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頭攢動的街口,不計其數的男男女女們像是趕集似得涌向兩臺平常可能連摸兩下都會心驚膽戰的跑車。
“砸爛他們的破車!”
“扇他嘴,讓他裝牛逼...”
叫罵聲中,有人開始抄起路邊的垃圾桶“噼裡啪啦”的丟向車身,任何事情都一樣,只要有帶頭的,馬上就會有人響應,接着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抓起各式各樣的傢伙式砸車。
嘈雜的人羣裡,我看到剛剛被洪震天拿刀嚇唬的連連倒退的那倆大學生正圍着他各種電炮飛腳的猛踩,至於另外一個小夥則聰明多了,死死的抱頭鎖在車裡,死活不帶出來的。
對於普通大衆來說,不一定仇富,但絕對仇裝逼的,尤其是有倆臭錢就不知道該咋嘚瑟的籃籽選手。
葉小九滿臉虛僞的搖頭感慨:“唉,洪震天這人咋評價呢,孩子是個好孩子,就是有點缺心眼,挨這麼多回打,愣是沒記住惹誰別惹勞苦大衆,他真屬於那種給身龍袍都穿不出皇帝味兒的二傻子。”
“羊城鵬城每個村兒,打聽打聽誰是孫兒。”我撫摸着下巴頦咧嘴一笑:“天哥可以的,經常一戰成名!往後擱鵬城聊天,街里街坊沒打過天哥的都不能算正兒八經本地人!”
“哈哈哈...”
“老公,你真壞。”
葉小九和江靜雅立時間被我給逗笑了。
我立即表情認真的辯解:“媳婦啊,今天你可看的清清楚楚哈,鬧事的不是我,管事的也不是我,可如果最後出事,是不是還得我來了事?”
“麼麼噠,老公最偉大。”江靜雅在我臉上使勁親了一口。
我趁着機會,趕緊倒苦水:“所以我說啊,老大這個職業很高危,乾的比騾子多,收穫比螞蟻少,時不時還得遭遇點小誹謗、小猜測...”
“你沒事吧哥,哎呀!你不知道你剛纔形象有多偉岸,我都給你拍下來啦,回去就發朋友圈。”沒等我話說完,江靜雅已經一蹦一跳的奔向了迎面走過來的王堂堂,只留下我張着嘴巴從原地凌亂。
與此同時湊過去的還有王影,兩個如花似玉的女人一左一右簇擁在王堂堂的兩邊,各種關切的噓寒問暖。
我感慨的搖了搖腦袋:“女人啊女人,你的名字叫做雙標。”
同樣是幹仗,我特麼打人,不管是王影還是江靜雅,都不止一次的說我是盲流子,可特麼換成王堂堂,整得好像就是名族英雄捶草寇,這區別也未免太大了點吧。
“哈哈,吃癟了吧。”葉小九一把摟住我肩膀打趣:“我跟你說,女人崇拜強者是本性,甭管什麼身份,女人都會喜歡在危難時候挺身而出的爺們,得!小白臉這回算是俘虜了王影的芳心,你的敗率又提高五成。”
“滾!”我白楞他一眼,沒好氣的罵咧:“怎麼特麼來趟鵬城,還把你賤的天性也給解放了呢,以前你挺矜持個小夥,跟誰學的這麼沒皮沒臉?”
“近墨者黑,我這屬於自學成才。”葉小九摸了摸鼻頭。
“滴嗚滴嗚...”
就在這時候,一陣急促的警笛聲泛起,不遠處兩臺閃着紅藍警燈的大衆改款巡邏車姍姍來遲,不過卻被憤怒的羣衆們擋住了去路。
“風緊,扯呼!”
我朝着王堂堂和兩個女人擺擺手,緊跟着我們一大幫子迅速逃離現場。
有人說“法不責衆”,這話純屬扯淡,作爲一個常年行走在灰色邊緣的職業混子,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大家,只要你觸及律法,就算是躲到國外鄉下,該判照樣判,該抓照樣抓。
幾分鐘後,我們幾個跑到隔壁小吃一條街上,隨便找了家大排檔坐下,一個個全都亢奮的哈哈傻笑。
簡單要了幾樣小菜後,女人們像是發現新大陸一般跑到不遠處一個賣發光髮卡的地攤旁圍觀,看來不管多大歲數的女人,都會保持喜歡亮晶晶東西的天性。
我們幾個則要了幾瓶啤酒,邊喝邊聊天。
“牛批啊堂哥,一記飛膝直接給洪震天磕出去二里地。”葉小九端起酒杯,滿臉堆笑道:“就剛纔那一攻一守,沒有三五年功夫,怕是出不來吧。”
“小時候學過幾天,現在都忘的差不多了。”王堂堂露出一抹和煦的微笑,仰脖灌了一大口酒道:“其實我沒想多管閒事的,不過...”
話說到一半,他回頭看了眼幾米開外的王影,壓着嗓子解釋:“小影告訴我,剛剛那個混賬東西跟你們頭狼公司有過節,然後我又看出來我妹妹不太想讓你摻和,就主動站出來了,因爲我知道就算我今天闖禍了,也是在替你出氣,以你的爲人肯定不會置我於不顧,總之開始,是她希望我幫忙。”
“嗯?”
“嘖嘖嘖...”
我、葉小九和白帝同時望向地攤邊蹲着的王影,王影恰巧也擡起頭朝我們這邊望了一眼,當看到一桌子男人都在注視她時候,她的臉色瞬間紅了,接着馬上偏過去腦袋不再往我們這頭多瞅。
黃水生可能感覺自己從邊上杵着聽我們對話不太合適,馬上站起來朝我低聲詢問:“王哥,我去給嫂子和姐姐們買飲料,她們喜歡什麼口味的。”
“小雅喜歡草莓味,王影喜歡水蜜桃味的。”我不假思索的迴應,等說完以後,我纔不自然的乾咳兩聲。
白帝又補充一句:“你蓮姐喜歡芒果味的。”
黃水生走後,我們幾個則莫名其妙的陷入了沉默當中。
“妹夫啊,這會兒沒外人,我跟你說幾句真心話。”大概三四分鐘後,王堂堂率先開口,他抓起一支菸夾在兩指之間,沒有立即點燃,而是用菸嘴輕輕磕了幾下桌面,聲音很小道:“同樣的話,我其實之前也和你聊過,不過你可能沒有太深的印象,今天我再重複一遍,我和王影其實都是在走過場,我在應付我家裡人,她在應付我妹妹,或者說應付她自己吧,從我的角度出發,我是絕對不可能接受...”
王堂堂磕巴一下道:“我不可能接受一個心裡裝着別人的女人,她可能更沒辦法喜歡我這樣的男人,很多東西我不懂也沒辦法跟你說的太明白,總之,就是這樣,你明白什麼意思嗎?”
葉小九拿胳膊靠了靠白帝,擠眉弄眼道:“白哥,此時此刻我覺得咱倆也應該出去買包煙,畢竟偷聽人家家務事是種很不道德的行爲。”
“不用迴避。”王堂堂擺擺手道:“你們是王朗的鐵哥們,也是小雅的好朋友,經過這幾天的相處,我看的出來,你們都是在真心對待他們兩口子,有些事情早晚都會知道的。”
“堂哥,我冒昧的打斷一下。”白帝點燃一支菸,直勾勾的盯着王堂堂道:“你有沒有一個同樣喜歡噴香水的男朋...男性好朋友,身高體型應該和你差不多,他身上的香水味和古龍水很相似,但是絕對不是一回事。”
“爲什麼這麼問我?”王堂堂眨巴眼睛反問。
白帝吸了口氣道:“說老實話,我最近一直在查你,原因我暫時不能告訴你,能告訴你的就是有人想對朗朗不軌,而那個人身上的味道跟你很相似,我懷疑你們之間有過接觸。”
聽到白帝竟然全盤托出,我猝不及防的瞪大眼睛:“白哥?”
“我覺得咱們對堂哥之前可能存在一些誤解。”白帝看了眼我,清了清嗓子道:“我不評價堂哥的性格和爲人,單純說我看到的,他很疼小雅,甚至比她的父母都希望她能過得好,那種好不是僞裝出來的。”
“是!”王堂堂重重點頭道:“當得知她和王朗在一起後,我是家裡人中唯一支持他們的,家裡大人都認爲王朗不務正業,是個有今天沒明天的混子,即便現在頭狼公司風生水起,可是在大人和長輩們的眼中,他仍舊不是個能安穩過日子的橫主,我和小雅從小一起長大,我太瞭解自己這個妹妹的個性,同樣我也很懂愛而不得的痛苦,在我看來,兩個人相愛就應該在一起,哪怕放棄點什麼都可以,還有一點也很重要,與其讓王朗偷偷摸摸的做些什麼,真不如老早就把某些事情公開,這樣他可能會因爲內疚,反而加倍去小雅好,而小雅也需要總像個精神病似得東想西想,雖然我的理解比較畸形,可我們不得不承認的事實是,有些窟窿越捂着洞越大。”
“對,所以我今天才會跟你實話實說。”白帝接茬道:“你那麼希望自己妹妹幸福,怎麼又會摧毀她最愛的男人呢,所以希望您可以跟我說句實話,是不是你身邊有一個這樣的朋友?他的身份又是什麼?”
“沒有。”王堂堂毫不猶豫的搖頭:“從羊城到鵬城,這段日子我幾乎跟你們二十四小時呆在一起,我每天和誰接觸,你應該很清楚吧,況且我確實不認識你說的那種朋友。”
白帝揪着眉頭道:“堂哥,小雅是你妹妹,王朗是你妹夫。”
“我說的也是實話。”王堂堂“豁”的一下站起來,白皙的臉頰微微泛紅,擺擺手道:“先失陪一下,我要去衛生間。”
說罷話,他直接起身就走。
等他走出去老遠後,我皺着眉頭注視白帝。
白帝聳了聳肩膀頭乾笑:“是他讓我實話實說的,他說他有別的安排。”
“嗡嗡...”
就在這時候,我兜裡的手機震動起來,看到居然是李倬禹的號碼,我吹了口氣,表情坦然的接起:“嘛事啊禹哥?”
“你有點過分了昂,從羊城到鵬城,你自己算沒算過,究竟打了小天多少次,泥人還有三分火,你這麼搞,是想試試我們在鵬城的實力嗎?”李倬禹氣沖沖的低喝。
“你看你衝我吼個雞八,今晚上捶洪震天的是一大票懷揣正義之心的吃瓜羣衆,又不是我發動的。”我笑呵呵道:“咱得講理,你不能因爲洪震天此刻滿腦袋問號,就找我興師問罪吧。”
“我看過現場監控,你和葉小九都在現場,呵呵,不承認沒問題,那咱就這樣吧!”李倬禹冷笑兩聲道:“希望明天你我見面時候,你還能保持現在的得意洋洋,我實話告訴你,明天老賀找你聚餐,我也會參與,夠膽咱們把酒言歡,害怕你可以連夜滾蛋。”
“唉呀媽呀,我怕死啦,小心臟撲通撲通的亂蹦,我是不是得趕緊買張回羊城的站票吶?”我故意掐着嗓子氣他:“呵呵,操!從他媽山城到羊場,再從羊城到鵬城,境外的阿城、果敢的老街,m甸的湄河,我在哪沒揍過你,現在你舔着大臉問我怕不怕,趕緊嚇死我吧,我提前把話給你撂這兒,明天咱倆見面,還得有個人被擡着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