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留不住
“你還知道這個家。”旭田東一冷哼一聲，旭王鷹低下頭，不敢忤逆。
“爲父很早就說過，你和你的姐姐根本不適合當一名軍人。看吧，愛就是一個教訓。”
提到死去的姐姐，旭王鷹面色凝重了起來。
旭田東一瞥了他一眼後，不再嚴厲地輕嘆了口氣，“算了，竟然你選擇回來，那麼爲父也”
“父親，這次恐怕又要讓您失望了。”
旭王鷹打斷了他的話，立即讓旭田東一陰沉下臉來。
“你剛剛，在說什麼！？”
旭王鷹擡起頭，無謂的目光堅定的說：“當年我和姐姐的決定，我們不曾後悔過。”
“混蛋！”旭田東一憤然的給了他一巴掌，徹底被激怒起來。
他無法容忍自己的孩子忤逆自己，更加不能容忍旭家的人做出有損家族聲威的醜事，尤其是看到自己十幾年不見的兒子回來後，還是一副死性不改的模樣！
“你今天回來是打算要把爲父給氣死嗎！當年你和愛不顧我們的感受執意離開家，你們的母親已經被你們給害死了，難道你現在回來還想要爲父的命嗎！”旭田東一大聲叱責。
“父親息怒。我並不是這個意思，我從來沒有想要加害您的意思。”旭王鷹表現的很謙卑，卻反射到旭田東一的眼裡無疑是違抗。
“孽子！你這個孽子！你如今回來到底要幹什麼，來看爲父的笑話嗎！”
他何曾不想念自己的孩子，只是他卻不能容忍兒子是帶着這種態度回來看他的。
“姐姐在世時，收養了一個孩子。”
旭王鷹突然開口的話，讓旭田東一一愣。
“也許她是從那個孩子身上看到我們當初的身影，所以才冒着生命危險收養了那個孩子。說實話，最初我討厭她，也加討厭姐姐這種做法，因爲像我們這樣的人，自己的性命都難以保證，哪裡還有精力去照顧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鬼。
只是我沒有想到，這個孩子卻比我想象的要強。我從她的眼裡彷彿看到了父親的影子。”旭王鷹說着，擡起頭看着眼前的旭田東一，“我不喜歡父親練劍時的樣子，那個時候您的眼裡只有劍和無情，並沒有我和姐姐還有母親。那個孩子，就像當年的父親，有着令人可怕的眼神。”
旭王鷹慢慢握緊放在膝蓋的雙手。
“姐姐因爲保護這個孩子才死的，我原本應該要恨她，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我竟然對她一點都恨不起來，也許父親您會笑我沒用。但是我無法違背姐姐的遺願，好好守護這個孩子。”
“那麼你今天來就是因爲這個孩子？”旭田東一彷彿看穿旭王鷹的心思，心中詫異，一向自我的旭王鷹，如今竟然會變得擔心別人，去在意自己以外的人。
“是的。”旭王鷹沒有否認的點了點頭，“我想請教父親，如果她也走上了和姐姐一樣的道路，我是應該要全力的阻止她，還是順從她的意願。”
話落音，沒有馬上得到面前的人回覆，旭王鷹感到心灰意冷時——
“那個孩子在你眼中究竟佔着是怎樣一個位置。”
旭王鷹一愣，卻沒有回答。因爲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親人。”
旭田東一替他回答。
他擡眼看着眼前似乎還在迷茫的旭王鷹，對於這個不爭氣的兒子，突然有種恨鐵不成鋼的心情。
“鷹，這麼多年了我以爲你已經成熟，但是沒有。你如今所做的事，就和你當初離家的模樣一樣，盡作出令旭家蒙羞，有損聲威的蠢事！爲父慶幸當年沒有把家主之位讓給你，像你這樣一個弱者，根本沒有資格與你的姐姐相提並論。至少愛懂得她自己到底要做些什麼，即便上了戰場，也是抱着自尊和光榮犧牲的。”
聽到這裡，旭王鷹爲之一怔。
“爲父曾經就教育過你，男兒頂天立地，做事要有個了斷，婆婆媽媽成何體統！鷹，你確定自己清楚來這裡是幹什麼的嗎？”
父親的反問，旭王鷹只是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說些什麼。
是的。比起姐姐，他真的差的太多了。至少，姐姐不會因此而迷茫。
見兒子半晌不應的垂着頭，那副愧疚的表情。旭田東一略略嘆了口氣，臉色也逐漸緩和了下來。
“生死各有命，就像武士一樣命運早已註定。愛的結局是早晚的事，如果你口中說的那個孩子也踏上了與愛相同的道路，如果你勸不回來，那麼就隨她去吧，這就是她的命。”
又是命嗎……？！
姐姐因爲命而丟了性命，如今東方寒也要因爲命而踏上一條死路。
但命再大，卻大不過天意。
旭王鷹這一刻才恍然醒悟。
“回去吧，回到她的身邊去吧。這裡不再適合你了。”
旭王鷹一怔，擡頭看着已經閉上雙眼的父親。他知道父親這樣，是不打算和自己說話了，而且這一切，父親做出這樣的決定，也是爲了成全他這個不孝的兒子。
心一橫，旭王鷹轉身俯身給旭田東一重重磕了一個響頭。
“請父親原諒我這個不孝子，還請您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父親，我走了！”說完，旭王鷹起身不再回頭的轉身離開了。
“少爺……”出現在走廊上的山本看見旭王鷹不理自己越走越遠，他急忙的走到大廳，看着背脊挺直端坐在那裡的旭田東一，難以置信的問：“老爺，爲什麼要讓少爺走。他好不容纔回來的……”
“心留不住，人留下有何用。”旭田東一的一句話，讓山本頓時語塞。
他慢慢張開眼睛，轉頭望着牆壁上那張畫着他妻子的畫像，目光一片清明，“這是我答應夫人的，給我們這個兒子唯一的自由。”
旭王鷹回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晚上。
他遠遠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坐在宿舍外的臺階上，頂着夜晚的寒風，似乎正在等着誰。待他走近一看，才發現那人是東方寒。
東方寒看見他回來，立即從地上站了起來，見他安然無事回來，不難看出她眼裡暗暗鬆了口氣。
“我……”
“我……”
同時開口，讓兩人紛至一愣。
“對不起。”
東方寒先開口打破兩人間壓抑的氣氛，她一臉愧色，想必是想通了，纔來這裡等着旭王鷹回來，親自向他道歉的。
旭王鷹則是一愣，隨即走了上來，停在了東方寒的面前，伸手脫下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她的單薄的身上，“進去吧，這裡很冷。”
他們爭吵過，打架過，但是他們之間卻有超越親情的感情，任何一次他們總是可以彼此原諒，也沒有什麼不能化解。
在失去後，才懂得世間什麼是最爲珍惜的，所以他們很清楚。
東方寒輕輕應了一聲後，兩人就轉身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