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導師沐浴乃至共浴這種事，次數多了，就習以爲常了。
在新家那溫暖明亮的獨立浴室裡，幫瑟蘭迪斯搓背的時候，羅森心裡一點波動都沒有，甚至還能專注地討論法術問題。
討論時，他開始說出自己趕回來的第二個目的。
“小甜心, 伯爵向我詳細解釋了自然法系和邏輯法系的區別。”
瑟蘭迪斯趴在浴桶沿上，在羅森舒適的手法服務下，她如貓兒一般眯起眼睛。
她懶洋洋地道：“這麼快就得到伯爵的親自指點，看來父親立下了不小的功勞吶。”
羅森微微一笑：“功勞什麼，都是外物。最讓我感興趣的，還是邏輯法系的知識。空閒的時候，我仔細思索, 倒是有了些靈感。”
戰爭在即，自然是想盡辦法提升實力, 所以他毫不猶豫搬出了微積分。
萬一能用上去，甚至十分好用，那他的力量就又能提升一大截了。
“說來聽聽.噢，力道稍稍重一點，不要用搓澡巾，直接用手。肩胛骨這裡，用力揉搓下，女兒昨晚好像有點落枕了呢。”
羅森便一邊幫她鬆筋骨, 一邊開始細說。
“上一次, 我不是說了將三角數推廣到二軸十字標嗎？”
“嗯，對。再往上面點~啊~~~~啊~~~~好舒服呀！”
“我就想, 能不能把數學大師烏洛伊的割圓術也推廣進二軸十字標呢。”
話音剛落，瑟蘭迪斯臉上的慵懶神色就瞬間消失。
她猛然轉頭看向羅森, 但因爲動作太過劇烈，牽扯到了受傷的脖子，於是忍不住
發出一聲慘叫, 馬上又將脖子轉了回去。
“快幫女兒揉揉~啊, 感覺脖子要斷了啊！”
說完又馬上道：“別管女兒, 父親繼續說！”
羅森繼續解釋。
“烏洛伊大師用三角來分割圓，以求得精確的圓周率。但顯然，無論用多少個三角去分割圓，都得不到精確的圓周率。”
“又或者說，只有用無窮的三角去切割，才能得到精確圓周率。”
“於是，我借用了‘無窮’這個概念，並將三角改爲更加利於計算的長方形。你看，就是這樣。”
他念頭一動，法師之手撈起水花，在水面上勾勒出了十字標以及一條拋物曲線。
因爲脖子的痠痛，瑟蘭迪斯直接轉過身來看，看着看着，她那紅瑪瑙般的眼眸透出明光。
“啊~~世上怎麼會有這麼精妙的思想！”
羅森沉浸在自己思維中，也沒注意到瑟蘭迪斯動作，繼續用手揉搓對方身體，忽然覺得手底觸感鬆軟, 低頭一看, 便假裝無事地收回手。
接下來, 他從最底層的思維開始, 一點一點地引出微積分的知識。
瑟蘭迪斯聽得非常專注，眼眸也越來越亮，心中一直迴盪着一個念頭。
“黃金神在上，我到底收了個什麼樣的學徒啊？！”
羅森沒注意她的變化。
他專注地控制着清水，在空氣中繪出一個又一個數學公式，而在這美輪美奐的公式後方，是瑟蘭迪斯那美輪美奐的雪白身體。
光滑厚重的橡木大浴桶，雪白無暇的美人、鮮豔的花瓣、清澈的溫水，被一種前所未有的、精巧無比的邏輯智慧貫穿在了一起。
恍惚間，時間彷彿凝固成了永恆。
瑟蘭迪斯下意識咬緊了嬌嫩的下脣，迷離的目光透過那閃閃發亮的數學公式，看着公式後年輕的面孔，清晰地感受到了那墨藍色眼眸中閃耀的智慧之光。
不一會兒，羅森說完了微積分的核心思想，即‘無窮’，也叫‘極限’。
“導師，這些就是我初步想法，很不成熟，存在很多經不住推敲的地方。”
“但好在這三天我沒什麼事，咱們可以一起深入研究。您覺得如何？”
“父親，這是女兒的莫大榮幸！”
她在浴桶再也待不住了，隨便洗了下，便穿上衣裙，坐在大靠背椅，拿起筆，就開始在稿子上奮筆疾書。
羅森清理完浴缸後，又將壁爐點得旺旺的，讓整個室內空氣都溫暖如春。
之後，兩人就坐在桌邊，認真研究起了全新數學思想的術法應用。
在這過程中，羅森腦子裡有超前的現代數學。
他高屋建瓴，能輕鬆把控住數學方面的細節。
就算記憶有些模糊，也能打開冒險日誌，返回前世大學課堂尋求清晰記憶。
而瑟蘭迪斯博學敏銳，更有一股潛心鑽研學問的韌勁，其對術法知識的瞭解更是遠超羅森。
總之，她是一個純粹的、極其出色的學者型法師。
雙方配合之下，進境飛快，比羅森想象的快了一大截。
只花了三天時間，就得到了一個非常重大，且前所未有的邏輯術法應用！
在第三天的深夜時分，書房的桌面上擺着一疊不薄不厚的稿紙，其中第一頁寫着《靈巧施法》。
這並不是一個法術，而是釋放法術的技巧。
瑟蘭迪斯看着稿紙，眼中顯出濃濃不捨。
“美好的時間真是短暫，可惜明天一早你就要離開了。”
羅森正拿筆認真分析着稿紙上全新的術法結構，腦子裡也沒閒着，將這些全新的術法知識不斷錄入法術解析器。
“導師，只是短暫分別，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外面的世界真有那麼精彩嗎？”
“世上有兩種書。第一種記載在紙上，第二種記載在山川大河之間。而後一種書的內容是前者的無窮多倍。”
瑟蘭迪斯輕嘆口氣，看着自己學徒的目光有些迷離。
“唔~你總是能說出充滿哲思的話。”
這時，羅森完成了對新法術的演算，他將演算稿紙遞給瑟蘭迪斯。
“導師，我算完了，沒有發現錯誤。您看看有沒有疏漏。”
瑟蘭迪斯接過稿紙，認真檢查。
過了好一會兒，她輕輕放下稿紙。
“我也沒發現問題。不過這終究是一種全新的數學思想，時間又短，我無法確認這種思想本身是否存在問題。”
羅森淡淡一笑：“不管有沒有問題，總歸是非常有用的，給這種新思想取個名字吧，導師。”
瑟蘭迪斯歪頭想了下，搖頭：“想不出來，你來取個？”
羅森早就想好了，便道：“它的出現是爲了描述流暢連續的複雜曲線.就取‘流暢’的‘流’和數學的‘數’，組成‘流數’，怎麼樣？”
瑟蘭迪斯眼睛一亮：“流數.真是好名字，就這麼喊吧。”
羅森繼續道：“至於這種新思想是不是存在問題。也很容易驗證。”
“我直接試試新法術？如果沒問題，那肯定就能施法成功。”
瑟蘭迪斯白了羅森一眼：“如果錯了，施法就會失敗。以你那火極性的法力，會把你自己點成一根大蜡燭。”
這類施法事故是由內而發的，防禦法術基本沒作用。
卻沒想到，羅森直接站起身，退到牆角。
“試試就知道了。”
實際上，他已經在法術虛擬機中完成了模擬施法，早知道這法術沒問題了。
瑟蘭迪斯嚇一跳：“不要！”
‘噓~~’
羅森輕輕一笑，法力涌動，按着想象中的法術結構流動，很快就構建成功。
空氣中緩緩浮現一個芝麻大的刺目亮點，隨後，這個亮點越來越大，但發出的光強卻始終沒有變化。
這說明，法術強度沒變化，變化的只是法術規模。
安娜屏息看着。
因爲緊張，她雙手緊握成拳，以至於關節都發白了，而愛麗絲本應該沉睡的，此時也以法力幻影的方式顯形出來，同樣緊張地看着。
當亮點達到棗核大小時，體積暫時穩定。
羅森開口：“導師，這是百分之二十規模的微型飛彈。”
緊跟着，飛彈體積繼續擴大。
“現在是百分之二十.三十九十一百.一百五二百二十”
“到極限了！”
空氣中的飛彈被緩緩取消，當光亮消失後，羅森微微鬆口氣，瑟蘭迪斯也大鬆一口氣。
當一切恢復平靜後，兩個瑟蘭迪斯異口同聲地開口。
“成功了。”
羅森輕輕點頭：“是啊，成功了。”
“導師，基於最新的靈巧施法技巧，標準飛彈術的法術規模可以在百分之十和百分之二百二十間進行調整，以適應不同的需求。”
雖然因爲法力的獨特性質，還是沒能做到真正無拘無束的施法，但如此寬幅的施法空間，無疑是邏輯法術的一個巨大飛躍！
而有了這個強大施法技巧的加持，羅森就感覺自己的戰鬥力至少能上漲一倍。
另一邊，眼看羅森實驗成功，瑟蘭迪斯心裡癢癢的，她凝神靜氣，也開始施法。
相比於羅森的火極性法力，她的屬性是銀月，光點便是銀色的，就如天上的星星。
不過，因爲接觸時間太短，她對流數的無窮思想的理解還有些不足，所以轉變法術形態時，不如羅森那麼流暢自然。
但這不是問題，多多練習，自然就能純熟。
完成施法後，她臉頰通紅，眼睛發亮。
“羅森，我能感覺到，這種全新的數學思想有巨大的潛力可挖，如果能深入研究，說不定我們能創出高階，甚至是大師階的純粹邏輯法術！”
如果是那樣，那他們的名字將會永載史冊，不，不對，光是流數的創造，就足以光耀史冊了！
羅森點頭認同：“我也這麼認爲。”
“哎~可惜你明天就要離開了。”
瑟蘭迪斯第二次發出感慨。
羅森笑道：“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噢，對了，身體也是十分重要的。我不在的時候，可不要廢寢忘食而忘了生活。”
以瑟蘭迪斯的性格，絕對會一心撲在流數上，所以他才這麼提醒。
“羅森，你真是如老父親一樣操心啊。”
瑟蘭迪斯試圖反抗。
“導師～～”羅森提高語調。
瑟蘭迪斯頓時妥協。
“好吧，我會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