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不到，不代表無緣。
但有緣，也不能說邪天就有這福分。
此刻他才明白，因虛空本源不受控而在他面前胡閃亂爍的圓霸，在衝出本源迷霧的那一瞬，遭受了何其可怕的本源侵襲。
憶及自己破入本源迷霧的那一瞬，邪天心有餘悸。
這心有餘悸，讓他清楚一件事——
自己或許可以憑藉勾魂天眼勾己之魂，從而順利逃過虛空本源的侵襲，避免被本源同化……
但破入迷霧和從下至上衝出迷霧，完全是兩碼事。
“所以，那三個和尚應該都死了吧……”
拿不拿得到大鵬之翅的虛空本源，從來不是邪天的目的。
他想要的，只是禿驢的命。
雖說很確信三人必死，然而想到與自己錯身而過的那個和尚的瘋眸，他心中就有些不確定。
因爲不確定，他視線高高擡起，看向更高處。
更高處，就是圓霸破迷霧而出的地方。
那地方，風平霧靜。
沒有出來。
“那他最後時刻的視線，爲何會瘋狂呢……”
視線回落，再次凝於金峰峰腰部位，邪天看上去有些失神。
直到確定邪天是在失神，射日弓方纔長長吐出一口濁氣，有些……神采飛揚。
“看來，他對虛空本源還是很有興趣的嘛。”
邪月聞言頭也不轉，只是淡淡問道：“你從哪裡看出來的？”
“呵呵，”射日弓一指大鵬之翅，從容笑道，“先是支走旁人，如今一邊療傷一邊打量這翅膀，剛剛更是看向翅尖所在，這分明是在幻象自己得到虛空本源後的場景！”
“所以？”
“所以……”射日弓篤定道，“他一定會再入迷霧，然後被殺死！”
“哦。”邪月點點頭，不再言語。
射日弓眉梢一挑，意外於邪月平淡的反應。
但被邪天海坑了幾次，他學聰明瞭，知道不僅要先從自己身上找不足，更要先誇對手一番。
不把對手誇到天上去，何以襯托自己的高大上？
只見他眼珠子一轉，當即補充道：“呵呵，不得不說，小……邪天這次的殺伐，堪稱鬼斧神工！”
“哦。”
“若本射沒看錯，邪天施展的應該是寂滅大帝的帝術，尋源寂滅眸吧。”
射日弓搖頭晃腦道：“尋源寂滅眸，尋其本源毀滅之，九幽都無處躲，邪天的尋源寂滅眸雖尚未入門，卻融入了創造之意，更顯詭譎。”
“可惜正因如此，他的尋源寂滅眸更難入門，更何況他的尋源寂滅眸並非借異瞳修煉，而是自開天眼，雖說威力更強，但突破更顯難度……”
“之後，他借亂道石碎片碎裂而成的黑沙之雨擾亂虛空本源，堪稱絕妙的四兩撥千斤！”
“饒是三個小禿驢的本源變化之法，十分契合大鵬之翅本源迷霧的變化規律，但本源一亂，小禿驢如被釜底抽薪，瞬間便墜入被本源同化的境地！”
“妙妙妙！妙不可言！簡直巧奪天工！”射日弓嘖嘖而嘆之後，話鋒突然一轉，“但他即使不入本源迷霧，也會被殺！”
邪月看向射日弓：“何以見得？”
射日弓也學會了淡淡的語氣，同時也發現用這種語氣說話那是爽的不要不要的，特有裝逼的快感。
“何以見得？呵呵，你認爲把那個小和尚逼到本源涅槃的地步，對方還能忍氣吞聲麼，泥菩薩也有三分火氣！”
“哦……”
“多說一個字會死？”射日弓怒了，忽而冷笑道，“莫非你認爲，一個被本源同化、卻又借本源涅槃的和尚，會打不過邪天？”
邪月果斷搖頭：“不可能。”
“呵！”射日弓再度冷笑，“或者你認爲，邪天會發現自己的計劃並未完全成功？”
“你認爲呢？”邪月反問。
“我當然認爲……”
前車之鑑四字如雷，讓射日弓恰到好處地住口。
莫非邪天真發現了？
“唔，這小子心眼兒太多，說不定真發現了……”
不過就算髮現了，你也逃不過此次殺劫啊！
“逃不過此次殺劫的你，唯一的活命之機，就落在了本射指掌間啊，哇哈哈哈……”
就在此時，射日弓似乎感應到了什麼，雙眸陡然一亮，看向本源迷霧！
“有動靜了！”
動靜。
是邪天看不到的動靜。
看上去失神的他，儘管邪心從未停止對周遭的掌控，卻並不代表他真能掌控一切。
尤其是在某些東西，完全與虛空相容，甚至可以說以身化虛空的前提下……
但他看不到，不代表所有人都看不到。
至少此刻在邪月和射日弓眼裡，邪天背後看似平穩的虛空，正有一隻連聖人都很難發現的手，正悄悄抵近邪天……
這隻手，不再金光閃閃。
像是溶於水流，卻又獨具手型的水之手。
看上去，這隻透明之手柔美，甚至柔美得很是可愛，但兩位存在卻知道，換陰陽宗的劉遠門智兩位聖人，一旦被此手接觸，也有九成被虛空本源同化的可能。
更何況，在他們眼中根本沒有一旦二字，而是必定會被此手接觸。
“趕緊求我！求我！”射日弓興奮得瞳孔放大，語速飛快，唾沫橫飛，“抓緊時間，錯過那小子就死定了！只要你邪月求本射一次，快快快！”
邪月不至於求誰。
但他捫心自問，找不到不擔心邪天的理由。
“憑你的實力，根本無法發現成功走過本源涅槃的和尚……”
“就算你對此有所疑慮，有所提防，也無法抗衡本源同化之力……”
“若射日弓不出手，你會如何自救……”
“你，這次還能救自己麼……”
……
“他死定了！”
一聲大喝，失神的邪月驚醒！
與此同時……
柔美的虛空之手，觸碰到了邪天……
先是衣衫。
一塊手型大小的布片，宛若從未出現過一般，消失得無聲無息。
隨後就是與衣衫相隔米粒大小不到的肌膚。
就在此時！
邪月右手開始擡起，同時淡淡哼道：“真輪到本地要求你的地步，怕是求你你也做不……”
就在此時！
虛空之手和邪天肌膚不足米粒大小的間隔中，出現了一抹迅疾趕來的黑光！
黑光因停而凝！
是爲亂道石碎片！
咔嚓……
先與虛空之手接觸的亂道石碎片，裂！
裂而虛空蕩！
幾乎同時與虛空之手接觸的邪天，身軀先是透明如虛空之手，但電光火石間因虛空本源的動盪恢復！
但恢復的，並非邪天本體……
只是殘影！
因急速虛步而生的殘影！
射日弓目瞪口呆！
“我日，這都能逃？”
“阿彌陀佛！”
虛空中，兩隻虛空之眸顯現。
這雙眸子，正凝視在虛空中扯出一條曲線的血線。
血色，是從邪天口中溢出的鮮血，因急速而化爲血線。
這是本源涅槃後浮槃的戰果。
但遠不夠。
“孽障，你莫非不知道，被你逼得本源涅槃的我，如今就是虛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