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的症狀沒有特別大的特殊性,診斷起來不太費力,蘇見覓又給霍冰兒做了檢查。
蘇見覓總結道:“回城主,是顱內腫瘤壓迫神經。”
霍城城主一聽,只覺得是一種很嚴重的疾病,但又不知道具體是個什麼意思。
這名字……沒聽過也聽不懂啊?
他問:“腫瘤是什麼,神經又是什麼?”
蘇見覓可不想給這位攔着他們進城的城主當免費老師,並沒有仔仔細細解釋的打算。
她正色道:“城主,腫瘤最大直徑達八釐米,相當於一個橘子大小,生長在腦內,若是不及時處理,您女兒可就活不過這個月了。”
並非蘇見覓危言聳聽,她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城主只有這一個女兒,平時疼愛有加,只要有一線生機,他就會去爭取!
“你的意思是說我女兒腦袋裡長了個橘子大的瘤子?!”城主面色發白,聲情並茂道:“只要有辦法,無論代價是什麼我都能接受!”
蘇見覓的目的是帶着自己人過河,但不能說得太過直白,便說:“草民自有方法能治好令嬡的病,但是……”她神色猶疑。
城主心頭髮慌,問:“但是什麼?”
蘇見覓嘆了一聲,道:“草民的辦法便是開顱取出腫瘤。但是腫瘤位置特殊,血管豐富,雙額葉病變,手術中很可能引起大出血,風險不小,術後可能會出現癡呆,癱瘓,昏迷等後遺症,城主,您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城主原本信誓旦旦的說要給女兒治病,可聽了蘇見覓的話,又猶豫了。
若是手術失敗,女兒連基本的儀容都沒有,還怎麼入土爲安?可萬一……手術成功了呢?
“大夫,只有開顱取出瘤子這一個辦法嗎?”城主近乎哀求地問。
蘇見覓說:“嗯,這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了。”
“有多少把握?”
蘇見覓託着下巴想了想,以前在外科的時候不是沒有見過這類病人,也坐過兩臺開顱手術,把握還是有的。
問題在於目前的環境沒有現代好,不能保證完全無菌,若是出現術後顱內感染,自己心裡也會承擔責任。
蘇見覓捏起三根手指,道:“七成。”
城主摸着鬍子來回踱步,喃喃道:“七成……七成……七成也不算好,若是出了個意外,失之毫厘謬以千里……”
蘇見覓也不着急,耐心地等待。
她很肯定,城主一定會同意的,反正如果自己不救,女兒一個月後也是死,還不如拼一把。
城主自然也是想到了這個節點,又看着自己出落得水靈的女兒,內心很是糾結。
正在他舉棋不定的時候,霍冰兒忽然對他綻放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像一個三歲小孩跑到城主身邊,小手揪着他的衣袖。
她擡起臉,笑眼盈盈的看着自己的父親,不理解他爲什麼眉宇間愁雲密佈。
霍冰兒把握成拳頭的左手驀然向上擡起,城主以爲她要打他,臉下意識的往後退。
可霍冰兒並沒有傷人的心思,她緩緩打開手掌,掌心躺着一枚小巧玲瓏的糕點。
糕點被捏得變形,但依稀能看出來是一塊綠豆糕。
霍冰兒只能發出幾個簡單的音節:“爹爹,吃,吃。”
城主看着她手裡奇形怪狀的不知什麼時候留下的糕點,不禁老淚縱橫。
霍冰兒眉眼彎彎,道:“吃,開心。”
在她的認知裡,沒有什麼事情是不能用一塊甜食解決的,如果有,那就買一堆。
反正爹爹肯定會被她買的!
城主不想在外人面前流淚,吸了吸泛紅的鼻子,道:“好,爹爹吃。”
他拿起捏成長條狀的綠豆糕,毫不猶豫的往嘴裡塞。
嘴裡充斥着綠豆的味道,他從小就不喜歡吃綠豆,但爲了不讓女兒失望,城主還是當着她的面嚥了下去。
看着城主憐愛女兒的場景,蘇見覓心頭也微微泛酸。
她已經快三個月沒有見到平康侯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瘦了,有沒有爲了自己的事情操心難眠?
應該是的吧……
蘇見覓定了定去琅琊的念頭,對偷偷抹眼淚的城主說:“城主,您想好了嗎?”
城主輕咳兩聲,讓自己的嗓音顯得不那麼顫,重新擺出一副威嚴的模樣,說:“本城主同意。”
他終於還是同意了。
蘇見覓摸了摸鼻尖,說:“我保證我會盡力,你也要保證萬一出了什麼意外,你不會殺我泄憤。”
一句話說到了城主的點子上,他沉默了一瞬,實話實說,他的確有這個打算。
蘇見覓敏銳的察覺到城主的遲疑,頓時冷笑道:“城主,你要爲你的決定承擔後果,你決定的時候,就應該預想到可能發生的一些結局。”
“既然你有殺我之心,這手術,我不做也罷!”
城主當即怒了,他今日破例多回,忍讓再三。
以前要是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賣關子提要求,他早就用刑了!
“江翩仁,你不要不識好歹!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你走不出城主府的大門!”
蘇見覓聳肩,滿不在乎地道:“行啊,現在就殺了我,有城主女兒一個月後陪我入土,我也算賺了。”
城主面如土色。
蘇見覓粲然一笑,道:“城主,做決定吧。”
她這叫有恃無恐,城主心頭憤恨,卻又不知怎麼辦好。
半晌,才咬牙道:“行,我答應你。”
蘇見覓笑笑,說:“這就對了嘛,不過保險起見,我要把霍冰兒帶出去做手術。”
城主問:“帶到哪裡去?”
“一間客棧,就在你霍城之中,城主你大可放心。”
城主還是不放心,畢竟這麼多年,他嚴防死守,看護得緊緊的,沒有讓女兒邁出城主府門口半步。
蘇見覓說:“城主若是不放心,可以派一對人馬守在客棧外,但是我事先聲明,不準任何人打擾,否則我若是被驚動了,刀尖偏離了那麼一點點……”
她比了個手勢,“一點點,你女兒就沒希望了。”
城主努力平復呼吸,揉着眉心道:“行,什麼時候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