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新工作
嘟嘟嘟……
汽車喇叭轟鳴。
黑色的、有着紅白相間圓形車標的轎車，載着柯林和戴芙琳，駛過了吵鬧的街區，拐進了一條泥濘小道。
車輪軋過坑坑窪窪的路面，車上的人上下起伏。
“這車有點顛簸。”
感覺氣氛有些尷尬，柯林主動打開話匣子，想點評一下這輛車的減震，他認爲自己在這方面還算有研究——穿越前，他正研究着國產新能源的參數，可惜沒來得及試駕，人就死了。
“顛簸？你懂不懂啊！這是正宗利奧波丁發動機製造廠出品！LMW，你知道的吧？”戴芙琳眉頭一挑，嘟囔着，“這是我們分隊最值錢的公物了！很多了不起的大人物，都是坐這個牌子的車的！”
她由衷的不滿，最後忍不住問道：“你坐過其他好車嗎？”
還真坐過，減震和懸架比這個好的多，不過是上輩子，也就領先這個時代二三十年吧。
知道自己找了個壞話題，柯林果斷閉上了嘴，轉而觀看窗外的景色。
狹窄的道路，破舊而歪斜的電線杆，杆子上貼的廣告紙，磚石和木板組合而成的平房分佈兩旁，房屋多數刷着白牆，沒有多餘的裝飾，晾衣繩和晾曬的衣服橫在屋舍和電線杆之間。
燙了頭、帶着墨鏡、披着飛行夾克、穿着喇叭褲的年輕人騎着自行車，後座坐着姑娘；幾個穿着寬大T恤的青年人玩着滑板，寒風一吹，他們哈哈大笑。
四面八方的叫喊聲，顯得陌生又熟悉，讓柯林生出一種時空的錯位感。
“這裡是里爾街區的東南角。”戴芙琳也看向窗外，“離你家所在的魯瑟街區不遠，但沒怎麼被開發過，保留着老街區的味道，你的臨時住所就在這一片。”
“在這？”柯林眼神一變，“這裡的租金多少。”
戴芙琳面色微紅，鄭重說道：“把你安排在這，不全是因爲房租便宜！這裡是很好的隱藏地點！方便我們展開工作！”
“我是說，”柯林斟酌着措辭，“接受保護的我，要分攤租金嗎？我……你知道的，我現在失業了。”
“你多慮了。”戴芙琳翻了翻白眼，“租金都是組織上撥款，我剛剛說過來，挑這裡是爲了掩人耳目，並不是圖便宜，我們花錢是有指標的，不怕多花，就怕花不掉。”
“真的？”柯林立刻有了主意，“你看我的公寓怎麼樣？我覺得也挺隱蔽的，你們要不要租一陣子？我住在這邊的話，那邊空着也是空着。”
“……”
“你看，我可以標高一點，但不會比市價高太多，我們籤一個長期合同，你付給我半年，不，一年的房租，你們不是有花錢指標嗎？這可以幫你們在年底前多花一些，我們三七分成，當然是我七，畢竟是我的房子。”
盯着柯林看了好一會，戴芙琳纔沒好氣的道：“你還是找個中介掛牌吧！真是的，居然打公款的主意！還有，你爲什麼這麼熟練啊！你原來在特布朗……啊，你不要想套我的話！”
“……”
柯林見狀，暫時熄了心思，隨即又想到了詹姆森警探最後的託付，想着面前的女人既然是警探的下屬，大概知道佩蒂小姐的消息。
但汽車在這時停了下來。
“到了。”戴芙琳打開車門先下去。
柯林則給司機打了聲招呼，才推門出去，然後打開後備箱，拿出行李，往前一看。
入目的是座兩層小樓，刷着大白牆，屋頂有幾分前世北歐的風格，總體看起來很是簡約、乾淨，正面是一扇寬大的玻璃門。
不過，走近了的時候，能看到牆根處的污泥，以及玻璃上的髒東西。
到底是有年頭了。
“進來吧。”戴芙琳打開門，招了招手，“你的房間在一樓，左手邊最裡頭的那間，衛生間在右邊，晚上注意點。”
柯林拖着行李箱進去，左右打量，點了點頭。
屋子裡很寬敞，入戶門正對着樓梯，玄關則連着一個大客廳，擺着沙發、地毯和落地魚缸，魚缸空着，裡面趴着一隻橘貓。
那貓兒的臉很圓，有着厚重的身子，聽到動靜後，就無精打采的擡頭看了柯林一眼，又聳拉着眼皮趴下。
“她是佩蒂，”注意到柯林的目光，戴芙琳的聲音有些低落，“是隊長的寵物。”
“佩蒂！？”
柯林看着這隻貓，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他還沒來得及問，就遇到了警探最後的託付。
“原來它就是佩蒂，是警探的貓，那麼……”
“你認識她？”戴芙琳聽到了柯林的話，有些疑惑。
“不，不是，我是說，我有個朋友叫佩蒂，和這隻貓同名。”柯林想要過去撫摸貓咪，他想着自己或許要多一個新工作——做個合格的鏟屎官。
“哼哼，停下你的愚蠢行爲，佩蒂是一位淑女，我勸你不要自找難堪，她是不會被你誘惑的，就連我……”戴芙琳正在說着，但隨即聲音戛然而止。
前方，隨着柯林走近，原本無精打采的橘貓突然一個擡頭，像是發現了什麼，然後她從魚缸裡一躍而起，輕巧的站在魚缸的邊緣，對柯林伸過去的手嗅了嗅，然後用頭蹭了蹭。
嘎吱。
魚缸歪斜，明顯是承受不住橘貓的重量了。
“啊這……”
戴芙琳目瞪口呆，她回想起自己昨天喂貓糧時試圖擼貓，卻被這隻橘貓拒絕的場景，心情一下陰沉了許多。
等柯林撫摸了一會，抱着貓看回去，戴芙琳·莫蘭小姐已經走上樓梯，她說道：“我住在樓上，如果半夜有人來追殺你，記得小聲點，不要打擾我睡覺！再見！”然後踩着小皮靴“噔噔噔”的上樓去了。
“？”
柯林滿心疑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得罪了對方，但很快他回過神來。
“莫蘭小姐，你也住在這裡嗎？”
懷中，佩蒂小姐貓頭一歪，圓圓的眼睛裡是大大的疑惑。
“喵嗚？”
另一邊。
在柯林離去沒多久，他家的公寓樓外，就有施工小隊過來，麻利的修好了大門。
當這支小隊帶着工具離開的時候，迎面來了兩位警察，一個稍微年長，一個還帶着青澀。
年紀大的那個是詢問過柯林的資深探長蘭利，年輕的那個是和柯林有一面之緣的警官，吉姆。
“吉姆，等會進去你和他說。”在公寓的一樓大廳裡，自身探長仔細囑託，“直接告訴他，我們需要他的幫助，不要繞圈子。”
“還要提上次的案子嗎？”吉姆問道。
“那已經不歸咱們管了，和我們無關。”蘭利警長搖搖頭，“我們這次只是來請他幫忙的，不過你確定他能幫到我們嗎？”
聽到上個案子已經無法插手，吉姆有些不甘，但隨即嘆了口氣，苦笑道：“至少不會比現在更糟，局長也說了，動用一切可動用的，尋找一切幫助，瓦爾蘭先生是個選項，試一試沒有損失。”
蘭利警長點點頭：“你說的沒錯。”
但幾分鐘後，他們一臉失望的站在柯林公寓的門外。
“走吧，”蘭利警長安慰着年輕的警員，“想開點，也沒真的到沒他就不行了的程度。”
吉姆警官眉頭緊皺，然後說道：“但我覺得他能提供幫助。”
“這只是你的猜測，也許我們向死亡主宰祈禱，會更快找到殺死受害者的兇手。”蘭利警長轉身朝樓梯口走去。
“希望吧，如果向死亡主宰祈禱真能懲罰兇手，伸張正義，我會誠心祈禱。”吉姆警官說話同，依舊很不甘心，當他轉身準備走的時候，視線觸及了門對面、護欄上的一道扭曲痕跡。
莫名的，他心中微微一顫，感覺有一絲涼氣落在眉間。
“怎麼了？”樓梯口的警長喊道，“不要耽誤時間，我們還得回去回報。”
“哦，好的。”吉姆警官回過神，他摸了摸眉心，然後搖搖頭，快步跟了過去。
戴芙琳確實住在二樓，除了她之外，屋裡沒有其他住客。
但她每天起早貪黑，很少待在屋裡，甚至讓柯林覺得，如果真有什麼危險，對方也來不及趕來援助，他只有早飯的時候會見到戴芙琳——看在他準備的早餐的份上，戴芙琳會和他聊幾句，但每次見到佩蒂小姐窩在柯林身上，她又會不高興。
這種情況，持續到了第三天的早上。
“莫蘭小姐，”看戴芙琳吃完了早餐，拿起外套又要匆匆離去，柯林忍不住說道：“關於工作的事……”
“放心，我在幫你詢問，但你知道，最近大環境不好，到處都在裁員，工作不好找，你要有些耐心。”她走到門口。
“不，我是說，我可以自己去找。”柯林在這裡待了兩天，終於想起了和“尊敬的莫本德先生”的約定，時間已經到了12月的第三個星期一，他等不起了，“我在外面的電線槓上看到了招工啓事。”
“不要去那樣的地方！”戴芙琳彎腰提了提鞋子，“瓦爾蘭先生，你現在有着特質，是國家需要的人才，你要相信國家！外面那些工廠，以你的身體條件過去，最多也就能維持一個月的健康！”
“可是……”
“沒有可是，等我的好消息，其實我這邊有些進展，但你知道的，上下疏通、聯繫人脈都需要時間，因爲不想讓你太掛心，纔沒告訴你。那麼，晚上見。”穿上寬大的西裝，拉上小靴子的拉鍊，莫蘭小姐風風火火的離去。
“真是個熱心腸的姑娘，既然如此，還是等等吧，加入特搜隊，永遠是最優先的選項。”柯林摸了一把懷中的橘貓。
他的等待很有效果，當天晚上，莫蘭小姐就遞給他一張紙條。
“這是地址，我和他們說好了，明天早上九點鐘，你直接去報道，記得穿的正式點，雖然已經內定了，但留個好印象也十分重要！另外，安全問題也不用擔心，那裡還是很安全的。”
穩了，安全都有保證，工作地點肯定都是高手！
“太謝謝你了，莫蘭小姐！等我的經濟寬裕些，我會報答你的！”柯林歡喜的接過紙條，上面寫着：白樺樹街，第144號，找克洛伊。
“別客氣，這其實是我的感謝，你那麼窮，還是不要破費了。”戴芙琳說着扎心的話，然後匆忙上樓，“我今天太累了，先睡了，明天不要忘記了，還有，我夜裡有任務，會出門，明天不用準備我的早餐。”
“……好吧！”
貧窮讓柯林心情低落，但想到有了新工作，他又很快振奮起來，思考着會不會直接加入隊伍。
對了，警探說過入隊要有考覈，不知道是什麼內容。
他的好心情，一直持續到第二天上午的八點半。
想着要給新單位留下好印象的柯林，起了個大早，然後乘坐着公共有軌電車，在一個多小時裡連轉三個線路，提前半小時來到了白樺樹街144號。
白樺樹街區，位於布爾森堡的南邊，郊區。
寒風中，穿着自己唯一的一套西裝的柯林，看着前面的牌子，頭髮在風中凌亂——
布爾森堡市市立殯儀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