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棒子砸中了老餘的肩膀,老餘忍着疼痛,不顧一切地抓住了朝他飛去的木棒。
我一用力,覺得掙脫不開。乾脆一鬆手,老餘一下子撞到了牆上。
我趁機一個側踹過去,踢中了老餘的腹部。
老餘‘啊’地一聲,捂着肚子呻吟起來。
我不想趕盡殺絕,順勢從老餘手裡搶過棍子,然後朝姜副團長走去。
誰想這老餘狗急跳牆,抓起一把椅子便朝着姜副團長砸了過來。
千鈞一髮!
一直保護在姜副團長身邊的沈鑫見此情景,大驚失色。倉促間沈鑫一溜煙地閃身躲避。
緊急關頭,我容不得多想,飛速地一躍,擋在了姜副團長身前。
好在還不算晚!
就這樣,姜副團長脫離了危險,而那椅子卻擦着我的臉飛過去,哐啷一聲撞到了牆上。
我覺得臉上火辣辣的,伸手一摸,全是血。
姜副團長也慌了,衝我關切地追問了一句:你怎麼樣了?
我強忍着疼痛搖頭道:沒事兒,皮外傷。
“這筆賬我給他記上!”姜副團長狠狠地放了句話,扶着我的肩膀,開始往外走。
我掙脫姜副團長的束縛,扭頭觀瞧着老餘的動靜,生怕他會再次發起突然襲擊,對姜副團長不利。
沈鑫不失時機地從我口袋裡掏出車鑰匙,遙控開鎖,打開了副駕駛車門,恭迎姜副團長上車。
姜副團長用餘光斜望了沈鑫一眼:不用你開門!
沈鑫臉騰地一紅。
雖然姜副團長沒有明說,我也已經讀懂了他的心思。剛纔老餘拿椅子砸姜副團長的時候,沈鑫首先想到的,不是替姜副團長化解危險,而是自己的安危。姜副團長雖然沒有直接怨責沈鑫,但他的表情,已經充滿了對沈鑫的失望。
沈鑫搶先坐上了駕駛位置。
姜副團長皺眉道:“你開?”
沈鑫支吾地不敢直視姜副團長的目光:我,我開。小李,小李子不是受傷了嗎。
姜副團長冷冷地道:丟人!我告訴你,一旦出現什麼交通意外,駕駛員是最危險的!你那車技,懸乎!
領導就是領導!表面上只是一句普通的怨責,而實際上,卻暗藏玄機。凡是稍微機靈點兒的人都能領會這句話的話外音。
姜副團長是巧妙地一語雙關。丟人二字,表面上是對沈鑫車技的質疑,實際上卻影射出對他剛纔的表現的失望;而提到駕駛員的危險,則又間接地折射出了剛纔沈鑫面對危險置姜副團長於不顧的處危方式。這句話引申開來,真正的寓意是在暗喻沈鑫在關鍵時候光顧自身安危,而忽略了別人。
的確,很多時候,人們都講究自保。這彷彿也沒什麼不妥。但關鍵是,我們是領導人身邊的衛士。在首長遭遇危險的時候,人人都謀求自保,不去顧及首長的安危,那國家建立這樣一支部隊何用?
中國特衛的本質,就是犧牲自己,保護警衛目標。沈鑫作爲一名受過特殊訓練的警衛幹部,關鍵時刻置領導安危於不顧。單憑這一點,如果上升到政治的角度上,這種罪名可要比‘玩忽職守’‘臨陣脫逃’要嚴重的多了。
不過,沈鑫還算僥倖。
沈鑫知趣地推開車門,下了車。
姜副團長衝我微微一笑,一揚頭示意讓我開車。
這一路上,姜副團長一直憋着氣兒。這氣兒一半源自於給大隊長擦屁股沒擦成,反而惹了一身騷,差點兒受傷。另一半則源自於沈鑫,關鍵時候只顧自己保命,把危險留給姜副團長。
姜副團長一個勁兒地吸菸,也不開車窗,車子裡濃煙滾滾。
沈鑫忍不住咳嗽了一聲,姜副團長扭頭衝他罵道:咳嗽個屁!有意見?
沈鑫趕快道:沒,沒。就是嗓子眼兒不太舒服。
行駛到半路上,姜副團長才恍然大悟地問我:小李,你的臉,你的臉不礙事吧?
我的左半邊臉火辣辣地腫脹的難受,雖然不再流血,但是估計已經出現了浮腫。但我還是嘻嘻地道:沒事兒,皮外傷。
姜副團長道:不行的話,就去醫院看看。
我搖頭:真沒事兒。小傷。
姜副團長點了點頭:好同志。流血流汗不流淚,掉皮掉肉不掉隊。
我汗顏,敢情這話從姜副團長嘴裡說出來,是那般滑稽。
但並不可笑。
也許是覺得氣兒不順,姜副團長突然掏出手機來撥通了大隊長的電話,一開口便罵:你給我做好心理準備,等着轉業吧!媽的當了二十幾年兵,竟然還犯這種原則性的錯誤!你的事兒我也給兜不了了,回去我就向局裡彙報!
那邊一陣央求,但姜副團長還是果斷地掛斷了電話。
回到團部,姜副團長一下車便夾着公文包便朝辦公室走去。
沈鑫想效勞一下幫姜副團長拿包,卻被姜副團長推搡了一下:幹好你自己的事兒吧!
目送領導回屋,沈鑫忍不住向天鳴冤:完了完了!這下子徹底完了!
我裝糊塗地問:什麼完了?
沈鑫皺眉瞪着我:幸災樂禍是吧?
我搖頭:沒有。
沈鑫罵道:看你這豬臉!還不去醫院看看!毀容了,都!
我道:謝謝沈秘書關心,不礙事兒。
沈鑫道:你小子這回立了功了,捨命救主。媽的,把我給搭進去了!
沈鑫沮喪地到周團長那裡還鑰匙去了。
我輕嘆了一口氣,摸了摸腫脹的臉頰,卻又覺得像是做了錯事似的。
但是思來想去,我仍然不知道自己究竟錯在了哪裡。
或許我唯一的錯誤,便是在千鈞一髮之際,替姜副團長擋了這一椅子。這一擋,相當於往沈鑫臉上打了一巴掌。
正往回走,姜副團長突然站在了他的辦公室門口,衝我一揮手:李正,進來一下!
我進了姜副團長辦公室。
姜副團長揹着手原地徘徊了幾步,在我面前突然停住了腳步,騰出一隻手指畫着我的臉問:真的沒問題?
我道:真沒事兒姜副團長。沒傷到骨頭,皮外傷。
姜副團長道:那就好那就好。晚上有個飯局,在我家裡。這樣,你下午提前過去安排一下。
我禁不住暗暗叫苦:我都這樣了,領導竟然還安排我過去打雜?
但我只能服從。
姜副團長隨後的一句話,卻讓我心裡五味翻滾。
他拍着我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道:小李啊,現在我身邊,唯一能信
得過的人,就是你了!
話意很明顯,也很耐人尋味。
隨後,姜副團長用工作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我正要出門迴避,姜副團長一擺手:等等,還有事。
我只能止步。
撥通電話後,姜副團長對電話那邊道:天天啊,今天晚上你乾爹過來,你看能不能請個假回來一趟……好好好,我下午派人過去接你。
掛斷電話,姜副團長望着我道:你還得跑一趟,下午開車去把天天接回來。
我點了點頭:明白。
姜副團長把姜天天的手機號碼寫下來遞給我,讓我下午的時候聯繫她。
我不由得暗暗思忖:姜天天的乾爹,究竟是誰?
轉眼之間到了下午,我打電話聯繫了姜天天。
姜天天聽到我的電話後很意外,我簡要地說明緣由,讓她告訴我地址。
聽清地址後,我開着那輛帕薩特上了路。其實這姜天天也夠狡猾的,她顯然是不想讓我知道她的具體工作部門,因此告訴我她在一家名叫‘紅軍商店’的地方等我。
真不知道,這鬼丫頭到底分在了什麼部門,還這麼神秘!
莫非,也是保密單位?
在車載導航的幫助下,我很快便到達目的地。
但是東張西望,卻沒望見姜天天的影兒,於是忙裡偷閒地叼上一支菸。
一支菸怠盡,正準備掏出手機聯繫姜天天,卻聽得一陣急促的腳步在身後響起,片刻之間,我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同時,一隻細嫩且帶着香氣的小手亮在了我的面前。緊接着,便是一陣熟悉甜美的聲音:烤地瓜,幫我看看這張圖片做壁紙合不合適?
是姜天天無疑了!
我心想這丫頭一天到晚除了換手機壁紙,好像再無其它的追求了。
扭過頭,本想興師問罪一番,卻忍住了!
確切地說,面前的姜天天,的確晃了一下我的眼睛。
好漂亮!
頭髮撲散着,散發着一陣貌似藩婷的香味兒。玲瓏的俏臉,每個部位都像是有了靈性,隨着那雙感性的大眼睛,嘻笑地望着我。一件隨和低調的淡紫色女衫穿在她的身上,竟然顯得那般脫俗靚麗,寬鬆的白色長褲,掩飾不住她纖長高挑的腿部線條。
一根手指撫在嘴間,輕盈而可愛的笑容,讓我怎能忍心責怨?
但姜天天馬上發現了我面部的異樣,伸出手指一指畫,驚愕地追問:你的臉,你的臉怎麼了?
我略顯尷尬地道:沒,沒什麼。
姜天天俏眉輕皺:打架了吧?
我搖頭:沒。
姜天天伸手一推我的胳膊:肯定是打架了!臉都腫了!要麼就是打腫臉充胖子!
我撲哧一笑。
姜天天卻沒笑出來,關切地伸手摸了摸:疼不疼?老實交待,到底是怎麼弄的?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不會是-----不會是我老爸他--------
我打斷她的話:不是。你想到哪裡去了。好了,上車吧!
姜天天重新將手機亮到我的眼前:上車行。但你必須幫我鑑賞一下我的新壁紙!看看,好不好看?
我苦笑地擡頭瞧了一眼,不由得呆住了!
這玩笑開大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