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和猶豫纔是這個世界上最無情的殺手。
——三毛
“嘶~”
齊慎醒來的時候腦袋還有些微微脹痛，緊鎖着眉心，生理的疼痛讓他糾結着是否睜開雙眼。
太陽穴那裡傳來溫熱的溫度，纖細嫩白的小手打着小小的圓圈，力道輕柔又均勻。齊慎漸漸的感覺到了一股清明和舒暢，鼻尖縈繞着自己熟悉的香味。
緊抿的脣角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勾了起來，行動再一次先於了思考。
大手直接扣上了軟綿的小手，好像心中的空缺被填滿了一般，齊慎更加不想清醒，也不想放手。
閉着雙眼的男人像耍賴的孩子，姜童試圖掙扎了幾下，卻被男人握的越來越緊。
輕挑了一下眉毛，心中覺得有幾分好笑。
用自由的另一隻手捏住了齊慎的鼻子。
“醒來多久了，居然裝睡。”
嬌俏的女聲下一秒就傳入了男人的耳畔，齊慎這才驚覺自己不是在做夢，倏地睜開了雙眼。
“我怎麼了。”
他努力回想，頭又疼了起來。依稀記起，昨日那惡鬼不知用了什麼手段，自己無法掙脫，感受到了生命受到威脅。然後...然後什麼他又記不起來，腦海中只有一些模糊的畫面。
姜童一時語塞，她也不知如何講起，轉化爲困惑的表情。
“你還問我，我昨天晚上只看見你昏倒在了陽臺。便立馬跑了過來...”
語氣又變得十分擔心。
“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我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都忘記還可以叫救護車了。”
姜童的小臉上全是懊惱，似乎爲自己的處理不當深深的後悔，眼睛卻一瞬也不曾錯開齊慎的表情。
“不用，休息一會就好。”
齊慎大概知道自己爲什麼這樣，但這些怪力亂神的事情卻不敢講給姜童聽。多年之後他深深的懊悔，怎麼不趁這個機會講出來，沒準自己早就抱的美人歸了，哪還有後面的退縮和逃避。
姜童見他臉色已經比昨晚好了不少，心中暗笑，齊慎也挺好糊弄的。幸好昨日他們誅殺惡鬼的時候他已經昏迷了過去，要不然她和姜雲的身份就只能暴露了。
“那你再睡一會，桌上留了早飯。”
眼見着姜童起身離開，齊慎又一次伸出手握住了姜童。
接收到女人疑惑的眼神，又倏地鬆開。
“咳~謝謝。”
明明心中想說：“你能不能陪我一會。”
卻還是拉不下面子，眼神有些閃爍，只能乾巴巴的道個謝。
姜童也沒有發現男人的異樣：“不用，我也沒做什麼。”
替他小心的掖好身上的毯子。
“我先過去，姜雲還在家裡，不舒服的話就給我發消息。”
齊慎想說我現在就很不舒服，但是一想到昨日的惡鬼，又開始後怕，自己能不能去貪戀這人間的溫情。
看着姜童離開，小聲的關上了門，卻再也睡不着了，雙眼空洞的看着天花板，思緒也不停的翻轉。
“媽咪，齊叔叔醒了嗎。”
姜童一回家，姜雲就立馬迎了上來，小臉上全是擔憂。
“已經醒了，我們等他休息好了再過去。”
把姜雲留在家裡的原因就是怕他太鬧騰影響了齊慎休息。
“好吧，剛剛外公來電話了。”
小小的他也不能爲齊叔叔做些什麼，心中不免有些挫敗感。
“又打電話過去啦。”
姜童揉了揉姜雲的小臉，眼中的神色逐漸複雜起來，和家裡鬧翻的是她，倒是累的姜雲如今夾在了中間，小小年紀就當起了和事佬。
“嗯。”
姜雲仔細分辨着自家媽媽的神色，小聲的回答了一下。
“想家啦！”
問出口的時候，心中已經有了篤定的答案，小傢伙怎麼可能不想，以前她還讀書的時候，姜雲都是跟着那幾個長輩生活。
“想，不過云云更想和媽媽一起生活。”
姜雲已經爬到了姜童的懷中，一副黏人精的模樣，像是又怕自家媽媽把他一個人留在老宅。
“知道啦，外公有沒有說些什麼。”
其實姜童更擔心的是姜雲的太外公有沒有說些什麼，陳老爺子是最反對的人，畢竟陳家一派天資最高的兩個人都跑了出來，他一時確實難以接受了些。
“外公就問了問，我們過得好不好。”
姜雲如實回答，眼神也變得有些戲謔。
一想到外公的原話。
“我家的小寶貝有沒有餓瘦呀！”
“你媽媽的廚藝長進了沒有。”
“可莫不是天天給你吃鍋巴吧”
“你要是吃不慣就早點回來。”
“記得用外公給的小金庫多買點好吃的。”
一旁的太爺爺也湊上來附和。
“還有太爺爺給的零花也儘管用，不夠了就打電話。”
姜雲聽着他們一人一句的，自己好半晌都插不進嘴。
嘴脣微抿，仔細回憶了通話的內容，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靈光乍現，神色變得激動起來。
“對了，太外公好像要來洛城了。”
“他來幹嘛。”
陳老爺子已經不出世多年了，低頭看了看姜雲，莫不是後悔與她打賭，要跑過來接走姜雲，好看的眉毛蹙了起來，有一些不服，又有些擔憂。
“外公只說是受舊友所託，我也沒再問了。”
姜雲沒想那麼多，只想着又可以見到太外公了，心裡還十分高興。
“嗯”
姜童仔細想了想，陳老爺子德高望重，應當做不出臨時變卦的事情，心又落了回來。反正就算他變卦，他最愛的曾外孫也一定會堅定選擇她。
姜童看了看年少不知愁滋味的姜雲，別的自信沒有，這點自信還是要有的。
目光落在茶几上的玻璃杯，之前汩汩冒着的熱氣現在已經消散，血色也全然澄清，想到今早還頭疼難耐的齊慎。
“走吧，我們去看看你齊叔叔。”
齊慎躺在沙發上，久久不能入睡，聽到了門把手輕微的轉動，下意識的擡頭看去。
“齊叔叔，你好些了沒有。”
姜雲已經邁着自己的小短腿，跑了上來。
“還沒吃早飯。”
這個男人，已經這麼不舒服了，之前卻還強撐着。
姜童拿着溫水走了過來。
“先喝點水潤潤嗓子吧。”
看着男人喉結滾動，一點一點喝了下去，這個心纔算完全放了下去。昨天的靈魂被扯動，怎麼可能會那麼輕易的養好，桃花眼中全是沉思，盯着齊慎的臉看了許久。
“齊慎，到底是不是五年前那個男人呢。”
“齊叔叔，我來餵你吃飯吧。”
不知道姜雲什麼時候已經將粥拿了過來，學着姜童方纔的模樣，餵了過去。
“不用，我自己來。”
齊慎輕笑一聲，看着圍着他的一大一小心裡覺得暖暖的，也不知道是因爲心情好了，還是因爲強撐着起來反而多了幾分精神，竟隱隱覺得頭也沒有之前痛了。
姜童和姜雲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笑意。
吃過早飯之後覺得自己完全恢復了一樣，整個身體都舒暢起來。看着外面的景色，入了秋的小區依然是陽光明媚，綠意盎然，就好像昨晚那一切不過是一場夢。
但他知道，那不是夢。
一旁的姜雲像以往一樣看起了電視。
纖細的身影又開始在廚房整理收拾。
閉上眼眸，拳頭漸漸捏緊，我到底該不該往前邁出一步。
齊慎在心裡反問自己，一想到昨天的一切，就全是後怕，連帶着那份感情也打起了退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