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明皓天稍微停頓了一下，依然沒有看她：“果然，在我滿十八歲那年，我回了京城。有一天父皇把我和靖王一起叫去，鄭重地對我們說，皓瀾太小，性格也過於純良，不適合做一國君主。而這些年我在外地，靖王爲他前後打拼，功不可沒，他覺得我們兩人都有一統江山的才幹和能力。所以，他不會像以前歷代的皇上那樣，簡單地把皇位傳給自己的某一個皇子。而是會分別在各個方面給我們兩個以考驗，看看誰更爲勝任，在我們之間挑選一個做他的繼承人。”
“可是，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呢？”凌瑤瑤迷茫地問道，心情感到從未有過的空虛。
“瑤瑤，你聽我說完。”明皓天終於低下頭來看了她一眼，繼續沉聲地說下去：“上次我回去，父皇又找了我們兩個，說我和靖王都已滿二十，他對我們兩人的考驗也會正式開始，爲期一年。這一年中，他會逐步淡出國事，把政務交給我和靖王共同處理，讓我們對每件事務各自拿出自己的看法和意見，並且各自拿出一套治國興邦的革新方案。誰強誰弱，一年的時間裡，足以能見分曉。”
“當時，靖王因爲掛着找你，跟父皇說暫時不行，他要先找到你。而我那時也想着帶你來這裡療傷，便找了一些理由說要先回空靈山。父皇見我們兩個都沒有心思理事，很不高興，1;148471591054062但還是把時間推遲了幾月，定到今年開春，再讓我們回朝共同理政。現在，是最後的期限了……”明皓天停了下來，啞然嘆了一口氣，目光深幽地看着凌瑤瑤：“瑤瑤，你懂了嗎？我必須趕回去，不然，就等於把皇位拱手讓給他了。”
“皇位，對你……就那麼重要嗎？”沉默了良久，凌瑤瑤才幽幽問道。
“瑤瑤，你怎麼不能懂我呢？”明皓天激動地提高了聲調，面色失去了一貫的從容冷靜，變得有些陰鬱執拗：“我是皇室嫡親長子，這個天下本來就應該是我的，我繼承皇位纔是理所當然啊。憑什麼要給他得到？”
“一個有良好機制的國家，本來就應該用人唯賢，能者上庸者下。我覺得皇上的思想很開明，這樣做挺明智的。”凌瑤瑤輕聲地說道。
“瑤瑤，難道你不想幫我？”明皓天握住了她的手，黑眸深黯，眸光閃爍不定。
“我怎麼幫你？我能幫你什麼？”凌瑤瑤不由自主垂下了眼睛，胸口悶得厲害，彷彿堵上了一塊沉甸甸的大石頭。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明皓天依然緊緊握着她的手，神色鄭重嚴肅：“聽我說，瑤瑤，你就算幫我一個忙。先回到他的身邊，把他在做什麼和要怎麼做這些情報及時透露給我，我對他的一切就能瞭如指掌。這樣，我贏過他，擊倒他，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你讓我去做間諜？”凌瑤瑤猛地推開了他的手，神情激烈，連連搖頭：“不行！不行！你們倆公平競爭，我怎麼能這樣做？再說，他也不信任我，我回去了，他除了懲罰我，根本不會給我機會接觸到他重要的東西！”
“不，他愛你！”明皓天又一次抓緊了她的手，清晰地，果斷地說道：“我沒有中斷過和宮中的聯繫，他一直都沒有放棄尋找你，爲了找你，他甚至做了很多不可思議的事情。我可以肯定，他是真的愛你，只要你回去，他會欣喜若狂。”
“你說什麼？”凌瑤瑤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明皓天，如同聽到了天方夜譚中的神話。
他說明皓軒愛她？這可能嗎？
“我說他是真的愛你！你回去了，只要稍微軟和一點，他什麼都不會顧忌你，也不會防着你，你取得他的信任，那是朝夕之間的事情。”明皓天更爲具體地說。
“那麼，你呢？”凌瑤瑤繼續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心一點點地往下沉去，仿若墜入了看不到光明的深淵：“你是真的愛我嗎？你就爲了這，讓我回到他的身邊？他會怎麼對我？你爲我想過沒有？”
“瑤瑤……”明皓天靜靜地與她對視，眼眸裡有了深深的痛楚：“我也捨不得讓你去他那裡，可是，我沒有辦法，我必須拿回我應該得到的。你知道，如果就這樣跟他鬥，我很難贏他。”
“那你就寧願犧牲我？”凌瑤瑤脣邊浮起一絲慘淡的微笑，那笑容，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淒涼。
雖然是春天了，可是她怎麼感覺那麼冷？比下雪的時候都還要冷。
“原諒我，瑤瑤。”明皓天雙臂擁緊了她，低低地說道：“這不是犧牲，我說過這只是暫時的。等我戰勝了他，就會堂堂正正地娶回你，你仍然是我最愛最愛的瑤瑤。”
“呵呵，最愛的瑤瑤？”凌瑤瑤不由得冷笑，笑得眼睛裡閃出了淚光：“可是那時候，我還能回你的身邊嗎？你想過沒有，我回去之後，他一定就再不會讓我有逃開的機會了，那時我該怎麼辦？逆來順受地接受他的一切懲罰？”
“他不會懲罰你的，這點我能肯定。”明皓天低啞地說，聲音裡帶着一絲他自己都能感覺得到的虛弱和無力：“還有，瑤瑤，我是真心愛你，這一點你也無需質疑。”
“那就別讓我回去，大皇子，我不想回去呀。”凌瑤瑤緊緊地抓住了明皓天的手，眼淚終於涌了出來：“我現在，心裡已經有了你，你再讓我去面對他……我做不到啊！”
“瑤瑤，你知道我這些年是怎麼過的嗎？”明皓天一邊用手指幫凌瑤瑤輕輕擦拭着臉頰的淚滴，一邊哀傷地說道：“我三歲就被送到了這裡，過年都不能回去，父皇也從來沒有來看過我。我每天除了練功學習，什麼都不能幹，別的小孩玩過的，享受過的，我都沒有。我曾經偷偷溜出寺院和放牛的小孩一起去玩，卻被師父找回來打了一頓，告訴我，我和別的孩子都不一樣，我只能規規矩矩地呆在這兒學藝養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