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這天氣，似乎是要下雨。”宋綰晴看着陰沉的天，路兩旁的燈光也散發出黯淡的光線。
“雨聲是很好的保護傘，這樣我們的腳步聲更容易藏匿起來。”裴毅接口道。
宋綰晴聽見這句話，瞬間有些恍惚。那是多少年前，自己和裴毅說過的。
那時候，她纔在jc嶄露頭角，身邊的競爭者都是組織上的老人，比起那些人，她的手段除了狠，更本沒什麼可以稱道的。
想起那段時光，要不是有裴毅支撐着自己，恐怕她也不見得能有後來的成績。
她記得，那是一次訓練任務，因爲自己的聽力不佳，導致裴毅受傷。他是爲了保護自己才受傷的。
她心中很難過，發誓一定要變得更強，不能再連累自己的夥伴。
而裴毅只是寬容的笑笑，說：“傻丫頭，我沒事。”
後來，後來她就擊敗了jc的第一人，取而代之。而裴毅依舊站在她身側，鼓勵自己，照顧自己。
也許，她真的欠了裴毅太多。
她坐在副駕上沉默良久，裴毅也不說話，他在極力忍耐着身體的不適。
s市近郊一處荒亭，妖姬站在一名戴着鴨舌帽的男子身前。
鴨舌帽是純黑色的，遮住了主人的大半張臉，男子穿着一套運動裝，坐在亭內的凳子上。
亭外雜草叢生，不遠處還有蘆葦蕩。
遠遠看去，只是黑壓壓的一片，那輛出租車已經掉頭走了，路上還停了一輛商務車。
裴毅的車子經過那裡時沒敢停下，他怕引起亭子中兩人的注意，畢竟這條路上車輛更是少得可憐。
他把車子開到很遠處，確保亭中的人看不見才停下，“我們得走過去。”
裴毅轉頭對宋綰晴說，宋綰晴點了點頭，打開車門下車。
“我們抄近路，從這邊野地裡直接穿過去吧，我擔心從正路過去會引起他們注意，而且路程太遠，我怕我們到那他們都談完了。”宋綰晴站在車頭說道。
天色比之先前更暗了，因爲出了市區，路兩邊已經沒有路燈了。
裴毅從車前的空格里拿出黑色手套，下車關好車門，“好，我們就從這麼穿過去。”
曠野上的草至少都是半人深，這爲他們的行動提供了不少便利，隱在草叢中不會容易被發現。
不過野草也同樣給他們增加了不少阻力，有的草藤上長滿了矩形倒刺，裸露在外的肌膚很容易受傷。
“等一下。”走了一會，裴毅突然拉住宋綰晴。
宋綰晴詫異地回頭，小聲問：“怎麼了？”
裴毅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把手上的手套摘下，遞給宋綰晴，“帶上。”
他的聲音乾脆利落，像一把短刀，手起刀落，把宋綰晴的猶豫斬落在地。
宋綰晴完全沒想起來要拒絕，直接伸手接了過去，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你把手套給我，你怎麼辦？”
“我不礙事，你趕緊帶上吧。”裴毅說完直接走在前邊開路，他也是擡手間手腕碰到草藤，被割傷了才發現的。
那些雜草厲害的很，宋綰晴一路走過來，不知道被劃了多少口子。
他眼中閃過一絲心疼，雖然自己沒有意識到，但他總會不自覺的把宋綰晴當成九兒來照顧。
宋綰晴帶上手套，跟在他身後，心中流過暖意。
好像又回到了很久以前，二人相依爲命的時候，裴毅總是把自己捧在手心裡呵護。
兩人走了好一會，停在一個小山坡後邊，打量着亭子內的動態。
妖姬依舊站在那兒，似乎在說着些什麼，宋綰晴閉上眼睛側耳傾聽，斷斷續續的聲音順着風吹了過來。
裴毅擰着眉，心臟像是被重擊了一般，她現在的姿態，完全和九兒一模一樣。
“太遠了，聽不到。”過了好一會，宋綰晴睜開雙眼對裴毅說道。
裴毅張了張口，又閉上，這麼遠的距離，自己都聽不到，她又怎麼能聽見呢。如果九兒還在世的話，也許還能試一試。
他打量了一圈地形，指了指右邊的蘆葦蕩，“我們從這邊繞過去，不用靠的太近，以免被他們發現。”
宋綰晴點了點頭，貓着腰鑽入了蘆葦蕩的後邊。
“小心點，蘆葦蕩裡蛇比較多。”裴毅跟在後邊叮囑。
“知道。”宋綰晴嫌棄他婆婆媽媽的，但又很享受也很懷念，以前他總是會這樣時時刻刻叮囑着自己。
“起風了。”宋綰晴縮了縮肩膀，初秋的深夜溫度並不高，再加上風雨欲來的趨勢，空氣中更添一層涼意。
裴毅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披在她身上。
宋綰晴瞄了一眼裴毅，說：“我並不是很冷，幹嘛把衣服脫下來，萬一感冒了怎麼辦？”
裴毅說沒事，讓她穿着。
兩人又向前走了一會，風勢越來越大。
“這麼大風，更聽不見他們說什麼了！”宋綰晴嘆道。
他們此刻已經繞着蘆葦蕩走了一圈，哪怕是在最近的距離點上，仍是無法聽清妖姬與那個鴨舌帽男的談話。
裴毅略一思索，按着她的肩，“你蹲在這兒別動，我從那邊繞過去查探，兩個人目標太大了。”
宋綰晴本來想自己過去，可是現如今自己的伸手比裴毅可要差遠了，就點了點頭。
“那你小心點。”宋綰晴看着裴毅說道。
“恩。”裴毅點了點頭，眼中蘊上一層暖意。
宋綰晴蹲在原地，看着裴毅從蘆葦蕩的邊緣穿梭過去。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才收回目光。
偶爾還能聽見三兩聲蛙鳴，可惜天上沒有星光，四周實在是太暗了。宋綰晴雖不懼鬼神之說，可蘆葦蕩在風中搖曳着，發出梭梭地聲音，還是有點嚇人。
裴毅繞着蘆葦蕩又走了十幾分鍾，才緩緩靠近那座荒亭，他幾乎趴在草叢中移動着，幸而有風，這樣很方便隱藏自己的行跡。
可惜幸運不是總伴隨着自己，沒過多久，天上就淅淅瀝瀝飄下幾滴雨來。
他皺了皺眉，擦掉剛剛掉落在自己臉頰的雨水。
沒過兩分鐘，雨勢便浩大起來，本來淅淅瀝瀝的小雨，變成了瓢潑大雨，伴隨着電閃雷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