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小姐，你可以進去了，安室小姐？”
小蘭疑惑的看着眼前的日本女人，不太能判斷這個女人到底是不是不懷好意。而且現在還明顯不知道在想什麼已經入了神。
“啊？好的，我現在就進去。”安室紗只回過神歉意一笑，同時若隱若無掃了眼小蘭上半身，然後嘴角噙着一抹若隱若無的笑意進了方熹的辦公室。
小蘭眉頭一擰，差點就想攔住這女人問問什麼意思，發育好了不起嗎？不過最終還是職業素養佔了上風，恨恨的瞅了一眼已經關上的門去忙自己的工作去了，這時候可還是上班時間的。
於是差不多的闊別了近一年之後，方熹也再次見了這個當時還只是任氏一個課長的女子。
“安室小姐別來無恙，坐！”方熹率先開腔，邀請安室紗只坐下。
安室紗只微微一笑，拒絕道：
“不了，方總日理萬機，我這次只是來簡單的問兩個問題。”
方熹不以爲意，攤攤手道：“請。”
安室紗只一馬當先，毫不客氣的問道：
“我想問下方總，你作爲鴻翼集團的唯一社長，上面沒有董事會的掣肘，鴻翼完全是你的一言堂，那麼，你對日本這個廣闊的市場有什麼看法？”
方熹十指交叉毫不動容，甚至腦袋都沒擡一下道：
“還有呢？”
安室紗只勉強一笑：“我得先知道您這個問題的回答，才能知道有沒有問出下個問題的價值。”
方熹點點頭，思索了一下，作爲椅子上轉了下看着落地窗外的景色問道：
“那，安室小姐覺得，日本的遊戲市場前景如何？”
“日本是全球最優秀的市場之一！”安室紗只毫不猶豫的說道：
“日本是現代電子遊戲的起源地，同時有着全球最多的人口之一，我們日本玩家也都有優秀的消費習慣，甚至在這些玩家的支撐下誕生了索法和任氏這樣的遊戲業巨頭，我認爲不管從哪方面看，日本都是屬於全球最高規格，也是競爭最激烈的市場。”
“我的意見差不多剛好和你相反。”方熹輕聲細語道，聲音不大但是讓人沒法忽視。
“我還記得電子遊戲最早誕生的那會兒。”方熹靠在椅子上看着雲端，進入了回憶模式。
“最早時候我記得應該是PS和PS2的時候，這時候纔是日本的遊戲市場徹底興盛吧，在這之前，任氏和雅達利的龍爭虎鬥只能說是平分秋色各有勝負，但是直到PS和PS2的時候，日本是徹底確立了優勢，你知道爲什麼嗎？”
“我們的人比他們聰明！遊戲是一個需要文化內核的遊戲！”
“不。”方熹依然輕聲細語，顯得很有耐心：“雖然我們東方總體來說很多人因爲歷史並不是很喜歡古希臘那套哲學，但是他們明顯也是文明人，其實大家差不了太多，只能說是社會不太一樣，爲什麼日本那個時候能贏呢？”
這次根本就沒指望安室紗只回答，方熹自己說道：“因爲當時的日本人更加的吃苦耐勞。這是優點也是缺點。”
“優點是他們契合了當時的時代，當時……呵呵，當時做遊戲的，遊戲底層驅動都得需要製作組自己編寫，廠商提供的幫助根本就聊勝於無，而且當時日本就已經有了多機種，每個機種都需要自己手寫底層驅動，這是一個漫長、繁瑣的過程，當時的歐洲人和美國人的對此的敬謝不敏，可喜的是當時的日本人勤勞吃苦，對這些根本就不在意，全部手工編寫了出來，放現在看，這是一筆絕對虧錢的買賣，因爲雖然是同一個遊戲，但是不同機種構架迥異，有多少個機種就相當於把一個遊戲重新開發了多少次，是一個特別熬人的過程。可喜的是，你們日本人在這一方面做的很好。”
聽着方熹的娓娓道來，安室紗只的嘴角一點點的上揚，與榮有焉。
“所以當時你們日本人肯吃苦，於是市場就給了豐厚的回報，你們當時的PS和PS2時期，幾乎一統了全世界。那時候可比我現在的鴻翼威風多了。”
“但是。”方熹的聲音依然不急不緩，不過這時候安室紗只蹙起了眉頭，她當然知道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事情：日本對於遊戲的統治動搖了。
“我剛纔說了，你們日本這種性格，既是優勢也是缺點。你們在PS/PS2時期的這種手寫架構對於歐美來說是技術壁壘，他們沒辦法突破的，但是他們也沒坐以待斃。”
“從XBOX開始，歐美廠商他們終於統一了架構，將PC遊戲上成功的經驗移植到家用機上，這不啻於是遊戲開發上的工業革命，整個的遊戲開發終於開始系統化，每個人的貢獻夠都能夠成功的反饋到整體上，然後歐美就開始發力，他們一發力，你們日本的帝國的就開始分崩離析。”
“你們崛起於自己有自己的獨立標準，每個人的風格迥異，但是最終也是敗於這點，本來機種就多，開發環境就複雜，每個做遊戲的還有一套自己的標準。”
說到這裡方熹搖了搖頭：“難，真難！”
安室紗只咬咬嘴脣，她知道方熹說的都是對的，甚至在歐美的學校裡，一些老師都認爲歐美的標準系統化必然取得勝利。
“但是這些和市場沒有關係吧，日本依然是最良好的遊戲市場。”
“大概吧。”方熹幽幽道：
“其實你們日本就像是一塊把飽經蹂躪的土地，任氏和索法我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們培養出來了最成功的主機市場環境，可是，鴻翼畢竟不是做主機的，那麼這市場的和鴻翼有什麼關係？而假使鴻翼做主機，這個市場被兩個巨頭佔領，這個市場跟鴻翼就更沒有關係了。對鴻翼來說，開發日本市場的性價比太低了。”
聽着方熹這油鹽不進的對話，安室紗只不由得有點氣餒，她這次過來就是想求被鴻翼收編，可是現在看起來鴻翼根本沒有這意思，而且她相信方熹說的也是真心話，她發現過，方熹將目光投在歐美的時間比投在日本上的事件多的多。
難道真的就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