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殺異域大帝這種事……
之前很難，難到陸壓都需要萬餘年光陰，才能勉強抓住其中的因果線。
現在卻簡單了。
他只需要順着握在手裡的因果線走過去，抽出刀，斬下來。
而連續兩位異域大帝的隕落，也讓他手裡的因果線越發粗壯，凝實。
“還有十六個……”
聽到陸壓的輕喃，浩帝面色有些陰沉。
十六這個數，和九天寰宇的諸般大帝之數相比是渺小的。
卻也要看怎麼用。
“若是用來突襲某人身上……”
浩帝是不敢想象其瞬間迸發的殺傷力是何等巨大。
眼下可以確認的是……
這十六位配合公子尚，參與了對邪天前世陷害的大帝，很順利地屏蔽了陸壓對天機的感應。
而陸壓是誰？
之前僅僅是九天之下無敵……
但真實的陸壓，卻是九天寰宇第一人，甚至連三界第一強者魔妮兒都要避其鋒芒的恐怖人物。
“你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這便是浩帝對陸壓繼續前行斬殺異域大帝之行爲的評價。
“只是私仇而已。”
浩帝聞言點點頭，忽而回過味來，發現陸壓又莫名其妙地裝了個逼，不由冷哼道：“你索性成帝得了，看得老子要多難受有多難受！”
陸壓卻一本正經地嘆氣道：“若能成帝，焉有不成之理。”
“誒？你這話說的……”浩帝似乎發現了什麼，驚疑道，“你不能成帝？誰說的？”
“不提也罷。”陸壓笑了笑，“而且如此的話……”
“如此怎樣？”
“感覺挺不錯的。”
“啊……呸！你這個悶騷親家公！”
“呵呵，承親家公誇獎，壓實在受寵若驚……”
“夠了！話說……”浩帝罵了一句，皺眉道，“照你這能耐，上古洪荒時的表現就有點兒不對勁了吧，那些大帝你不也能一刀一個？”
“呵呵，總得假裝自己很努力吧，否則……”
陸壓話沒說完。
但這也足以讓浩帝滋生抽自己一巴掌的衝動。
同時，他覺得自己也想通了一件事——
“難怪那小王八蛋上古時那般混賬你都不管，”浩帝意味深長地瞥了眼陸壓，“原來是因爲你這個當爹的，比兒子更混賬，哼！”
浩帝將裝逼說成混賬……
鈞帝就只能將裝逼說成無恥了。
是的。
邪帝也在裝逼。
歷經了合作的談判、諸般大帝的奉獻後……
邪帝終於將成帝一事，擺在了當面。
這件事，絕對沒有突然性。
在三方合作成立的瞬間，鈞帝就知道邪帝是必須成帝的。
而這一步，可以看成是合作的第三步……
同時，也是最讓鈞帝糾結的一步。
他完全可以想象……
邪帝若能不死，當初何必要死？
所以哪怕邪帝說自己當時早已有心假死，同時通過假死安排一系列的佈局……
他也相信當邪帝再次登臨大帝寶座後，極有可能翻臉。
邪帝的翻臉，會不會直接撕毀三方協議，轉而和魔妮兒兩兩合作暫且不說……
即便邪帝只是調整一下自己在三方合作中的位置，從第三位變成第二位，對鈞帝都意味着黑暗。
而更讓鈞帝難受的是……
邪帝早不說晚不說，偏偏是在自己隱藏的底牌逐一被陸壓找出來幹掉的時候說的。
我的底牌一個個死去……
你卻在這個時候揚言成帝……
打臉也就罷了……
戳在鈞帝心頭的邪刀，卻在毒噬他的帝心。
他很想說不行……
卻說不出來。
倒不是他真說不出來……
而是魔妮兒先說話了。
“早該如此了。”
魔妮兒開口了，鈞帝開口與否就不再重要。
所以邪帝的視線從鈞帝身上挪到了魔妮兒臉上，笑着點點頭表示了謝意，隨後唏噓嘆道：“邪某資質平庸，一條帝路，不知重生幾數，如今回想，不免有可笑之虞……”
魔妮兒認真聽完，略有些驚訝道：“如此說來，你對自己的帝路又有新的理解？”
“呵呵，陛下當面，邪某豈敢班門弄斧，”邪帝苦笑一聲，旋即認真道，“新的理解不敢說，但至少更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了。”
魔妮兒也笑了，微微頷首道：“這便是有所精進了。”
“哦？”邪帝一驚，“難道大帝之後的修途，便是明悟自己需要的到底是什麼？”
“這只是最爲粗淺的理解，”魔妮兒並未多言，沉吟道，“不過按照這條路走下去，你會看到朕的背景。”
邪帝受教，恭敬地朝魔妮兒行了個道揖：“多謝陛下指點迷津。”
一旁面無表情的鈞帝，其實都要看吐了。
他當然明白……
魔妮兒對邪帝態度的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到底是因爲什麼。
“一是見邪帝被諸般大帝餵飽了，所以更有用……”
“其次便是因爲意海之力！”
當然更爲準確地說……
魔妮兒看重的，是邪帝所能借用的意海之力，會對陸壓產生的重壓。
之前鈞帝也對此報以期望……
此刻他的心態，卻莫名其酸了起來。
“呵，倒要看萬古第一大帝，是不是你能玩得轉的！”
邪帝和魔妮兒的交流持續了一段時間後，告一段落。
在交流中，九天寰宇的天，也正在緩緩發生變化。
這種變化，甚至讓持續在蒼穹上方噴涌的五座道泉，都變得不再顯眼——
至少殺完第五位大帝后的陸壓，在收刀後也沒有再去關注發生變化的因果線，而是微微皺眉，打量蒼穹。
浩帝早就注意到了天的變化。
“有人要成帝了。”
“親家公能確定是誰麼？”陸壓問道。
浩帝沉默甚久，方纔給出答案。
“大概率不是尚。”
“何以見得？”
“最後一位大帝是最爲特殊的，”浩帝搖頭道，“即使鈞帝和邪帝合作，他也不會放棄對這個位置的爭奪。”
陸壓嘆道：“若不是尚，那便是邪帝了。”
聽了這話，浩帝心頭很是不舒服。
“上古之時，我就是爲了斬殺邪帝，方纔和他們八個走到一起的……”
“繼而成九帝之名……”
“再後來拜瀚宇，締造九天寰宇……”
“成爲主宰，統御寰宇……”
“呵，沒想到當初讓吾等走到一起的人，又被同伴親手送上了天……”
……
第一次送邪帝上天，是殺邪帝……
第二次送邪帝上天，是助邪帝再次成帝。
其間莫大的諷刺，已然讓浩帝變得木然……
但木然的他無法忽略的是，邪帝即將再次成帝的這個事實。
好在……
“好在還有尚的最後一帝之位，”浩帝笑了，不過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笑得很難看，“所以邪帝註定成不了最強大帝！”
陸壓打量半天，忽而看向浩帝……
“萬一，我是說萬一……”
“萬一什麼？”
“萬一尚死了呢？”
尚死？
浩帝一怔，正要嘲笑親家公兩句……
蒼穹的變化，終於停止。
與此同時……
希聲大音乍鳴！
宛如從天地深處奏響的仙音！
聽此仙音……
浩帝面色鉅變！
“最後一帝？！”