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涓涓不止，傅席宸的臉色，在月光下，顯得格外的透明。
季諾站在窗前，匕首滑落，她咬着脣，有眼淚在眼眶裡緩緩滑落。
如果，就這麼同歸於盡，所有的愛，所有的恨，都被完全掩埋，也是一件好事。
如果有來生，她真的希望，再也不要認識傅席宸了。
從此之後，各不相欠。
季諾將匕首撿起來，放在自己的手腕上。
傅席宸本來已經在渙散的瞳孔猛地一縮，“你要幹什麼，放下！”
“傅總捨不得我死？”聲音冷若寒泉，一點感情也無。
傅席宸臉色一變，“你不是她！”
季諾呵呵冷笑，拿着匕首晃了晃，“諾諾捨不得殺你，可是我就不一定了呢。”
“讓她出來！”傅席宸捂着脖子，鮮血瞞過指縫，滴落在牀單上。
季諾淡笑不語，“等你死了，我就會讓她出來。”
傅席宸臉色微冷，“我怎麼可能相信你。”
季諾走到一邊的牀頭櫃，在裡面拿出來一張離婚協議，這是季諾以前準備的，沒想到這個時候能派上用場，“簽了這個，我答應你的條件。”
“季諾！”
“怎麼，感覺讓我吃藥沒殺死我，心裡不舒服？”她冷笑着，一雙墨黑的眸子裡面，升騰着的，都是恨意。
“你什麼都知道？”傅席宸動怒，鮮血流的更加厲害。
季諾笑的森冷，冷眸如雪，“我知道，但是她不知道，她還傻傻的意味，你要把她變成神經病，可惜啊，她都不知道，她自己就是一個神經病呢。”
傅席宸上前，捏住她。
季諾閃開，給了他一腳。
傅席宸失血不少，身上力氣不夠，倒在一邊。
“張麗說你是殺人犯？！”
“哦，你說那個賤人啊，”季諾扔過來協議，“簽了，我就告訴你。”
傅席宸垂眸，看着上面黑體的離婚協議四個大字，臉色陰冷。
“如果不籤呢，”季諾的匕首，在手腕上晃了晃，“你覺得，我會不會殺了她？”
傅席宸看着扔在地上的簽字筆，感覺手上的力氣被遣散。
離婚！
他怎麼可能放走這個女人。
絕對不行！
“傅總，我只給你三秒！”季諾的匕首，在自己的手腕上，劃破了一道口子，“你的手機，被我扔在外面，求救是沒用的。”
傅席宸捏着簽字筆，“我籤一個字，告訴我一個答案。”
季諾盯着那個協議，紅脣輕啓，“ok!”
傅席宸第一次寫完，“你殺了誰？”
季諾臉色頓時冷了三分，渾身像是浸入了冰窖，“一個賤男人，不過，不是我殺的，他自己被我嚇到，被車撞死而已。”
“你以爲我會相信。”傅席宸筆尖一頓，脖子上的痕跡，季諾手下留情的，不然，他不會堅持這麼久。
季諾掃了他一眼，“巧了，那個人啊，是司家的一個小孫孫，犯了點事，跟我還算是獄友。”
“傅總，簽字，你痛快，我也痛快，”看着傅席宸遲遲不動，季諾有些忍不住了。
傅席宸笑了笑，“我死了，你就喪偶，何必多此一舉？”
季諾的臉上閃過了一道厭惡，“就算是死，我也不想跟你這樣的臭男人有一分一毫的關係。”
傅席宸簽下第二個字，身上已經沒有了多少的力氣，“愛不愛我？”
季諾愣了一下，隨後空靈的眼神中，似乎閃過了幾分的掙扎，可很快，清冷蓋過了掙扎，她開口，“沒想到這個時候，傅總還能問這麼沒營養的話題。”
她掃了一眼傅席宸的傷口，“我看，你的傷口太小，不如，我補一刀？”
“你補一刀，我若是沒死，你覺得，她會捨得離開？”傅席宸反將一軍。
只是隨口一句，季諾的眼神忽然變了，從冷淡到糾結再到冷凝，她嘴角噙着冰寒的笑意，“那就試試看。”
傅席宸神色一頓，眼底晦暗如深，兩個對峙了幾秒，到了最後，還是傅席宸妥協，簽好了名字，“如你所願。”
季諾拿過協議，轉身出門，甚至頭也不回。
傅席宸軟在地上，幾乎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樓梯口，小宇拿着手機，正要找傅席宸。
他本來有鑰匙，之所以半夜來，是因爲他想到了很多事情，所以迫不及待要告訴傅席宸。
沒想到剛上來，就看到季諾。
“阿姨，我……”傅擎宇有些慚愧，他想到了當時的很多事情，只是，他想不明白，所以……
季諾冷冷的掃了她一眼，“你就是那個小雜種吧。”
傅擎宇“……？？？”
“阿姨？”小宇覺得自己幻聽了。
季諾看看離婚協議，又看了看這個孩子，神色寡淡，“小鬼，你的確是很幸運。”
她着急去找人，現在還真沒時間對付這個小鬼。
傅擎宇一頭霧水，完全不懂季諾是什麼意思。
可看着季諾快速的下樓，他本來想要追，又想到手機裡面的錄音，決定還是先去找爸爸。
只是房門一推開……
季諾開着車，撥打了一個號碼，“老朋友，見個面吧？”
車子很快停在一個小公寓前面，她按動了門鈴，很快，一身白色睡袍的女人，神情慵懶隨意，“沒想到還能再見面呢。”
“洛師情，看着你曾經想殺的人站在你面前，什麼感覺？”季諾嘴角一勾，並不進去。
洛師情轉身回來，在客廳點燃了一個小型的蠟燭，蠟燭是紫色的，有淡淡的香味，凝神的很。
“既然來了，就談談吧。”洛師情一點也不在意季諾現在的樣子，彷彿現在的季諾纔是正常的。
季諾邁步進來，掃了一眼整個房間，嘲諷的笑了笑，“喲，覬覦了那麼多年的弟弟，沒在？”
洛師情倒水的手一頓，神色隨後又淡然了下來，“季諾，你來這裡，是遇上麻煩了？”
季諾冷哼一聲，“不是，是來殺你。”
洛師情溫和的笑了笑，“殺了我，你跑不了，她也跑不了。”
這個她，心裡都明白，是另外一個季諾。
“你敢動她，我不會放過你。”季諾咬牙切齒。
洛師情打量着她，眼神終於篤定了起來，“你果然喜歡她。”
季諾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猛地起身，拿起一個杯子，朝着洛師情就砸過去，洛師情躲開，本來要反擊，卻聽到季諾驚叫聲，“洛師情，你算計我！”
話音剛落，季諾倒在一邊的沙發上，昏迷了過去。
洛師情的臉色，頓時垮了下來，她緩了一口氣，將季諾扶到了牀上，這纔給傅席宸打電話。
打了十幾個，一直沒人接聽。
洛師情疑惑的看着牀上女人，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機，似乎想到了什麼，神色之中，多了幾分的憂慮。
季諾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她渾身痠疼，茫然的看了看四周，這個地方，她是不認識的，怎麼會在這裡？
不是應該跟傅席宸……
想到這個人，季諾猛地起身。
嘶！
她感覺手腕很疼，擡起手一看，發現手腕上還有一道傷口。
下了牀，房門被打開，洛師情站在門口，手裡面還端着飯菜。
看着季諾，她笑了笑，“吃飯吧。”
“我……”季諾一直想要逃離傅席宸，可沒想到自己睡了一覺，人居然已經不在傅席宸的身邊。
可昨晚……
季諾神色微微的發冷，她記得，她當時拿着匕首威脅傅席宸。
後來……
後來怎麼樣了呢？
她頭疼的很，像是短暫的失憶。
洛師情貼心的說道，“傅總將你送過來，畢竟，林家不方便去，在加上，司家對你……”
季諾這才明白過來。
應該是昨天的時候，她威脅了傅席宸，所以被送了出來，至於爲什麼要來洛師情這個地方，想比傅席宸應該知道，她跟洛師情的關係了吧。
想到昨晚徐若雅的那些話，她的臉色又暗淡了很多，既然傅席宸什麼真相都知道了，還留着徐若雅，她還能說什麼？
這種事情，從來都是她遇人不淑，與人無尤。
季諾輕嘆一聲，只覺得心口堵得慌，本來要跟洛師情說幾句話，洛師情卻遞給她一個文件。
季諾愣了一下，這才注意到，這是離婚協議。
協議上面，傅席宸三個字，蒼勁有力。
而且，每一個字，都像是被篆刻上面的一樣，似乎每一個線條，都是用盡了力氣。
季諾看着這個簽名，只覺得心口疼的要窒息，可臉上卻是平淡如水，“如果是這樣的話，我算是被掃地出門了？”
洛師情搖搖頭，“昨晚傅總受了傷，你被放在我這裡修養。”
“受傷？”季諾臉色一變，好不容易爲此的平和被打破，渾身都是一顫。
洛師情觀察着她的變化，在發現她眼底那份的驚慌之後，才緩緩說道，“被人刺殺了，失血過多，差點沒命。”
“現在呢，在什麼地方？”既然是差點沒命，那就是還活着了？
洛師情不解，“你問這個做什麼，你想要回去？”
季諾下意識的就搖頭，“沒有，他死了，我還能繼承遺產。前夫也是夫，更何況，離婚證還沒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