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無極身上的氣息再度波動起來，似乎隱有暴走的模樣。
回想到自己見到劉晴屍體的第一眼，回想到自己失魂落魄帶着她的屍體回到萬劍山的場景，他就痛恨，他就升起止不住的殺意。
整個房間的空間都因爲他這隱隱而發的氣息，而顯得極爲凝重。
劍無極低着頭，莫離靜靜的站在一旁，沒有打擾他。
片刻之後，劍無極緩緩擡起頭，眼神已經恢復清明，身上的氣息也是徹底收斂。
莫離這纔開口道：“那您知道是誰殺了......宗主夫人的嗎？”
劍無極搖搖頭，有點點頭：“知道，但我沒見過他，也不知道他在哪。”
“赤霄宗爲了監視東勝之上有沒有劍閣的動靜，會派兩人駐守東勝，但他們的駐點在哪裡，我並不清楚。”
莫離有些恍然：“所以定然是這兩人出手將宗主夫人殺害。”
劍無極沉默半晌，輕聲道：“他們兩沒有出手，晴兒，是自殺的。”
莫離震驚無比：“自殺？”
“晴兒身上沒有任何傷勢，只有心口處的一隻簪子，而那隻簪子乃是我送給她的。”
“可爲什麼要......自殺。”
“因爲赤霄宗，我曾告知晴兒，萬劍山與劍閣之間的關係，赤霄宗的事情也說與了她聽。因此我猜測，在她得知敵人是赤霄宗的人之後，又自知不敵，不想暴露出自己是萬劍山的人，因此選擇了自盡。”
“而晴兒在臨死之際給我留下的訊息也是有着相同的考慮，她不想讓我因爲她的死因而到處追查，這樣說不定會引起那兩人的注意，到時候若是被他們發現了一絲一毫萬劍山與劍閣之間的聯繫，將會給萬劍山帶來滅頂之災。因此她直接給我說出了赤霄宗的名字，就是讓我知難而退，停止追查。”
莫離臉上的震驚緩緩消失，心中升起一抹敬佩之情。
以自身的性命，來斷絕哪怕任何一絲萬劍山與劍閣之間的聯繫被發現的可能性，這樣的前輩，如何不讓他敬佩。
“我確實停止了追查，到現在也是宣佈晴兒是意外身亡。”
劍無極眼神中閃過一絲痛苦：“但我想報仇，我每天都會想到晴兒的死，以及那依舊活得好好的赤霄宗人。”
莫離眼神中浮現出一絲憐憫：“可是你不能。”
劍無極右手猛地拍在桌子之上，桌子瞬間泯滅。
“你知道嗎，在東勝大陸上最強的人，只能是涅槃之下，就算是赤霄宗派到東勝之上的人，同樣只有涅槃之下，中大陸規定，決不允許涅槃境及以上的人進入四大陸。也就是說，那現在正在東勝大陸上的兩名赤霄宗人，頂多只有靈府境的修爲。”
“我不知道他們有多強，只要是在涅槃境之下，我都不懼！一次殺不了我就去兩次，兩次不行，我就去三次，直到將他們殺了爲止！”
“但......我不能！”
“我甚至連他們隱藏在東勝大陸上的哪個地方，都不能去查！”
“因爲我的身後，是萬劍山萬人，是萬道生命，我不敢冒險！”
劍無極拳頭越捏越緊，指甲已經陷進了皮肉之中，絲絲鮮血從中流出，但他彷彿毫不知情。
“赤霄宗遷徙到中大陸，因此東勝大陸的衰敗，對其沒有任何的影響，因此其內的強者不知道有多少，就算靈府之上的強者無法進入東勝，但即便是靈府境的強者，數量一多，我萬劍山也無法抵抗，只能走上劍閣的老路。”
莫離肅然起敬，劍無極夫婦，都讓人敬佩不已。
劍無極自身承擔着無限的痛苦，只爲了能讓萬劍山存活下去。
否則，哪怕是在復仇過程中，死在那兩人手裡，也會讓他的心中更好過一些。
現在莫離總算明白，爲何只有劍無極，未曾娶妻生子。
因爲他的心裡，裝着一個人，已經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好在，你的出現讓我看到了一絲希望。”
劍無極深吸一口氣，猛然擡頭，注視着莫離：“從你得到湛瀘劍開始，我便猜測你有可能能得到劍閣的傳承，而這，便是希望。”
他有些激動，有些振奮，完全沒有往日給人的沉穩印象。
只因爲他壓抑了太久，突然間的傾訴讓他心中的情緒徹底爆發出來，有些難以把控。
“所以宗主是希望......”
“我希望你能在成長到足夠實力的時候，幫我殺了他，甚至是......”
他眼中冷光閃爍不止：“毀了赤霄宗！”
隨後似是想到什麼，他凝視着莫離：“或者，你來執掌萬劍山，我親自找他們報仇！”
莫離一驚：“執掌萬劍山？”
“沒錯，這樣我就能安心去尋仇，哪怕死在他們手上，我也無悔！”
莫離搖搖頭：“不可，等我成長到那個時候，不知道已經什麼時候了，更何況‘五子’比我更適合執掌萬劍山。”
劍無極竟然點了點頭：“這也是我的考慮所在，他們確實比你更適合執掌萬劍山，因爲你現在乃是劍閣宗主，本就可以統領萬劍山，根本不需要萬劍山宗主之位。”
莫離聲音一滯，他本意不是這樣。
但劍無極未曾給莫離說話的機會，自顧自道：“我也考慮過將萬劍山交給下一代之後，便獨自去尋仇。我不怕死，就算死在他們手中也比我這樣活下去要好過得多，但我擔心我無法報仇！”
“赤霄宗進入中大陸多年，誰都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樣子，一個不慎，我死沒關係，但報仇失敗甚至讓他們追尋着我的蹤跡查到萬劍山，是我不想看到的。”
“別看我們四大勢力在東勝呼風喚雨，若是擺到中大陸，那就是極爲弱小的存在，我也知道，僅憑我的力量，別說覆滅赤霄宗，就連想要殺死那兩人，都極爲困難。整個萬劍山，甚至整個東勝大陸，能做到這一點的，只有你！”
劍無極眼神之中閃爍着激動與興奮的光芒：“你得到了劍閣的傳承，得到了劍尊的承認，得到了湛瀘劍，東勝只是你的踏板，你真正的未來，在中大陸。”
莫離有些沉默，劍無極對他寄予瞭如此大的希望，讓他感到肩膀有些沉重。
不過他知道，這件事情，他不能拒絕，也不用拒絕：“宗主，雖然我不知道日後能走到什麼地步，但我可以承諾，若我的實力足夠，赤霄宗必亡！”
這與他一直以來的目標並未有任何的衝突，因爲他也曾答應了劍尊與劍主，日後復仇赤霄宗。
莫離微微一笑：“所以執掌萬劍山這種事情，宗主還是自己來吧。”
劍無極眼睛驟然明亮起來，哈哈一笑：“好！反正你已經得到了劍閣的傳承，根本不需要接下這個宗主之位。”
莫離能答應下來，讓他高興不已。
儘管只是一個希望，但卻代表了無盡的可能。
“我相信你！”
他拍了拍莫離的肩膀，輕聲道。
莫離聳了聳肩：“我也只有努力了。”
劍無極哈哈一笑，再度拍了拍莫離的肩膀。
“對了宗主，這次劍閣如此大的動作，想必赤霄宗已經得到了劍閣重現的消息。”
劍無極臉色沉了下去，眉頭微皺：“沒錯，我也一直在擔心，不知道他們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不管怎樣，在你沒有成長起來，你小心一點。”
莫離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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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劍無極輕聲道：“相比較赤霄宗，我現在更擔心的是，血之一脈。”
莫離眼睛一眯：“血之一脈？”
“他們現在的動作，已經漸漸不再掩飾了。”
劍無極雙手負後，平靜道：“在劍閣開啓，你們進入其中之時，血之一脈搞了很多大動作。”
莫離心裡一跳，腦海中浮現出蘇家人的身影：“他們做了什麼？”
“他們，屠殺各個城市的人，收集精血，越來越肆無忌憚。”
頓了頓，他望了一眼莫離緊張的臉色：“放心，蘇家沒事，盧家離開之後，蘇家在幽城是最強的勢力。”
莫離這才鬆了口氣，隨即疑惑道：“那爲何不對血之一脈出手，他們如此喪盡天良！”
在他離開劍閣之後，便是遇到了一場屠城，並且還遇到了老熟人陳遠山。
好在莫離經過，將一城人救了下來。
劍無極搖了搖頭：“因爲他們脫離了魔宗，已經隱藏了起來。”
莫離嘴巴微張，震驚不已：“脫離了魔宗，單以血之一脈的實力，豈不更是找死？難道四大勢力都無法找到他們的蹤跡？”
劍無極嘆了口氣：“找不到，我們已經將整個東勝都翻了一遍，卻是找不到一個血之一脈的人，不僅如此，所有血之一脈的人，是在一夜之間，全部消失不見，就像從人間蒸發了一樣。”
“怎麼可能！”
莫離有些不相信，如此多人，怎麼可能同時消失在東勝這麼大一塊的大陸之上，並且沒有留下絲毫的蹤跡。
“事實就是如此，他們應當已經準備了很久的時間，在你們進入劍閣之時，他們便已經完全準備好了。這一次，你們進入劍閣的人，損失慘重，除了劍閣本身的殘酷之外，便是因爲血之一脈。”
莫離眉頭微皺：“這又從何說起？”
“血之一脈的人，在劍閣之中，大肆殺戮，不論是哪個宗門的人，甚至連魔宗的弟子，也未曾放過，我估計在劍閣中死的人，至少有一半死於他們手中。而血之一脈的天驕，血軒，更是不知道殺了多少人，他還對其他的天驕出了手。”
莫離神色一震，突然想到了凌天羽。
本來以凌天羽的實力是應當可以在劍閣之中走到最後的，但不知因爲什麼原因而沒有走到最後。
而就在剛纔，莫離還敏銳的察覺到凌天羽身上的虛弱。
“凌師兄身上的傷，莫非就是因此而來？”
劍無極有些驚訝，沒想到莫離竟然看出來了：“沒錯，他被血軒偷襲，重傷之下，離開了劍閣，好在沒有生命危險。而其他人，可就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了血軒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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