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窗之上，那個優雅的聲音淡淡一笑：“不錯，殺伐果斷，方是本座想要的弟子！”
聲音一落，天窗之中，一朵黑色的蓮花飄然而下。
飄到長夜的頭頂。
長夜隨着黑色的蓮花穿空而起，新月，跟她飛了半程，長夜手一鬆，新月的屍體穿空而下，摔下懸崖。
101島上，無數人眼睜睜地看着她就這樣破入那扇天窗。
無數人牙咬得緊緊的，都滲出了血絲。
“此島，平了吧！”一名悟境道。
轟！
一雙巨腳落在島上，101島，解體！
同一日！
南疆！
貢春山哨所，林小陽一聲大吼，手中已經打空的火箭發射器砸向前面的山谷。
山谷中，數十條身影沖天而起。
“隊長，如有來生，再做兄弟！”志軍一躍而下。
唰地一聲，一劍飛來，洞穿他的胸口。
志軍一聲大笑……
轟！
驚天動地的大爆炸以他爲中心炸開。
三名高手炸成血霧。
“隊長，記住我的囑咐！”志威一躍而起。
林小陽眼睛一片血紅……
志威的囑咐是什麼？
是貢春山哨所九個昔日戰友的共同心願，他們有一個共同的囑咐，留給未死之人：我若是戰死，來日莫要給我燒紙錢，也莫要敬酒，你就將咱們小蘇兄弟的戰績寫在紙上，燒給我！這就叫“捷報飛來當紙錢”！
一個，兩個，三個……
戰友們一個個走上了這條路！
貢春山哨所，終於空了。
只剩下他一人。
他呢？
他在三月初四那天，就已經給未婚妻發了一則消息：戰事要來了，答應你的婚禮沒辦法舉行了，戰後，我若未死，你若未嫁，我娶你！
現在呢，沒有了戰後展望，有的只是當下！
大夏之地，已經有敵破界，北方，西方，南方……
這座哨所，已然不是防敵入侵的最後關口，但是，他是軍人心中最後的關口，即便已經不能阻敵於國門之外，多殺一個敵人，也可以爲國內的同胞們，減一分壓力。
五名修行人已經上了哨所，到了他的面前，林小陽笑了。
這一笑，是放下！
這一笑，是他走向奈何橋的釋然……
然後，他衝向面前的敵人，迎接敵人刺過來的刀劍，這一劍，如果是往日，他可能也能擋，但是，今天，不擋了！
長劍刺穿他的腰部，林小陽腰上的高爆炸彈，猛然按下！
就在此時，他的面前，突然出現一條閃着電光的身影。
身影一現，林小陽腰間的高爆炸彈突然飛出……
轟！
三名修行人被炸得血肉橫飛。
而林小陽，原本是在爆炸正中心的位置，但是，那具閃着電光的身影陡然擴張，硬生生擋住了衝擊波。
她的身形推進了兩步，林小陽呆了。
藍妖！
潛龍天王，原本他並不熟，但是，也是沾了近來戰事的光。
在分析南疆戰局時，他見過藍妖在南疆孔雀谷的照片。
誰能想到，這位天王級別人物，這位南疆防線的靈魂人物，竟然離開了孔雀谷，來到了貢春山哨所，在千鈞一髮之際，擊殺越界強徒，讓林小陽死裡逃生。
剩餘的兩位修行人，可不認識什麼天王。
直接拔劍！
劍一出，藍妖一眼鎖定。
劍離她巨大的身軀尚有三尺，藍妖雙手一擡。
轟！
兩名修行人腦袋爆裂。
這不是藍妖往日的攻擊方式。
因爲她已經變了。
她的體型可達十米，體型一擴，力量無窮。
一拳下去，簡單省事。
縱然是窺天，也根本不是她一拳之敵。
即便是悟境，在雪龜創造的那個領域裡，她照樣一拳一個。
擊殺兩名修行高手，藍妖巨大的身軀微微一傾，面向林小陽：“林小陽，你還不能死！”
“不！我可以死，我的戰友們都能死，我爲什麼就不能？”林小陽目光掃過四周，昔日戰友，如今連塊完整的身體組織都找不到了，一時之間，悲從中來。
“你的兄弟，去了一處希望之地，我不希望他帶給這個世界希望的時候，失去自己的親人！”藍妖道：“所以，不管有多難，在他回來之前，你必須給我活着！這……是我藍妖，給你下達的軍令！”
外界風起雲涌。
三重天道觀之中，一燈如豆。
這一燈，人族薪燈。
燈之上，三字骨書人字卷。
慢慢的，三字骨書改變了顏色。
慘白之骨，漸漸有了血色殘留，越來越新鮮。
終於，一滴血從骨中滲出，滴嗒！
燈下的林小蘇手指一伸，這滴血落在他的指尖。
他的大腦之中，突然多了一種明悟。
這是三字骨書第一節“靈”字節的明悟……
他的手猛然一伸，燈上的三字骨書落入他的掌中，大腿骨、小腿骨進入秘境空間，惟有那隻腳掌形狀的骨頭，握在他的手中。
他一步踏出道觀。
道觀之中，死寂一片。林小蘇一步而下三重天。
腳下是崑崙山。
山峰，尚有白雪皚皚。
從山頂吹下的風，刺骨之寒。
突然，他的心頭大震……
因爲他看到一尊悟境橫掠天際。
昆蒼悟境此刻全都在南海、南疆和塔山。
此刻絕不應該出現在崑崙山下。
昆蒼悟境他絕大多數都認識，也從來沒見過剛剛掠過之人。
防線失守？
悟境破界？
若真是如此……
他的後背瞬間全是冷汗。
唰地一聲，林小蘇跨空而去，掠過前面的山谷，山谷是一處牧民聚居區，藍天白雲之下，美麗的大草原之上，雪白的羊羣配合悠閒的揮鞭，一度是多少人的夢中場景，然而此刻已是噩夢。
幾十具屍體橫七豎八倒在草叢中。
草地裡有一個牧民姑娘，全身衣服都沒了，仰面躺在草地上，她那雙至死都沒有合上的眼睛，她那空洞、恐懼而又萬念俱灰的眼神，宣告她死前遭遇了她絕對沒有想到的事。
林小蘇心頭怒火直上蒼穹，速度猛然一加，順着剛纔悟境掠過的軌跡一路飛行。
下方的慘狀越來越觸目驚心。
美麗的大草原，風依然在，草依然在，自然美感依然在，但是，有了隨處可見的人間悲劇，這裡，就已經是地獄一般。
前面就是回煙小鎮。
路上，車輛被利刃一分爲二。
小鎮上，一聲慘叫剛剛傳來。
無相寺，早已沒有了昔日的寧靜安然，廟宇之前，幾十具和尚的屍體，將佛門淨地，染成一片修羅道場。
幾十個修行人站在寺廟中談笑風生。
最裡面的一間禪室，向一休坐在院中品茶。
茶水沒有蕩，他的手沒有抖，但是，他眼鏡上已經一片迷濛。
這是茶的霧！
他的身後，那個女研究生小雅，臉色一片慘白，緊緊地抓着向一休的椅背，才能勉強站立。
“想好了沒有？”向一休前面的那個修行人道：“立時啓動陣法，開啓這道門戶，否則，你會被打斷雙手雙腳，抽掉你全身的筋，你的女人，將在你眼皮底下被輪暴至死！”
此人說話之時，兩眼觀天，不可一世。
因爲他是窺天之極，在這末法時代，幾乎就是言出法隨的國君。
向一休緩緩擡頭，輕輕頂一頂眼鏡：“想好了！”
“那你如何選擇？”
向一休慢慢站起，臉上露出了教授的常規笑容，手輕輕伸出：“我是一個斯文人，斯文人有斯文人的說法，所謂順應時勢，順天應命，智者之選也！握手成交吧！”
那個修行人臉上慢慢露出了笑容：“不錯！”
手伸出，跟向一休輕輕一握。
突然，向一休的手猛地一震。
五指手指化爲大空旋！
噗！
修行人手臂直接化爲血霧，血霧之中，三根白骨唰地刺入修行人的丹田。
那個修行人臉色猛然改變，手猛然擡起，但是，他的丹田已被毀，他的修爲已全廢。
呼！
向一休左手一伸，抓住了這個修行人的脖子。
一用力，修行人嗵地一聲跪在他的面前。
向一休淡淡一笑：“進入無相寺以來，唯有這個姿勢是對的，在大夏人面前，莫要過於囂張！大夏國民，沒人吃你這一套……懂？”
外圍七八名修行人全都驚呆。
誰能想到，這個斯斯文文的教授，竟然敢來這一手？
一個不察，爲首的修行人竟然跪在他的面前。
只需要這一跪，他們這一整支團隊，即便將方圓十里之內殺得乾乾淨淨，也難以洗刷這場奇恥大辱！
呼！
一掌飛來！
向一休左手一擡。
硬接！
轟！
向一休離地而起，撞上後面的石壁。
他的嘴角已經有了血，小雅一聲尖叫跑了過去，抱住了他。
向一休一聲苦笑：“看來，我在你肚皮上還是耗費了太多精力，竟然荒廢了修行。”
小雅心頭波瀾無窮。
這個風流教授，臨死也是這般風流……
唰！
劍光起！
至少三道劍光同時捲來……
向一休抱緊了小雅：“別怕，不疼的，跟我第一次突破你的時候，大致差不多……”
這下，小雅是真迷糊了。
就在劍光已到向一休咽喉前的瞬間，突然，劍光全消！
向一休眼睛猛地睜大，他看到了一條人影。
一條熟悉的人影！
林小蘇！
他的面前，三名修行人臉上的表情非常奇怪……
哧！
三顆腦袋同時離開了原有的位置，慢慢滑落，三個修行高手，慢慢倒地。
“小蘇！”向一休一聲大呼。
他的聲音，如此的激動。
他懷裡的小雅猛然回頭，全身顫抖……
“向教授，傷得如何？”
“死不了，但……”
轟地一聲，宛若千斤巨石砸在外面的小院，向一休臉色再度改變。
有高手到達，是他們這個層級根本不可能抵抗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