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的女人,無論是貴婦還是女奴,應該也做些針線活。看着精美的,用布製成的插針包,各種顏色的絲線,一定是珀耳塞福涅的。
好好的一對,卻因爲誤會而結局悲慘。命運太會捉弄人,如果哈迪斯沒有回來,那麼慘劇也不會發生;可如果他沒有回來,也許永遠都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可阿狄尼赫斯爲什麼不告訴哈迪斯呢?如果女人的滅亡因爲是和盧克蕾提亞有關,爲了遮醜,不影響民衆情緒而使地位動搖,故意隱藏是很有可能。真鬧不懂,爲什麼不和哈迪斯解釋清楚,並且聽哈迪斯說,他重生後,任何人都沒有透露當時的情況。
也不要去想了,可能想破腦袋也未必能想出個所以然。還是做做衣服吧,這樣還能打發一下時間。
她的衣服其實也夠穿了,除了身上穿着而來的一件衣服,哈迪斯在女人還沒滅亡的時候,又叫新買的女奴幫她趕製了二件。可現在不做點針線,非要把人給悶死。一個多月窩在房間裡,整天除了遙望一下露臺外,無所事事了。
只擔心這悠閒的日子也快到頭了,只希望阿狄尼赫斯能看在哈迪斯的面子上,放過她一馬。畢竟哈迪斯要回去的,總要讓他帶着以前那份君臣之間純真的友誼回去吧?
針線活確實很能打發時間,一個上午的時間,惜妃一直在拿着針縫線。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
哈迪斯中午端着餐盤迴來了,他將餐盤放在餐桌上:“在做什麼?”
“衣服我沒有改,反正再過半個月,我們就要回去了。到時我不可能穿幾套衣服走吧?所以用壞了的衣服,做了這個!”惜妃將手裡的東西放在一邊,是用昨天撕壞的衣服一片布,四周縫合翹邊而成的。布原本就是比較厚硬,這樣一弄就成了墊在椅子上的座墊布了。
哈迪斯看了看椅子。已經有一塊了。說得也對,以後引進的女人都是身材高大,她的衣服讓其他女人穿不了。再加上,既然他們來了,也要儘量避免留下太多的痕跡,以對歷史有副作用。衣服只要夠穿就好,而放在木頭椅子上的布,可以坐得更舒服點。
惜妃規劃着:“做完座墊,我再做給背靠墊。成一整套的好嗎?”
“行呀。”哈迪斯直接坐了下來,用手撕麪包:“不用着急,慢慢做。時間還有很多。”
她也坐了下來。接過哈迪斯給的麪包,略有所思:“不知道做完後,誰會用。這樣粗糙的東西,也許只有女奴才會用吧。”
“阿狄尼赫斯會用!”哈迪斯嘴角抿起一抹笑意來:“重生後,看到他寢室裡就放着兩個用這布套起來的椅子。一直用了十年,布的表面顏色都發黃了。最後是我說用下去會影響君王形象,他才答應扔了。原來是你做的!”
很多事情大約也只有哈迪斯知道了,她咬了口麪包,總覺得會發生什麼,輕聲嘀咕着:“我做的又不是什麼好東西。爲什麼不扔?而且也不說是我做的,大約大人看錯了。將別人做的東西看成是我的。”
“不會看錯!”哈迪斯手指了指還在做的一塊布:“不知道你繡花了沒有,如果繡了,那麼我坐着的後面會再補上。繡的應該是。。。嗯,蘭花吧?”
果然是蘭花,蘭花葉象草,花清新雅緻,最主要比較簡單點,也比較好畫出樣來。總共就十幾天時間了,不可能繡上紫藤、葡萄之類較爲複雜的圖案。
惜妃低着頭,忍不住又問了:“總覺得奇怪,爲什麼阿狄尼赫斯沒有告訴大人實情。如果告訴實情,也許。。。”
“也許我就變了一個人,對嗎?”哈迪斯鼻翼微微探出一口氣來,表情也沒其他異樣,很自然和隨和:“如果告訴我,我是死在未來的自己手裡,你說我會相信嗎?哪怕相信了,也許不會發了瘋一樣的、跟着阿狄尼赫斯到處打仗。那時我只想忘記一切,可是怎麼也忘不了,只有打仗時的緊張和刺激,才能讓我暫時忘記一切。現在回想起來,也許阿狄尼赫斯也想忘記,纔會這樣拼命。”
“大約只是因爲知道還能活很久,就根本不擔心會死了。”惜妃壓低了聲音,小聲道。她想不通,阿狄尼赫斯有什麼需要忘記的。
“可能也是。”哈迪斯看了看她的臉,解釋道:“其實他也有他的苦悶,盧克蕾提亞的強加干涉,又讓整個星球的女人滅亡。他必須要做些什麼出來,讓所有男人願意繼續跟隨,否則整個星球有可能就完了。一個沒有希望的星球,就跟一個沒有希望的人一樣,走不了多遠。”
一個沒有希望的人,就算活着也是行屍走肉。女性剛滅絕的頭幾天,天天能聽聞男人自殺的消息。在露臺上甚至能親眼見到有人跳樓或者跳崖。而割開自己的手腕自殺的,應該更加多。就是因爲女人沒有了,看不到自身和星球的未來,與其一直看着星球漸漸老去,人口減少後慢慢變成死星,悲觀的人就認爲還不如死了算了。
阿狄尼赫斯就算第二天就頒佈了將來的人將採取克隆複製,可這些身處在高度發達科技的人都知道,克隆技術的弱點。他們絕望的一死,反而成了克隆的前期人員,重生後將繼續生活下去。
能在如此困境中,立即變通採取新的法律和規則,這樣的王確實能力極強。可背後,哈迪斯的幫助是少不了的。在前期的一個月裡,阿狄尼赫斯天天讓哈迪斯去辦公室,也許就是爲了現在和將來的打算。
猶豫後,惜妃輕聲問:“昨天的事。。。阿狄尼赫斯沒有說什麼吧?”
“說了!”哈迪斯將麪包撕成小塊扔在湯裡,今天的麪包可能時間設定得不對,有點太焦太硬了。等泡軟了些,他拿起勺子舀着吃:“作爲君王,如果想成爲明君,自然就要有點犧牲。更何況他將成爲千古大帝,怎麼也不能還沒成就壞了事。”
好象這個犧牲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能剋制慾望,從大局出發的男人,肯定是很有能力和意志力的。
惜妃不再問什麼,只要阿狄尼赫斯爲了所謂的大帝頭銜放過她就好。她學着哈迪斯的樣子,將麪包掰開,扔進屬於她的一小碗湯裡。
哈迪斯又走了,她靠在枕頭上繼續做着女紅。
門開後,阿狄尼赫斯走了進來。他不慌不忙,好似昨天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他走進房間的樣子,就跟走進他自己寢室一樣隨意,沒有一絲侷促和試探。
惜妃心中一驚,從靠着的姿態坐了起來。
“不用起來,我只是過來聊聊天而已。”阿狄尼赫斯順手拿了張椅子,一隻手提拎着就過來了,坐在了牀邊。看到她正在做東西,有點好奇地道:“你還會繡花?我還以爲後世的女人都不會了。”
“很少有人做。”惜妃也如實回答了:“因爲很多女人手不靈活、或者就是眼睛是色盲色弱,而我是爲了打發時間而已。”
阿狄尼赫斯表情和鬆弛地看着她:“睿恆那麼寵愛你,天天都找你,你都需要拿這個打發時間?我見過珀耳塞福涅跟着貴婦坐在一起弄過,感覺太費時間了,一圈轉下來,好象沒多大變化。”
“睿恆陛下是明君,每天都要處理大量的政務。”惜妃見其好似真的只是來聊天,沒有什麼越軌的舉動,也就稍微放鬆了一點:“陛下您也會成爲明君,而且會被後世封爲大帝,以後也一定非常的忙。”
“現在已經夠我忙的了。”阿狄尼赫斯閉上眼睛,眉頭狠狠地皺了下,隨即睜開時同時長長地嘆了口氣:“幸好哈迪斯來了,幫了我太多。”
原本想說哈迪斯一些,可生怕說錯,惜妃也只能閉口不談。等待着阿狄尼赫斯轉到下一個話題。
果然他微帶好奇地問:“睿恆是什麼樣的,還有阿狄尼赫斯二世,你都見到過他們,他們都是什麼樣的?”
同樣的問題,阿狄尼赫斯二世也曾經問過她。任何人對於後世都會充滿好奇,所以問出的問題大同小異。
惜妃不敢多語,生怕說錯了什麼。一圈繞過來,就繞到了此朝還有多少年上面了,到時如果再逼問她,不知道哈迪斯能不能很及時的趕回來救她。
想了想後,惜妃纔回答:“和陛下一模一樣,可沒有鬍子。”
“鬍子?”阿狄尼赫斯伸出手,抹了抹下巴和嘴脣上面。雪白的皮膚上面總是會留有些青色的鬍子根,這也是和後世不一樣的地方。
他微微一笑,更象是苦笑:“沒鬍子好,以前留着覺得拖沓,吃飯時每每要注意不讓麪包渣掉在鬍子上。現在剃了也麻煩,每天都要刮,才弄了幾天我都刮煩了。這個建議好,索性修改掉,省得以後天天刮鬍子。”
“各種各樣的鬍子其實也不錯,陛下那波塞冬的鬍子挺精神的。”惜妃覺得阿狄尼赫斯還是留着鬍子好。
阿狄尼赫斯擡了擡眉:“是不是留着就不象睿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