了一跳,她低頭看了看被摔在自己面前的藥包,莫名其妙地問道:“又怎麼了?好好的你這是發什麼神經?”
“我發神經?”簡丹氣極反笑,伸出手指指着那幾包藥低聲訓斥着,“童彤,你給我打開這幾包藥,一一對照着藥方看一看!你知不知道你又抓錯了一味藥?上次是被我看到了,這次是被我聞出來了,所以纔沒有釀成大禍!可是下一次呢?萬一我既看不到又聞不到呢?病人要是因爲吃錯了藥而死於非命,這責任你負得起還是我負得起?”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剛纔那病人一把藥包拿過來簡丹就變了臉色,敢情她立馬就聞出這藥裡有古怪了。這童彤也真是的,明明已經有過一次教訓了,怎麼就屢教不改呢?
童彤顯然也嚇了一跳,所以愣了一下之後,她趕緊手忙腳亂地拆開藥包,然後對照着藥方一一比對了一遍,然後她接着就變了臉色:“這……我……我給看錯了……”
“看錯?又看錯?上次是不小心看錯,這次又是不小心看錯?你哪來那麼多不小心?那你的小心都用到哪裡去了?”聽到童彤這個爛理由,簡丹那個氣呀!她能不生氣嗎?這是藥啊,不是別的,一旦不小心誤服,很有可能出人命的!可是這個始作俑者還在左一個看錯,右一個看錯,明顯一副不以爲然的樣子,怎能不讓她氣得七竅生煙,恨不得一個巴掌扇過去讓她清醒清醒?
當然,依童彤的驕
傲蠻橫,她是絕對忍受不了被簡丹這樣訓斥的,何況簡丹還一直是她的情敵,簡丹的優秀也一直讓她心生妒忌,打死不承認她不如簡丹,所以被簡丹這一訓斥,她立馬就受不了了,忍不住眼睛一瞪說道:“不小心就是不小心,你哪來那麼多廢話?換你天天跟這些破草藥打交道試試!整天被這令人噁心的味道薰得頭昏眼花,沒有被薰出毛病來就算不錯了,偶爾抓錯一味藥有什麼了不起?換成你也備不住出錯的!”
你……你……簡丹氣得連話都不會說了!嘛玩意兒?破草藥?被薰得頭昏眼花?那你當初還死皮賴臉地非要來給我當助手?我求你來了嗎?可是既然來了就麻煩你認真點兒,不要這麼草菅人命。
簡丹冷冷地看了看童彤,什麼話也沒說。因爲病人還在外面等着,如果兩人繼續吵下去的話,他們難免會起疑心。所以她將童彤扒拉到一旁,然後重新爲那小夥子包了藥,接着來到了外室,微笑着將藥包遞了過去:“好了,回去之後先將草藥浸泡一個小時,然後大火燒開,慢火燉兩次,每次半個小時,煎出來的藥汁分兩次服下,早晚各一次,飯前飯後均可,都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謝謝簡大夫!”小夥子高高興興地帶着藥離開了。簡丹這才深吸一口氣坐了下來,繼續爲那中年婦女診脈。因爲剩下的病人已經不多,所以簡丹不再讓童彤負責抓藥,而是一次給三個人都看完,並且開出藥方之後,親自進去包了藥出來,分別交給了三人。童彤大概也知道自己剛纔的話有些過分,所以自始至終都訕訕然地站在一邊,也沒打算過來幫忙。
把三個病人都打發走了之後,也到了中午休息的時間,所以簡丹沉着臉關好了門,對着內室招呼了一聲:“童彤,你出來一下,我們需要好好談一談。”
片刻之後,童彤從內室走了出來。瞄了瞄簡丹少有的陰沉臉色,她不由也有些緊張起來,但是表面上還是一派若無其事的樣子,一屁股坐在簡丹對面的椅子上,翹起二郎腿哼了一聲說道:“談什麼?有什麼好談的?”
“你說呢?”簡丹淡淡地看着童彤,語氣也並不多麼嚴厲,就是冷,冷得讓童彤止不住地打哆嗦,“童彤,你是不是依然不認爲,抓錯一味藥沒什麼大不了?你是不是以爲那麼多味藥摻在一起基本不知道誰是誰,所以即使有一味錯了也死不了人?”
你別說,童彤還真就是那麼認爲的,她一向認爲草藥本身就是亂七八糟的東西,那麼多枝枝葉葉地湊在一起就能治病,這本身已經夠讓人費解的了。因此倘若偶爾放錯了一味藥有什麼了不起?頂多就是藥效打個小小的折扣而已,哪裡就能鬧出人命了呢?偏偏簡丹還這麼不依不饒的,這不是借題發揮,想看自己的笑話嗎?
可是話
雖如此,童彤也看出簡丹正在生氣了,而且還是相當生氣,否則她瞳孔的顏色不會變的那麼深。那麼多年一起長大,童彤對簡丹也不是一點兒都不瞭解的,起碼她知道,只要簡丹一動真怒,她瞳孔的顏色就會變得越來越深,彷彿深邃的夜空一樣令人看不到底,也令人心裡極端沒有底。
正因爲如此,童彤便不敢再跟簡丹叫板,但是又不願太落了下風,所以仍然盡力裝作一副平靜的樣子說道:“……沒……沒有,我哪裡那樣覺得了?我就是不小心看錯了嘛,再說這幾天我一直在考慮別的事情,所以……”
哼!這樣提醒你一下夠不夠?讓你知道我不是什麼都不懂的笨蛋,我是在爲大哥的事情動腦筋。不像你,冷酷無情,過河拆橋,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早把大哥的仇忘得一乾二淨了!
爲了讓簡丹自己主動提及童陽的事情,童彤故意把話說了一半,然後就別有意味地看着簡丹住了口。簡丹自然知道她在動什麼心思,因此暗中冷笑了一聲說道:“這就是我要跟你談的事情!童彤,請你以後在抓藥的時候能夠全神貫注,不要同時想別的事情,否則萬一真的惹出大亂子,你和我都別想活了!請允許我把話說得難聽一點:就算你不怕惹麻煩,也請你不要把我連累進去!”
“連累?哈?我連累你?”童彤一聽這話鼻子都氣歪了,因此怪聲怪氣地叫了起來,“簡丹,你不要惡人先告狀好不好?你也不想想,到底是誰連累誰?我大哥要不是爲了你,他會去做什麼線人嗎?他要是不做線人,他會被人害死嗎?你怎麼不說你連累了大哥呢?”
簡丹冷笑,絲毫不認爲童彤的話說得有道理:“童陽是不是因爲我纔去做線人的,他沒有親口跟我說過,一切都是你在自說自話,所以我不予置評。退一步說,就算他真的是爲了我纔去的,那也不是我的意思,不是我要求他這樣做的,所以後果也不應該由我承擔,是不是?還有,你不要總是強調童陽是爲了我才怎麼樣怎麼樣的,因爲從始至終我跟他都沒有任何關係,我想這一點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就不用時常重複了,因爲不管你重複多少遍,沒有關係就是沒有關係,這一點是改變不了的。”
“你……”童彤大怒,砰的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可是簡丹卻依然神色不動,就那麼淡淡地跟她對視着。接觸到她清澈得沒有絲毫雜質的目光,童彤後面所有的辱罵都沒有了出口的必要,因爲她知道,簡丹剛纔說的一切都是事實。所以片刻之後,她到底還是心有不甘地坐了下去,哼了一聲說道:“就算你不是大哥的女朋友,至少也是他的朋友吧?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最低限度他也是你的發小吧?就衝這一點,難道我們不該找出殺害他的兇手,爲他報仇,免得他死不瞑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