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不好，你心裡有鬼？”他故意刺兒她。
岑青禾也不是省油的燈，當即回道：“那你別跟我們坐一桌，之前又沒說帶你去，突然空降跟怎麼回事兒似的。”
商紹城說：“不跟你們坐一桌，那你們坐着，我站着，你們吃着我看着？”
岑青禾忍不住笑，“你要跟侍應生搶活兒？”
商紹城瞪她，隔了幾秒才沉聲說：“懶得坐一桌看你虛情假意那樣兒。”
岑青禾問：“那你晚上幹嘛去？”
商紹城輕嗤一聲：“花天酒地。”
岑青禾馬上道：“用不用我出錢請你紙醉金迷？”
兩人一路嗆着出了黑8，他開車送她去姑蘇園，這家蘇菜館算是夜城裡數一數二的好，就是位置比較偏，從市中開車過去得四十分鐘，還得是商紹城這種愛開快車的人。
路上他就酸了，“爲了你這程先生，你還真捨得在路上花時間。”
岑青禾道：“都說請客吃飯了，那要請就請最好的，不然我請他樓下東北餃子館搓一頓？”
商紹城面無表情的瞥了她一眼，“你敢。”
在他心裡，吃餃子這事兒只能他跟她一起做，別的男人，絕對不行。
對此岑青禾覺得他的點好難get，不由得笑說：“你把吃餃子這事兒當成什麼了？”
商紹城不解釋，只是認真回道：“別讓我看見你跟別的男人出現在餃子館。”
岑青禾懂了，他把吃餃子等同劈腿。
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她好聲安撫，“放心吧，沒人像你口味這麼刁鑽。”
商紹城把她送去姑蘇園，車子停在飯店門口，岑青禾在解安全帶的時候，忽然心疼他，“快到飯點兒了，要不你跟我進去，大家一起吃。”
商紹城說：“良心發現了？”
岑青禾噘着嘴點點頭，冬天北方黑的早，他們出黑8的時候，天還是亮的，這會兒車子開到地方，天都擦黑了。
“走吧，一起吃。”她看着商紹城，認真說。
商紹城高高掛起，“不去，我回市中花天酒地，紙醉金迷。”
岑青禾一撇嘴，“別讓我發現你跟女人一起進餃子館就行。”
商紹城強憋住笑，不屑的回道：“除了你，真沒別人好這口。”
臨別前，她湊上去親了他一下，商紹城半真半假的命令，“吃飯就吃飯，注意聊天內容和尺度。”
岑青禾比了個ok手勢，轉身下車。
姑蘇園沒有開放式用餐區域，都是單獨包間，岑青禾進門後一問，包間中還沒有其他人，看來程稼和還沒到。
她去到包間中坐下，侍應生幫她沏茶，沏的是上等的七子餅茶，香味濃郁卻不逼人，小小的透明茶杯，一盞倒滿，彷彿滿室馨香。
跟侍應生道了聲謝，岑青禾坐着邊喝茶邊等，也就一杯茶的功夫，幾乎前後腳，程稼和就推門進來了。
岑青禾聞聲往門口處一瞧，程稼和一身過膝的淺駝色羊絨大衣，領口處翻着一手寬的白色長毛，他那張好看又儒雅的面孔被簇擁其中，煞是好看。
她趕緊站起身，笑着打招呼，“程先生。”
程稼和手上拿了個不大不小的白色禮品袋，微笑着走來，他出聲迴應：“來很久了嗎？”
岑青禾說：“沒有，我也剛到。”
程稼和走到她不遠處的時候，岑青禾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我叫人進來，你先坐。”
程稼和脫下外套搭在一旁椅背處，岑青禾叫了侍應生進來，說是點餐。
侍應生遞上點餐簿，岑青禾把點餐簿遞給對面程稼和，“程先生，你看看喜歡吃什麼。”
程稼和說：“別這麼客氣，女士優先，你來點。”
岑青禾說：“你是江城人，蘇州菜你很熟悉，我都不太懂。”
程稼和說：“你有忌口的食物嗎？”
岑青禾笑着搖頭，“生冷不忌。”
程稼和也沒多推脫，接過菜單點餐，岑青禾發現，他是真的很溫和的一個人，就連跟侍應生說話的語氣和口吻，都十足的禮貌，如果商紹城也這樣……咦，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再幫我們加一個松鼠桂魚和碧螺蝦仁，就這些吧，謝謝。”
侍應生問需不需要什麼酒水，程稼和看向岑青禾，岑青禾端坐，微笑着道：“我都可以，看你。”
程稼和說：“那就喝茶吧，這個季節普洱還是對身體不錯的。”
岑青禾應聲，心裡對程稼和的好感又提升了一層，這是兩人第十次見面，他們如約一起吃飯，可畢竟都不是多熟的人，他說喝茶而不是喝酒，這是紳士所爲。
待到侍應生轉身離開，程稼和才遞上禮品袋，微笑着道：“突然打電話給你，也不知道有沒有打擾到你，一點小禮物，希望你喜歡。”
岑青禾早看出他帶了禮物過來，這會兒趕緊接過，笑着說：“沒有，我今天放假，也沒什麼事兒，我都沒給你準備禮物，真不好意思，等下回再見的，我一定補上。”
程稼和說：“客氣了。”
出於禮貌，岑青禾是要當場打開看一看的，總不好直接收下放在一旁。
袋子打開，裡面還有一個手掌大小的紅檀木盒子，盒子再一打開，裡面分左右，各放了一顆繫着精緻繩帶的金色鏤空圓球，一股不同於香水的幽香迎面撲來，岑青禾好奇的問：“這是什麼啊？”
程稼和說：“宋代女子閨房都會用這種裝飾填裝香料，掛在牀頭，薰香用的。”
岑青禾想到上次誤入和風集團的會議室，知道程稼和本身就是個古董收藏家，她不確定的問：“這不會是宋代的東西吧？”
其實她想問，這東西到底是真品還是贗品。
程稼和聽出她的意思，微笑着回道：“不知道你喜歡什麼，一點小玩意，掛在家裡也不浪費地方。”
他避重就輕，沒有正面回答，岑青禾大抵明白了，人家一出手就送了宋代的東西，如果她馬上推回去說不要，顯得假，但是收下，貴重了。
程稼和從她臉上微妙的表情變化，已經看出她心中所想，他不着痕跡的說道：“其實這次來夜城，還是有些事情想麻煩你。”
岑青禾聞言，馬上擡眼問他：“什麼事兒？”
程稼和說：“我知道你在盛天工作，我想在夜城選一處地方，做一個私人的收藏館，我對這邊的位置都不熟，所以還得麻煩你幫幫忙。”
岑青禾美眸微挑，“私人收藏館？那你想選個多大的空間？”
程稼和道：“最少也得七八百平的樣子。”
“這麼大？”岑青禾更意外了。
程稼和點了下頭，“不瞞你說，我爺爺明年年底辦大壽，我想讓他老人家開心，準備把他這些年的書法字畫都統一收集起來，做個私人性質的收藏館。”
岑青禾馬上笑着附和，“這想法很好，你真孝順，你爺爺知道一定會很開心的，就是這麼大的面積，我目前手上還真沒有合適的，而且你選擇的不是住宅用，而是收藏用，所以商品房一定不行。”
程稼和道：“你是做這一行業的，你比我懂，所以我纔來找你幫忙。”
岑青禾閒來好奇問了句：“你怎麼知道我在盛天工作？”
程稼和說：“你上次走錯會議廳，當時在那裡開會的除了和風就只有盛天。”
岑青禾瞭然，就那件事兒跟他說笑兩句，然後承諾明天上班，幫他問一下具體事項。
侍應生敲門進來走菜，兩人邊吃邊聊，程稼和不是健談的類型，所以話題也都是岑青禾挑起來的。
她問他：“你爺爺有那麼多的字畫，需要七八百平的空間收藏？”
程稼和說：“其中也會有一些我自己的東西，這些年到處跑，別的沒攢下，這些小玩意倒是收了不少。”
岑青禾知道他是謙虛，上次被關在和風會議廳十分鐘，她可是見識過他口中所謂的‘小玩意’，都是各個朝代遺留下來的珍貴古董，僅次於國家博物館中陳列的文物。
她對這種東西不懂，但勝在還挺感興趣，所以跟他聊起來完全不會冷場，反而覺得樂在其中。
一頓飯兩人可以說是氣氛融洽，話說多了，岑青禾也就沒有最初的那種侷促，手機突然響起，她跟對面程稼和說了聲不好意思，隨即接通。
手機中傳來商紹城的聲音，“吃完了嗎？”
岑青禾不好意思直說，只好反問：“你吃飯了嗎？”
商紹城說：“沒有，你自己看着辦。”
她說：“你趕緊出去吃，自己無聊就打給軒哥和仁哥。”
商紹城道：“快兩個小時了，你倆吃出花兒來了？”
他這麼一說，岑青禾才後知後覺，聊天的時間過得很快，她以爲才一個小時出頭。
“知道了，回頭打給你。”
“出了飯店給我打電話，我在附近。”
沒說兩句，商紹城就掛了，岑青禾放下手機，程稼和說：“有朋友在等你？”
岑青禾輕笑着說：“沒事兒。”
程稼和道：“我們今天也差不多了，最近我都會在夜城，什麼時候你有空，我們再聚，不要耽誤你跟朋友的約會。”
岑青禾看他這麼通情理，遂笑着接道：“好，我們隨時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