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爐得到一枚普通品質的培元丹，第三爐得到一枚精品丹藥。
此刻，韓嫣覺得自己這麼多年引以爲傲的煉丹能力似乎是個笑話。
不過轉念一想，她又覺得釋然。
對方是一名二百餘歲的金丹真人，是宗門、也是西洲年歲最小的金丹真人。
被這樣的修士超越，是一件可以接受的事情。
“這麼高的成丹率，弟子佩服。”
想要達到這樣的成丹率並不算很困難，但能夠在一天之內達到這樣的成丹率，就顯得非常恐怖。
韓嫣貼心地將丹藥裝在兩個玉瓶中，捧在手裡遞了出去。
季安將玉瓶收入洞虛石中，笑道：
“主要是有個好老師，節約了我很多時間，你的經驗值得詳細記錄下來，供宗門的核心煉丹師們查閱。”
對方一席話，大大減少了試錯成本。
韓嫣保持着禮貌性的笑容，道：
“我會考慮的。”
有些技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那樣才能保證自己的利益和價值。
季安大致能夠猜到對方心中所想，沒有再勸說什麼。
這些經驗是對方一次次試錯獲得的，他不能以一個高尚的理由剝奪對方的成果，否則這跟搶劫何異？
慷他人之慨，不是君子所爲。
除非宗門出臺一種合理的規章制度，可以量化這類經驗，使得優秀的手藝人可以通過公佈經驗獲得源源不斷的收益。
那樣的話，才能解決敝帚自珍的問題。
宗門以前對創造丹方的獎勵就很合理，但對於具體的經驗之談就沒有出臺政策。
要不要搞出“專利”？購買專利就能獲得對應的經驗知識。
季安覺得此事可行，但執行起來非常的複雜，需要有一個有信服力的標準。
想到這裡，他準備以後找機會和掌門師兄談一談。
他岔開話題，問道：
“你準備什麼時候啓程出去遊歷？”
“還有一批煉製丹藥的任務沒有完成，大約兩個月後出發。”
“都做好路線規劃了嗎？”
“嗯，第一站是極北之地的銀月城，在那裡領悟火生土，然後轉道紅巖仙城，尋找領悟金生水和土生金的機會。
宗門已經在紅巖仙城站穩腳跟，能得到支持。”
季安微微點頭，這個路線就是當年他走過。
說到紅巖仙城，他想起了那個隱藏極深的魔修，現在沒有再聽到魔修肆虐的消息，料想要麼是隱藏的更深，要麼是意外死亡。
他有個直覺，第一個猜測更可能是真的。
季安取出幾張淨神符交出去，道：
“極北之地曾經爆發過一次小型魔災，這些符篆能夠淨化魔氣的污染，你帶上也能多一分安全。
另外，這種符篆還能起到非常好的凝神靜氣效果。”
“多謝老祖賞賜。”
兩人又閒聊片刻，韓嫣起身拱手說道：
“老祖，弟子還有煉丹任務在身，恕我不能久留。”
“再見。”
待韓嫣走後，季安飛遁到山下寒潭，找到馮興說道：
“你儘快聯繫上小竹山魏族長，請他儘快來一趟。”
“遵命！”
三天後。
殷秋韻來到赤焰峰，臉上滿是疲倦。
她穿着件淡色道袍，鬢髮上彆着一朵白色小花，兩隻眼睛有些紅腫。
季安心中猛然一沉，問道：
“魏道友怎麼了？”
“他舊疾復發，於昨日仙逝了。”
殷秋韻語氣輕顫，兩淚漣漣。
季安猜到了這個可能，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只是發出幽幽的嘆息。
他的心中涌現淡淡哀傷，嘆永不停歇的歲月，嘆往事都消散在風中。
片刻後，他輕輕搖頭，收斂了自己的情緒：
“節哀，我們去客廳說話。”
兩人來到客廳，分主賓落座，季安開口道：
“魏道友和我相識於微末，得到這個消息我很難過，他的舊傷是什麼？”
“是丹田的傷勢，他突然之間不能維持靈氣的存儲，衰老的非常快，一天內氣血就完全衰敗下去，當晚就閉眼了。”
殷秋韻低聲啜泣着，短短一段話，她斷斷續續說了好一會兒。
季安寬慰了幾句，岔開話題道：
“我對魏道友許下的承諾，他都告訴你了嗎？”
“前幾年他感到身體狀況愈發惡化，就全部告知我了。
真人您承諾給魏氏兩顆培元丹，和魏氏的交易會穩定進行三十年”殷秋韻一樁樁說的很仔細，淚水更是像開了閘傾瀉而下的洪水。
季安輕輕點頭，對方說的絲毫不差，他輕聲嘆息道：
“我派遣弟子通知魏道友，就是想兌現其中一個承諾，可惜他看不到了。”
他取出一個翠色玉瓶交出去，“這裡面有一枚精品培元丹，希望魏氏能夠儘快培養出一位朝元期修士，也好告慰魏道友在天之靈。”
殷秋韻站起來深深一躬，接過玉瓶道：
“真人品德高潔，魏氏感激不盡。
今日還有一事懇請真人，外子仙逝，我想讓柏陽回小竹山一趟，讓孩子們送外子最後一程。”
“這是應有之義，我現在就通知柏陽回來，你們準備怎麼趕回去？”
“回稟真人，我攜帶了兩個速度非常快的飛梭。”
“我派遣弟子和你們一起迴歸小竹山吧，讓他代我祭奠下魏道友。”
季安取出兩支傳訊金劍，命令韓山和魏柏陽立刻回赤焰峰一趟。
兩個時辰後魏柏陽首先回來，得知父親仙逝後，原本歡快的面容立刻變得沉重。
他捂着胸口搖搖頭，“不可能，上次我見到父親的時候，他的身體還算硬朗，怎麼可能會離開的這麼突然！”
母子相對淚眼，壓抑的哭聲響起。
季安心中輕嘆，走出了客廳，關閉了房門，裡面的哭聲立刻變大許多。
片刻後，韓山趕到赤焰峰：
“師尊，您找我有何吩咐？”
“你小師弟的父親是我的一位故人，現在這位故人仙逝了，我派你和柏陽一起出發，到小竹山祭奠下。”
“弟子領命。”
半個時辰後，韓山三人離開。
季安心中頗不是滋味，又一個老朋友離開，讓他變得感懷。
他低聲自語，“如何才能擺脫壽元的苦惱呢？”
他不知道是否有長生，但知道修爲越高越有可能知道答案。
此刻，季安心底關於突破金丹期後那些他都沒有注意的自滿消失大半。
金丹期是個起承轉合的境界，從煉精化氣向煉氣化神轉變。
根據記載，古之仙人將修行分爲四個階段，分別是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返虛、煉虛合道。
如果這些記載爲真，修士能夠長生不朽也是非常有可能的。
他又想到了一個問題，既然修士之路有這麼多的境界，爲什麼修仙界的戰力天花板是元嬰層次？
季安開始撓頭，他思索良久後放棄了追尋問題的答案。
有些事情境界不到想什麼都是白搭，就好像小學生拿着高中生的數學題，大概率是在看天書，即便是拿到答案也看不懂。
兩年後。
寒潭邊的石桌旁，季安正在吃午膳，紅燒石斑魚的味道很好，他吃的很滿意。
不時喝上一口小酒，心中美滋滋的，努力這麼多年，食用靈食始終是個很好的安慰。
食氣餐霞雖然有仙家風範，但口腹之慾能夠獲得不一樣的滿足感。
馮興快步走了上來，手上捧着一個拳頭大的赤紅色果實。
這是血魄玄元果，果皮上佈滿白色光斑，像是點綴着滿天星。
“老祖，弟子今天例行巡視，發現這個靈果成熟後墜地了。”
“很好，下去領五塊靈石的賞賜。”
季微笑着說道，血魄玄元樹的植株現在達到了二階極品，果實完全成熟後墜落，得有五百多年的藥齡。
用這樣的果實煉製出的玄元造化丹，能夠治療大部分肉身受到的傷害。
譬如說被斬斷胳膊，只要將胳膊拼接好，服用了玄元造化丹幾個月就能痊癒，而且不影響肢體的協調性。
“多謝老祖，”馮興將血魄玄元果放在桌案，美滋滋的走開。
旁邊的張雪凝露出羨慕的神色，馮興主要負責巡視靈田，經常會因爲發現靈果成熟這種事情獲得賞賜。
正在這時，一道傳訊金劍從天空落下，懸停在圓桌旁，並且逸散出特殊頻率的波動。
季安接住傳訊金劍，將神識探入其中讀取信息，嘴角不由露出笑容。
“終於等到這個好消息，雪凝，待會兒告知馮興，你們每人都能領取十塊靈石的賞賜。”
“遵命！老祖，是什麼好消息？”
“過幾天你就知道了。”
季安將碗中的珍珠血米扒乾淨，駕雲飛遁到山腳下的石屋。
他啓動傳送陣來到凝翠崖，來到司農殿後殿。
林嵐走出大殿迎接他，“師尊，您怎麼來啦？”
“我不能來？”
林嵐笑語晏晏，道：
“師尊，您明明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季安呵呵笑了幾聲，吩咐道：
“你親自跑一趟，告知韓山和柏陽，雲鶴山所在的靈脈提升在即，可以去那裡待幾天。
靈脈提升時五行和陰陽之力顯化，如果能夠悟到些什麼，對你們今後的修行非常有幫助。”
即使是領悟不到什麼，也能長長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