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菩提，是他們的終極目標。
可逆生長的基因，太動人心了。
尤其是生物工程研究人員……
紅光大師手掌合十：“彼岸菩提，生於歷劫之地，因佛道天光而開，你們此去，僅有佛香還不夠，需我佛同行。”
衆人齊齊一驚。
李絲絲道：“大師的意思，是大師親自陪我們上路嗎？”
紅光大師輕輕搖頭：“阿彌陀佛，老衲佛緣不夠，看不到佛道天光，瞭然！”
“師叔！”前面敲木魚的小和尚雙手合十，鞠躬。
“你隨七位施主上路吧。”
“是！”小和尚走了過來，走到了尹教授身邊，仰起亮晶晶的腦瓜。
胡佛眼睛睜得老大：“大……大師！帶這孩子上路？”
“是！”紅光大師迴應。
“這個……”胡佛目光閃動：“話先說清楚了，那條路挺難走的，我空手走路都夠嗆，抱孩子的活兒肯定是幹不了。”
他絕對沒有說這小和尚是累贅，但話裡話外的意思大家誰不清楚？
紅光大師選擇沒聽懂，轉向尹教授：“施主，瞭然畢竟修爲尚淺，只需五千香火錢，就可以陪施主應劫。”
我靠，還要錢……
林小蘇和胡佛對視一眼，抱胸看戲。
帶不帶這孩子上路，他們沒有決定權。
反正就一條，我們路上堅決不抱，哭了肯定不哄，尿布也絕對不洗……
當然，要給錢，也輪不到他們。
尹教授都沉吟了很久，終於點頭了。
這一點頭，嘀的一聲，收款的電子音在佛堂迴盪……
胡佛一拉林小蘇，飛跑出佛堂，出了寺外，擡頭，臉有不甘：“問你個問題。”
“問吧！”
“象牙塔裡面的人，是不是特別好騙？”
“可能是吧，畢竟沒見過多少人間險惡。”林小蘇隨口而答，他的目光投向外面的山川。
突然，他的心頭微微一跳……
面前的山川跟他頭腦中那幅畫高度合拍。
那幅畫……
丁若水留下的畫……
畫上有路，是迷煙路……
如果這畫叫《路》，很容易理解。
可是，這畫的名字並不叫《路》，而叫《窗》！
爲什麼叫窗呢？
如果重點在窗，那這窗開在何處？
現在他知道了。
按照畫上路線的走向，畫上那扇窗所在的位置，就是這座古寺。
畫，不僅僅有內容，其實，還有角度……
“你就揹着這樣的小包？”一個聲音傳來，很動聽。
林小蘇一側身就看到了李絲絲。
這是他們之間的第一次對話。
“是啊。”林小蘇道。
“你的帳篷在哪裡？”李絲絲道。
“……其實，我跟佛哥可以擠一擠。”林小蘇道。
胡佛的眼睛鼓了起來。
李絲絲皺眉：“你這裡面也不象有乾糧的樣子。”
林小蘇目光投向胡佛，胡佛直接開口：“乾糧你不至於也打我的主意吧？”
林小蘇目光從他臉上滑過，落在那個小和尚身上：“小師傅，你好像也沒帶乾糧。”
“貧僧是出家人，師傅說，出家人出門，以化緣爲主……”小和尚告訴他。
在場所有人目瞪口呆。
這都什麼人啊？
尹教授輕輕搖頭：“折回去一趟吧，到鎮上採辦點物資。”
如果只是林小蘇一人，他是真的不需要採辦物資。
此刻是夏秋之交，山裡夜晚雖然有點冷，但對於古武修行人而言，在乎嗎？
至於吃的，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朝土裡鑽的，哪樣不能吃？
帶點鹽、帶點醬，一日三餐頓頓烤肉。
何況他還有空間？
裡面原本就有一堆的物資。
然而，小和尚瞭然的出現，讓隊伍必須得折回一趟，因爲和尚的本質是化緣的，而迷煙路上他能朝誰伸手？
山間野獸那裡化不了，只能向夥伴們化了。
與其到時候物資緊張，不如一開始就準備充分，這叫磨刀不誤砍柴功。
幸好從無相寺下來，到鎮上也不過十來分鐘路程。
林小蘇也在胡佛的目光灼灼之下采購了一堆物品，簡易帳篷，防寒被，壓縮餅乾，應急飲用水。
飲用水一般情況下真不用帶，但情況不是不一般嗎？
迷煙路上，沒有人知道看似清亮的水，到底喝不喝得……
中午時分，大部隊正式上路。
上路的時候，迷煙路上的霧散了，喇叭形的山谷，異常空曠。
小和尚瞭然的腦殼，在正午的陽光下，明亮非常。
這是不是佛光呢？
如果拿來問信佛的人，回答肯定是。
但如果拿來問胡佛，以這小子的一慣作派，肯定會說：佛光不是從腦袋亮與不亮體現出來的，而是從精神上予以體現，比如說，撫慰旅途上單身女的大愛無疆……
不過，可以肯定一點，這小和尚，不太可能成爲大家的累贅，因爲他雖然個子小，但步幅輕快，反倒是那兩個男研究生，僅僅走了不到五里的進山路，就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紛紛頂眼鏡。
爲啥頂呢？
鼻樑溼了，眼鏡下滑……
有跡象顯示，象牙塔裡的學子，身體素質還是挺差的。
然而，身體素質差的人，也只有他們兩位。
尹教授步幅穩定，腰一直都很直。
胡佛手上一隻大包甩來甩去，喝林小蘇談笑風生，還有心情評價小和尚腦袋。
李絲絲踏在這山路上，跟在T臺上走模特舞步差不多。
而達瓦，依然低頭走路，依然臉蛋微紅，但是，她平時也是這樣，五里山路於她，沒有半點改變……
這，就是這支隊伍的不簡單之處。
林小蘇清楚地感應到，尹教授和李絲絲是基因人。
能夠近距離感應到基因人，是他最近一個月纔有的能力，在巫神山旅館裡、在胡蝶身上首次得到驗證。
現在，他已經能夠很清楚地感應了。
胡佛不是基因人，但他身上有真氣流動。
最怪異的還是達瓦，林小蘇覺得她不是基因人，也感應不到她身上的真氣流動，但她，卻給他一種很危險的感覺……
這種感覺，純粹的第六感。
一支團隊，四人特異，這，纔是林小蘇選擇這支團隊的真正原因。
要想達到隱藏自己的目的，就需要有人來分擔來自昆蒼的視線焦點。
普通人達不到這種效果，唯有這支魚龍混雜的團隊，纔可以做到。
但是，這件事情本身也有兩面性。
他不知道這些人都是什麼人。
如果他們是九頭蛇，自己隨着他們進山，就有巨大危險，只要他的身份暴露，他與九頭蛇過往的“因”，就會在崑崙山結出比較酸爽的“果”。
對了，還有一個小和尚，瞭然。
這小和尚，林小蘇也一直在觀察，他感受不到小和尚身上的任何異樣，但是，解密了丁若水那幅畫之後，知道這幅畫上的開窗位置就在無相寺的時候，他對無相寺改變了認知。
這小和尚來自於無相寺，而且象這樣年紀的孩子，那個紅光大師敢於將他放出來，進入兇險莫測的迷煙路，那他，就一定不會太簡單！
喇叭口走完了，前面喇叭收口了。
怎麼收的？
兩座石山朝中間一夾，形成了一個天然的山洞。
從山洞口看過去，對面有洞口亮光，但相當遙遠，目測至少千米開外。
一股強風從洞裡吹來，比外界的風至少涼了四五度。
小和尚開口了：“阿彌陀佛，點佛香吧。”
大家紛紛將佛香點上，香氣飄飄地進了這山洞。
一進入山洞，林小蘇就看到了洞壁上掛着的蝙蝠，也看到了石縫裡的蛇。
蝙蝠比尋常所見到的蝙蝠大了一號，蛇，卻並不大，但勝在品種豐富……
佛香嫋嫋，那些蝙蝠朝洞壁深處挪動。
那些蛇，腦袋慢慢從石縫裡縮了回去。
這就是香的作用。
一行人順利地從蛇與蝙蝠的夾縫中走了過去，穿過這山洞，胡佛很少見地說了一句公道話：“雖然說這香不便宜，看似很坑，但是也必須得說，它還挺值。”
是啊，大家表示認同。
如果沒有這香，且不說大家有沒有危險，關鍵是這山洞裡跟一堆毒蛇、蝙蝠糾纏，也很噁心不是嗎？
980塊錢買個乾淨清爽。
這話小和尚愛聽，很開心地阿彌陀佛，順帶送了一句提醒：“各位施主，沒燒完的香還得留着，回來時用得上。”
林小蘇熄了手中香，一翻手，將香塞進行李包，目光擡起，頗有讚歎。
剛纔的山洞挺噁心，但這山谷挺漂亮。
山谷裡奇花異草，宛若世外桃源。
胡佛踏出了一步：“瞭然小和尚表現過了，現在該是我這個嚮導粉墨登臺的時候了，大家覺得這山谷怎麼樣？”
衆人目光齊聚他的臉上。
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
胡佛道：“挺漂亮是吧？但俗語說得好啊，越漂亮的東西越危險，紅顏禍水就是這個道理……”
李絲絲瞪着他，似乎很想問問，你說紅顏禍水的時候，爲什麼要盯着我？
但她沒忘記這貨時刻都在跟她搭訕，所以，儘量減少跟他對話的頻率，反倒是教授忍不住了：“危險在哪裡？”
胡佛道：“迷煙路上有一種蝴蝶叫蛇蝶，看似輕盈，但卻是劇毒，大家最好把面具和手套準備好。”
他的聲音一落，前面的花叢間突然幾十只蝴蝶翩翩飛起。
這些蝴蝶，與尋常見到的蝴蝶完全不同，身上的顏色五彩斑斕，勾畫出來的圖案，卻是一條昂首毒蛇的模樣。
“戴上面具和手套！”教授立刻下令。
轉眼間，他團隊裡的五個人全都戴上了。
他們的面具，是塑膠所造，齊頸而包，留下無數的孔眼，手套閃着銀光，應該是金屬製作。
配合他們的登山服，他們就成了小蟲子望而興嘆的局外人。
然而，有三人沒有這種裝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