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滔北水河,熊熊烈火蕩。
白葦今年未飄雪,熱浪卻涌上高天,焚燒着虛空,溫暖着幽空深處孤獨的冤魂。
大船漸漸停下,上面的守衛已然拔出了戰刀,嚴陣以待。、、、、、、、、、、、、、、、、、、、、、、、、、、、、
十餘位白王殿的供奉衝到了甲板上,看向四周。
其中領頭一人身穿血紅色戰甲,手持一杆金槍,傲然而立,目光掃過四周,大聲道:“既然縱火,何不現身一戰?”
易寒緩緩站了出去,但卻沒有出手。
因爲另外一隻手拉住了他。
“這一戰,讓我來。”
唐蘊芳的語氣很堅定,她提着劍拔地而起,腳踩虛空,就這麼大步朝大船走去。
金槍男子眉頭緊鎖,目光一凝,沉聲道:“是你!唐蘊芳!你竟然還沒死!”
唐蘊芳面無表情,眼中的殺意逐漸變得凌厲。
她淡淡道:“靈武開國之戰三十年,楊家是太祖的左膀右臂,立下赫赫戰功,令敵人聞風喪膽。”
“遙想二百多年前,楊老元帥一杆金槍無人能敵,那是何等風姿。”
“到了這一代,也只剩下你楊少君之流了。”
說到這裡,她擡起了手中的劍,冷笑道:“都說你楊少君天縱之資,深得楊家槍法精髓,有問鼎殺伐之宗的潛質,我這個被人鄙視的女流之輩,今天就來試試你的修爲。”
“好!”
楊少君大手一揮,沉聲道:“你們都別出手,唐蘊芳要跟我打,本將軍就陪她一戰。”
話音剛剛落下,他便感受到了一股難以想象的殺意,擡頭看去,只見虛空震盪,一道白色劍光長達數十丈,已然豎斬而來。
“來得好!”
楊少君一聲大吼,金槍發出鏗然之鳴,上挑而去如金龍傲嘯,狂暴的靈氣捲起萬千水浪,四周的烈火也跟隨靈氣蕩卷。
白色劍芒瞬間被吞噬,但緊接着,又是接連數十道劍光閃爍,像是蒼天射下的劍雨,覆蓋了整個大船上空。
“雕蟲小技。”
楊少君單手持槍,全身靈氣澎湃,血色戰甲熠熠生輝,掄出一個大圓。
大圓如黃銅之鏡,朝上壓去,將所有劍雨全部擋住,發出了刺耳的碰撞聲。
他目光如炬,看向唐蘊芳,眯眼道:“如果你只有這些手段,那就束手就擒吧,本將軍在此,靈武國境內沒有任何人能劫走唐順章。”
唐蘊芳沒有說話 ,只是緩緩用劍遙指楊少君。
她身上的氣勢不斷攀升,達到了一個又一個巔峰,一處處大穴亮起,宛如天燈一般。
一盞...兩盞...十盞...百盞...
五百盞...七百二十盞...
所有大穴天燈全部點亮,等內有神靈盤坐。
一尊、兩尊、三尊...百尊!五百尊!
僅僅是幾個呼吸之間,唐蘊芳幾乎被白光全部包裹,七百二十大穴之內,竟然有五百多尊神靈盤坐。
這是見穴靈巔峰的標誌。
當七百二十大穴之內皆有神靈盤坐之時,便可打碎桎梏,開宗師大藏,成就殺伐之宗。
楊武感受到了唐蘊芳的氣勢,臉色也變得嚴肅了起來。
他深深吸了口氣,道:“沒想到你僅僅三十二歲,便已然開闢五百餘神靈,所有人都低估你了。”
唐蘊芳這才終於開始說話。
她輕輕道:“你只有一次出手的機會,因爲我只出一劍。”
說完話,她便閉上了眼睛。
與此同時,她手中的劍變得扭曲起來,四周的狂風都朝她這邊用來,澎湃的靈氣如怒水奔流,全部匯聚於她的劍中。
一股難言的悲愴氣息散發開來,那柄雪白的劍,像是蘊藏了無盡的絕望氣息,讓人生不出一絲反抗之力。
甚至於,四周熊熊的大火都將要熄滅,河水的波濤都變得平緩。
這一劍,似乎有一股寧靜的力量,而與其說寧靜,倒不如說是死寂和絕望。
楊少君吞了吞口水,忍不住驚聲道:“異像法則!你未至殺伐之宗,怎麼會悟出異像法則。”
這一刻,四周的平地像是突出成了山,這北水河像是成了峽谷深處的河谷。
一切都在下沉,都在墮入深淵。
楊少君發出一聲大吼,全身七百二十大穴同時亮起,其中有六百多個大穴都盤踞了神靈。
他金槍一指,身後似乎出現了一座大山,大山之上是千軍萬馬衝刺而來。
這一槍有撼動天地的意志,直直朝天刺去,金芒宛如天空之烈陽,簡直無堅不摧。
只是像是遇到了無形的阻礙,楊少君的表情越來越痛苦,金槍的速度也越來越慢。
最終,金槍幾乎停滯在了空中,堅固的槍身都彎曲了起來。
唐蘊芳淡淡看着下方,搖頭道:“這不是楊家槍法,楊家的槍,寧折不彎。”
說話間,輕輕揮劍而下。
沒有劍光,沒有芒氣,沒有強大的氣勢。
只是一切的絕望在此刻都達到了一個臨界點,最終完全崩潰。
北水河平靜的河面翻起驚天巨浪,怒水滔天。
四周的火焰轟然繚繞,竟然產生了巨大的燃爆,以至於方圓數百丈大地都炸開。
巨大的木船震盪了起來,堅固的船身都被無形的力量壓出了一道道裂縫,連上面的陣法紋絡都直接斷開。
一聲鏗響傳出,楊少君的金槍斷成了三截,其中一截插進了他的腹部,將他釘在了船艙之上。
他身上的戰甲徹底碎開,雪白的內衫被猩紅的鮮血浸染,無盡的靈氣在他的體內攪動,讓他經脈斷裂,深受重傷,失去了一切反抗的力量。
遠處的易寒輕輕一嘆,又笑了起來。
看來青州一戰,給唐蘊芳帶來的不單單是打破枷鎖的勇氣,還有難以想象的修爲感悟。
“人人讚譽的天才,似乎也不過如此。”
唐蘊芳搖了搖頭,繼續道:“而受盡嘲諷的女流之輩唐蘊芳,官職不過四品,比起你這個大將軍來說,簡直不值一提,但我卻贏了你。”
“此刻想來,靈武國真是欠我頗多。”
楊少君喘着粗氣,大吼道:“殺了她!殺了唐蘊芳!”
伴隨着他的無能狂怒,四周白王殿十餘位強者,紛紛朝唐蘊芳殺去。
唐蘊芳面不改色,提劍相迎。
同時,一道魔影從烈火之中飛出,吳荒大笑道:“崽子們!老子也來會會你們!”
他昨晚深受重傷,但神易玄宮卻有着充足的丹藥,這都是和天地樓合作的初步成果。
目前他修爲恢復了七七八八,又跑來湊熱鬧了。
兩大見穴靈巔峰前者,無限接近於殺伐之宗,面對十餘位白王殿的供奉,幾乎沒有什麼壓力。
易寒看向船艙,眉頭卻微微皺起。
他發現自己竟然看不透船艙內部的氣息,難道是有宗師級規則陣法?
剛剛想到這裡,只見船艙突然炸開,一道矯健的身影飛出,朝天一掌拍去。
恐怖的掌力瞬間將唐蘊芳兩人包裹,令虛空震盪,無盡的規則席捲天地。
唐蘊芳兩人瞬間口吐鮮血,倒飛而出,落盡了湖面。
而此刻,這道身影又拍出一掌,狠狠砸在湖面上。
那強大的靈氣化作寬達十餘丈的掌印,將大地都打得顫抖。
易寒嚇了一跳,驚呼道:“殺伐之宗!”
他連忙飛了過去,卻見一道劍光從河底衝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接斬向那道身影。
那道身影舉掌一擋,卻後退數步,瞪眼道:“宗師劍意!”
他看向翻涌的河水,凝聲道:“靈武劍宗公孫寂!”
“錯!”
河面炸開,公孫寂雙手提着唐蘊芳和吳荒飛天而起,穩穩落在地上。
他將兩人放在地上,擡頭笑道:“不是靈武劍宗,是叛國劍宗!”
“我公孫寂,早已叛出靈武國,如今回來,只爲我徒兒蘊芳討個公道!”
易寒長長鬆了口氣,他沒想到靈武國竟然還有隱藏的殺伐之宗,差點讓唐蘊芳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